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萨瓦基本都已知道,但是雅雅等人,则是听铁牛王说了才大概明白——当兽人族轰然倒下时,野牛军团来自各族的高手也尽没于该役。紧接着,人类的机甲大军横空出世,席卷百族。

    而这支名存实亡的野牛军团,则在当时的军团长率领下,第一时间向异军崛起的锡林大帝表示了臣服。

    没有人知道大帝锡林?德尔克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是酬功?还是树立榜样?抑或体现大度?总之,这位对百族苛刻无比的大帝,对这支菁华丧尽的联合兵团,表现出一丝难得的温情。

    他下令,取消野牛军团番号,所有军士就地退役,以原军团驻地为核心,建筑野牛城。

    在这座城里,所有退役军士及他们的后代,均可以自由民的身份生活下去。

    但是,自由的尺度,仅限于这座城。

    很难说这些来自不同种族的军士及他们的后代,对于大帝锡林?德尔克的这道命令,报以怎样的感情——他横扫了他们的种族,消灭了他们的文化,让他们的族人只能以奴隶的身份苟且偷生,但是,他赦免了他们,给了他们自由的身份,虽然仅限这座城。

    在随后的百族遗民大逃亡中,如果不是野牛城给予的种种方便,也许最终能活着逃进迷雾森林的人,要少许多许多。

    在萨瓦看来,其实野牛城里的居民,比森林里的遗民更加可怜。

    森林里的遗民有仇恨作为动力,有祖先的荣光可以怀念,而野牛城里这些各族军人的后代,却连仇恨的对象也找不到。至于祖先的荣光?他们早已自己放弃。

    所以,彻底失去了原则和信仰的野牛城,成为一座利益至上、金钱至上的欲望之城。

    人们在对利益和金钱的追逐中,淡忘内心的苦痛,又将这种追逐变成了一种畸形的文化,代代相传。

    相传了整整一万年。

    在这一万年在,野牛城已忘了先辈们是如何变成后来的样子,而是把对利益金钱的追求,变成了一种写在dna里的本能。

    越来越多有着相同气质的人被吸引,来到这里,直到今天。

    萨瓦沉思良久,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小琴姑娘的意思了,我认同她的观点,这座城市,我们不应离开。”

    雅雅一直听得半懂半不懂,听萨瓦一说,当即急道:“那什么科学院再派人来怎么办?”

    萨瓦和小琴相识一笑,这才答道:“野牛城不属于人类,只属于欲望和野心。科学院的可怕在于它代表着皇室和帝国,但当这座城市并不买皇室和帝国的账时,它也只能代表它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研究机构,就算派人来,杀了便是。”

    小琴笑道:“说得好!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那下一次,即使萨瓦先生不在,我们也未必怕他,在这座城市里,我们如鱼得水,而他们那些人,才是外来者。”

    铁牛王当即一拍大腿,双眼精光爆射:“说的好!这么说来,我要尽快去拜会一下城主了,不能是个人就来我们野牛城杀人放火啊!那些人,可不会给城主带来任何利益。”

    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铁牛王!”前一秒还在大笑的萨瓦忽然变脸,一声暴喝,“我必须问你一句,你做这一切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铁牛王一愣,指了指艾姆,又指了指小琴:“各族的人都能在野牛城自由生活,除了兽人。但是现在,他们也可以生活在这里。”

    萨瓦凌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野心不大,不过,你总算记得你是个兽人。”

    铁牛王自嘲的拍了拍稀烂的机甲身体:“你总算没当我是个怪物。”

    萨瓦哈哈大笑:“你有人类研究员的记忆,却依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兽人!命运给你这样的奇迹,可不是只为了让你当个区区黑老大。”

    “当个黑老大有啥不好?”艾姆双眼圆睁,“你初来乍到,哪里知道我铁牛大哥在这城市里的地位!”

    萨瓦没理艾姆,定定的盯着铁牛王:“可是这片大陆,终归是人类的。也许你能护住几个兽人,但这是因为你没有造成足够的麻烦,人类没有真正想对付你。走出这座城,大陆上有无数兽人,正在受着各种苦难。”

    萨瓦此话一出,雅雅和小琴都红了眼眶,艾姆也叹道:“谁说不是呢?要说我在遇见铁牛大哥之前……哎!”

    艾姆重重一叹,没有说下去,但是他所想说的大家却都明白。

    钮克也低下头去,叹道:“何止兽人?这片大陆,除了人类,谁又能真正顺心的活着?我们这些种族,哪个不是苦难深重?”

    铁牛王沉吟着,语气里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奇:“你的意思总不会是,让我去推翻人类的通知吧?”

    萨瓦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要推翻人类统治的那个人,是我。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

    铁牛王、小琴、钮克、艾姆纷纷张大嘴,瞠目结舌的望向萨瓦。

    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我要推翻人类统治,就像在说“我明天要买点酒喝”一样,要不是萨瓦早前摧枯拉朽的击败了古武继承者一行,证明了自己惊人的实力,他们一定会当这个虎人是刚从山里钻出来的白痴。

    铁牛王揉了揉自己的脸孔,呻吟道:“其实那些古武继承者虽然强大,但并不算什么,人类有二十八支主战机甲军团,还有十支地方……”

    “我知道。”萨瓦斩钉截铁的道:“而且就在昨夜,我刚刚击败了其中的一支,驻防迷雾森林的烈焰军团。”

    小琴苦笑道:“我知道,你这么强大的人只可能来自迷雾森林,虽然的确,击败一个小队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你知道一支军团有多少小队吗?”

    萨瓦淡淡笑道:“昨天和我对战的,有烈焰的军团长和副军团长,他们一死一伤。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四千机甲。当然,一定还有不少机甲是要留守的,所以也许应该说,我击败了半支军团吧。”

    轰隆一声巨响,野牛王惊的试图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一身的重伤,仰天重重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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