两名跟踪者让龙泉君提高了警惕,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龙泉君时不时就会派出亲卫向四面八方打探,查看是否还有跟踪者。

    纵然陈树已经十分小心,还是险些被发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树干脆催动朱雀落地,催动风系法术快速向着黑风山进发,他有预感,龙泉君的目的地就是黑风山!

    又行了半日,距离黑风脚已经不远,陈树远远望见天上13个小黑点在黑风山脚落下,从黑点的形状来看,正是龙泉君一行13人的坐骑。

    陈树猫在远处,只见龙泉君收起坐骑,率先跪倒,面朝黑风山一下下地磕头,很虔诚的样子。

    其余12人也是和他一样,一时间四周寂静,天地悠悠,黑山耸立,艳阳当空,许是前几天才下过雪,有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雪沫子。

    13人仿佛定格在一副画卷中。

    陈树隐隐听到龙泉君口中叨念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过了许久,13人才站起来,开始一步步地爬山。

    他们每个人都有飞行坐骑,其中更不乏风系法师,可偏偏既没有用飞行坐骑,又没有使用风系法术,就这么一步步地向山顶跋涉。

    陈树想起了藏传佛教中的朝拜,信徒们口中念念有词,一步一叩头地从遥远的地方走进庄严的寺庙。一个人至少要磕一万次头,才表示虔诚。

    龙泉君的行为大概也有异曲同工之处,使自己的肉身受到劳累,以向某些神明显示诚意。

    陈树略一犹豫,换上一身黑衣,也徒手开始攀登黑风山,心中默念着:这地界无论归那位大罗神仙管,您可看好了,我陈树的诚意一点不比前面13人少,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有了黑衣的掩护,陈树几乎与黑风山融为一体,加之他与龙泉君等人尚有一段距离,爬了半日都不曾被发现。

    可是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风山的黑得更加深沉,如一大团能将人吞噬的浓墨,陈树开始有些担忧。

    当夜幕真的降临,带走最后一丝光线,一种心惊肉跳之感袭来。

    天上为什么没有月亮?就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黑暗,只有黑暗。

    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睁开眼与闭上眼都全无差别的黑暗。

    有那么一瞬间,陈树以为自己失明了。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放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火球。

    橘色的光一下填满了视线,陈树赶忙熄灭火球,并祈祷刚刚这下没有被那13人发现。

    他被困在孤独的黑暗中进退维谷,那黑暗不仅吞噬了他的视觉,也令他的神识一片混沌,他仿佛一只海上的孤舟,辨不清方向,甚至连海和天都快分不清楚了。

    突然,脚下传来一阵震动。

    黑暗的感觉太强烈,以至于第一下震动发生的时候陈树以为那是黑暗导致的不适的错觉。

    直到第二下震动从脚下袭来,他差点从半山腰摔下去,才慌忙抓住身边的山石。

    “这黑风山果然有古怪!”陈树在心里盘算着,“说不定和断水崖一样藏着什么宝贝!既然都跟到这儿了,即便前方艰难险阻也要继续跟下去,绝没有走空的道理!”

    那震动并不十分强烈,却带着山呼海啸的气势,陈树突然发现这黑风山绝不是抖两下那么简单,山体上的每一块黑石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位移。

    陈树左手紧紧扒住的一块石头已移到了右手边,而脚下踩着的凸起正一点点向里缩,已变成了凹陷。整座山像一个巨大的魔方,每一块山石就是魔方上的一个小色块。

    这样下去,山岂不是会大变样?会不会连龙泉君13人都被移到了其它地方?陈树有些担忧地极力向着龙泉君等人所在的方向张望。

    这一望,竟让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虽然没有看到13人所在,却隐约看到了一些山石的轮廓。

    天上黑云逐渐散去,星星点点的光亮照下来,黑风山竟变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的模样。

    陈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此刻看得还不甚真切。

    等又过了一会儿,月亮也出来了,他才看清,那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巨鸟,仅仅一座黑石山,静立不动,却比鬼车更有气势。

    “乖乖,这是碰到鬼车她们家老祖宗了吧?”

    陈树看到上方13人正手脚并用地奋力向着鸟头的方向爬,不敢懈怠,也赶紧向上爬,远远地跟着。

    刚开始还能稍微借助一点风系法力,到了半山腰就一点法力也用不出来了,越是接近鸟头的位置,陈树越觉得浑身沉重,两条腿上仿佛坠着铅块一般,走一步都要大喘气。

    抬头看头顶上方的13人,他们也并不好受,一个个大汗淋漓,有些已是脸色苍白。

    “这什么鬼地方!”陈树一边手脚法力,一边在心中咒骂,“奶奶的,要是不给爷整几件像样的法宝,什么黑山白山的,爷一把火给你烧了!”

    眼看着前方的13人已爬到了鸟头的位置,龙泉君一马当前钻进了鸟口之中,那鸟口大张着,似乎是在仰天长啸,其余12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从陈树的角度看得不甚清楚,但他已得出结论:鸟口内必然有一处山洞,这些人已经钻进那山洞里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不能落后啊!”

    陈树咬紧了牙根,使出吃奶的劲儿,几乎是一点一点向上蹭。

    这让他想起了小学的一次运动会,班里没有男生愿意报名长跑项目,老师看陈树平时沉默寡言的,就擅自给他报了名。

    参赛当天陈树恨不得杀了老师全家,他已记不清自己总共跑了多少圈,只记得最后两圈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他迈出的每一步。

    如果人身上的细胞能够自主选择主人,那一刻所有的细胞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陈树而去。

    此刻便是那种感觉。

    身体的后退与意志的前进撕扯较量着。

    每距离鸟嘴更近一步,陈树就会感到身上所背负的虚无的重量越多,当他终于到了鸟嘴边缘,整个身体就如泰山压顶一般。

    东方的天边透出一丝丝昏黄的光线,太阳就快要升起了。

    陈树感到黑风山又是一颤,这次的震颤比上一次更加强烈和迅速,黑色山石又开始位移,眼看张开的鸟口就要闭合了。

    陈树拼上所有力气向着那鸟口中一滚。

    咕噜噜——

    咚——

    “娘的!我胡汉三总算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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