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阎罗看美女的眼色有似乎有一些别的色彩,不过,那个美女却是正襟危坐,对身边的阎罗根本就不假以颜色,十殿阎罗好像没有在乎这些,也许是为了说话方便,那个十殿阎罗竟然伸手拨开面前晃动的珠帘,歪过头对刚刚坐下的美女轻声问道;“对面的和尚可是这黄泉路上的不速之客?”
    不等怀玉和尚说话,十殿阎罗边上坐着的那个美女却抢先回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很显然,那个大美女在袒护怀玉大和尚,那样子好像怕那个十殿阎罗对怀玉和尚不利,不过,面对美女明显倾向于怀玉大和尚,用那种近乎挑衅的语气说出来的话,那个威风凛凛的十殿阎罗不但没有责备美女的意思,而且还顺着她刚才话语中的语气说道;“是啊,是和不是谁又能怎么样呢!”
    这句话像是十殿阎罗的自哎自叹,美女没有搭腔,十殿阎罗却一改威严的做派,用十分和蔼的语气对怀玉和尚说道;“真是有些慢怠,有客自远方来,应该是不亦乐乎才对,大和尚,你请坐?”
    十殿阎罗的这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怀玉大和尚却是坦然得很,就见他抖了抖袈裟的袖子,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然后才说道;“如此说来,贫僧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怀玉和尚的话音落,屁股也坐到了身后的那把紫色的椅子上,这倒让晋元吓了一跳,大和尚坐下了,自己站在他身后,一定会暴露的,怎么办,躲到那里去,就在晋元感到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之时,不知为何,晋元感觉双腿一软,立马坐到了大和尚坐着的椅子后面,还好,屋子里的人似乎没有都注意到他。
    晋元刚坐下,就听对面的十殿阎罗开口问道;“你是怀玉大和尚?”
    坐在椅子上的怀玉,闻听后,双手合十,眼观手,手观心,应答道;“阎罗高抬在下了,贫僧正是怀玉。”
    “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不知为何,十殿阎罗竟然是如此客气,这让坐在椅子后面的晋元连连称奇,这时,他听到怀玉的话语;“阎罗请讲,贫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请问大和尚,我连着三年派索命无常去拘拿你,你为何能够轻松躲过呢,请问是佛法帮助了你还是我们这里有人提前给你通风报信,又把你给藏了起来,让索命无常找不到你?”
    听了十殿阎罗的询问,晋元这才知道,原来阎王爷三年前就派无常鬼来捉拿怀玉大和尚了,按理说谁又能够躲过索命无常的呢,真是奇了怪了!
    晋元当然好奇,不仅仅是好奇,还有吃惊,于是,他急切地盼望怀玉大和尚快一些开口回答,不过,坐在他前面椅子上的怀玉和尚似乎并不急着回答问题,而是双手合十,诵起了佛经,没有人打扰他,十殿阎罗和那个美女也都十分安静地听着怀玉大和尚诵经,直到怀玉大和尚诵完经,才又接着说道;“十殿阎罗所问极是,想我一个肉体凡胎,如何能够躲得过去呢,只不过我听说有过这样一段话,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
    “你客气什么,还不快说!”这是美女说出来的话。
    “大和尚尽管说来,直言无妨!”这是十殿阎罗混厚的声音,晋元分辨的真真切切。
    这时候就听怀玉大和尚慢慢说道;“夫行人欲度生死大海,登涅槃彼岸者,必须了达妄惑之本,善知至道出要。妄惑之本,是即意之实际。至道出要,所谓反照心源。识之实际即是正因佛性,反照心源即了因也。而此二因,摄一切法罄无不尽也!”
    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晋元听不懂,他正担心对面的十殿阎罗也因为听不懂他说的话而怪罪于怀玉大和尚,却不料,他的担心还没有放下,却听对面的十殿阎罗接过来说道;“说地在理,却还是透着三分牵强,你想追求清静,用生是空,死也是空,来说明这个问题,似乎还不够圆满,也同样还有很多漏洞,须知,我派去的无常是不会管你是空还是虚的!”
    很显然,十殿阎罗并不同意怀玉大和尚刚才的回答,晋元正在暗暗担心,却听怀玉大和尚又念念有词道;“譬如清净虚空之中,圆满日光湛然而照然此空之与日,非即非离非住非不住。而日善作破暗良缘,显空之要,虽复灭暗显空。空无损益,理实无损事以推之。
    正所谓,暗蔽永除,性乃无增,空界所含万象皆现。而此虚空性虽清净,若无日光则有暗起,非以虚空空故自能除暗,暗若除者必假日光,日若无空无光,无照空,若无日暗不自除。”
    这都说的是啥呀,难怪刚才人家十殿阎罗不认可你说的话,你现在说出来的话岂不是比刚才还晦涩难懂,晋元正在心中评论着,却不料迎面听到了一声喝彩;“大和尚说得好,讲得透,入木三分,真就是你说的那样,然此暗性无来无去,日之体相亦不生灭,但有日照空,则乾坤洞晓。以智慧日照心性空,亦复如是,如日非即空,亦不离虚空。若日即是空虚空何能照,若日离于空,则不应依空而有照。”
    难道这是对面挨着十殿阎罗坐着的那个大美女说出来的话,看样子,这个大美女还真不简单,晋元刚想到这里,心头砰地一跳,立刻醒悟到,按着大美女的说法,以智慧日照心性空,岂不是大美女就是孟婆婆,孟婆婆就是大美女呀,难怪十殿阎罗和怀玉大和尚都不惊讶。
    晋元正在为自己灵光顿开,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而高兴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十殿阎罗那个混厚的声音;“如此说来,我也只好认同,慧日亦如是,非即心性空,非离心性空,若即心性空,则不因修而有照。若离心性空,修亦不能照,如日非住空亦非不住空,以不住空故能照一切空,非不住空故终不堕于空,慧日亦如是。”
    嘿,真是怪哉、奇哉,虽然晋元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不过,当他听到十殿阎罗竟然也认可了怀玉大和尚的话,不觉暗自佩服起怀玉大和尚,这时候,他又听到怀玉大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深观心性空不住心性空,能照一切空,非不住空故,虽照一切空慧心。”
    怀玉大和尚仿若念经般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间奇异的屋子里,晋元暗中想到,是怀玉高深的佛法说服了对面的十殿阎罗呢,还是十殿阎罗跟那个孟婆有纠缠不清的关系,也要网开一面呢。
    就在晋元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划破了屋子里的寂静,晋元闻声望去,却见东面的那个人面兽身骑着一条苍龙的神祗,驾着他胯下的青龙正遨游在屋子里的穹顶上,紧接着,那条青龙摇首摆尾,整间屋子里,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孟婆,不、不、应该说是美女,大惊失色,一手拽着十点阎罗的衣服,一手指着眼看就要冲出穹顶的青龙和骑在青龙背上的神祗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听到了佛音的呼唤,果真就能够展翅翱翔!”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在这个黑暗的地狱之中,熬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今日却要冲破牢笼,大展鸿鹄之志了,伙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叽、啾,”又是谁发出的声音,晋元有些迷茫,正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眼看着就要冲出穹顶的青龙和那个神祗,他再看此时的十殿阎罗十分慌乱,在孟婆婆的身边眼看就要栽倒下去,只有坐在他前面的怀玉大和尚无动于衷。
    青龙翱翔,神祗呼叫,随着青龙的飞转,风雨之声越来越大,片刻,在风雨声中传来了唔嗷的龙吟之声,晋元骇然,眼看着十殿阎罗和孟婆已经被刮得栽倒在了地上。
    晋元也很急,他急的原因不是别的,他焦急的是,面前还在端坐着的大和尚,为何无动于衷,为何不在念经或者说法呢,也许听到他念诵的经文之声,那条青龙和青龙背上的神祗就会回到墙壁上。
    晋元情急之下正想上前去推怀玉大和尚,让他接着念经,却不料,屋子里传来一丝声音;“祝融,我且问你,何为鸿鹄之志也?”
    “叽啾,嗷,什么,你是谁,难道你认识我?”循着这个声音,晋元看到盘旋在穹顶上的那条青龙,缓缓下落,甩动龙须,张开大嘴,摇晃着脑袋,紧紧盯着怀玉大和尚,而骑在他后背上的那个神祗,伸手拿起一根龙须,点着怀玉大和尚问道;“和尚,是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听到神祗的问话,怀玉并没有抬头,他还是保持着双手合十,默诵经文的样子,只是轻声说了句;“不是你,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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