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届簪花大会的魁首要是我时,变故也是在那时发生的。
    覃夙这个疯子,竟然和我以命相搏。
    我还未惊讶完,他手中的物什便让我再次定住了身形。
    他手中灵力聚形的是一把长琴,长琴以他手指拨弄下的灵力发声,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也是在那刻响起的。
    原来,我千寻万找的人一直就在我眼前,我们早就遇见了啊。
    是以,我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我要杀了他。
    我们两人交手了,她也动手了,她终究是为了覃夙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灭魔琴不愧是灭我族人的凶器,我至今仍无法与之一战。
    仇未报完,我自然是不想死的,千钧一发之际下,所以我用了泽阳派苏子阳的命来要挟。
    虽然我有这伪君子的一条命在手,但在面对她和覃夙,还有众多欲要杀我的修仙门派,我是难逃的。
    我已经做好了同他们鱼死网破的准备,想着再如何也要将覃夙拉着垫背。
    还有便是开始顾虑到,我会不会将她也给误伤了。
    但,她人没有追来。
    甚至,我在走的时候留意到她拉住了覃夙。
    重伤下我只能回到魔界,我派底下的人去留意她的动向,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这也是追捕覃夙的动向。
    然而,底下的一群废物竟跟丢了,也是在这时候我才知晓覃夙的真实身份,覃家嫡孙。
    覃家不愧是几百年盛名在身的大家族,虽然爹不疼娘不在了,仍旧有那么多的势力对他的身份打着掩护,难怪我之前对覃夙查探的信息只有他在无垢山的。
    但那又如何,区区一个覃家也能阻我不成。
    是以,我派了血姬出去。
    血姬比那群废物稍有些用,她带回了覃夙的大姐和她的新婚丈夫。
    覃夙的大姐覃绾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让我对她多看几眼并非是她的皮囊,而是她眉眼间的温润。
    她的温润让我想到了她,虽然在之后发现不过是赝品,但这时候还是令我对她多看了几眼,也多了几分耐心。
    我用他丈夫的命让覃绾对我言听计从,说是让她言听计从,其实我也没让她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统共就做了两件事罢了。
    第一件,我借她口躲在暗处见了她一面,在她与覃夙说笑辞别覃家的酒楼里。
    我二件,我借她手送了她一一身衣服,在她和覃夙的合籍大典里。
    我承认因为她身上的伤,我不会闯她加固的临界,但我想要出魔界太简单了,毕竟我可是魔界之主。
    合籍大典后,覃绾告诉我她穿了那身我托付的嫁衣。
    她还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一枚留影珠,眼巴巴的等着我信守承诺放了她丈夫。
    但我在覃绾的诧异中直接毁掉了珠子,我能送她嫁衣但也不代表我就能看她和覃夙是怎样的相爱。
    当然,我还是讲信用的放了覃绾和她丈夫。
    虽然,她的丈夫是个隐藏的魔族,但这又与我何干?
    这世道乱些才好呢,我才好从魔界出去啊。
    你说什么?你说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她?
    绝对不是!
    毕竟,我势必是要同覃夙不死不休的,当然不是为了看她的!
    你闭嘴,再说此类言辞,我顾伽连同你一块杀!本尊没心情不说了,滚!
    ——顾伽.完
    第100章 番二
    妤蓼和覃夙以师徒结为道侣的合籍大典, 在修仙道门中广为流传。
    这中有艳羡祝福,自然亦有鄙夷和斥责。
    但在无垢山这一大门派威压下,那些鄙夷和斥责的言语, 自然是暗流涌动的, 终究是摆不到明面谈论。
    泽阳派的没落, 让与之关系密切的门派也收敛了很多。
    是以近几年, 在魔族逐渐销声匿迹的情况下,修仙门派之间端的是一派平和。
    这日, 妤蓼将小徒弟苏燕儿唤到了跟前。
    妤蓼将手中茶盏放下,莞尔一笑道:“燕儿,临界屏障已加固,你可愿同我们一道下山出去走走?”
    闻言, 苏燕儿抬首扫了眼站在师尊身后的大师兄覃夙。
    大师兄的视线一直落在了师尊的身上, 苏燕儿见此一幕,眼里有了丝艳羡后便是落寞。
    她上前径直蹲到了师尊跟前, 仰首眨巴了下大眼浅浅一笑道:“师尊, 弟子想留在临界, 大师兄的唤生术都快要破九层了,弟子也不能落下太多。”
    对于她的这般用勤学来推辞,妤蓼自是不能阻拦什么, 笑了笑便让她注意下循序渐进。
    近年来,在小徒弟燕儿的分担下,妤蓼开始将临界的事物逐渐交由她。
    临界守界人的名讳, 在他人的言论中逐渐成了小徒弟苏燕儿。
    当然, 这都是妤蓼和师兄姐们商议后的有意为之。
    小徒弟这一拒, 此行出山便只有她和覃夙二人。
    自回临界后,妤蓼曾多次见到小徒弟一个人站在后山, 二徒弟孟询的尸身葬在哪,她一站便是几个时辰。
    她这个当师尊的不能过多的劝解,过于在意反倒只会让小徒弟强颜欢笑。
    “师尊在想些什么?还在想留下的师妹?”覃夙说着将脚下的预剑提了些速度,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妤蓼扫了眼二人脚下的剑,对他的小动作了然于心。
    覃夙所言并非是她全部所想,与其说她是想着小徒弟燕儿,更多的是对世事的感慨吧。
    多年前的出山是师徒一行四人的,如今只余他们二人。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道:“当年,是为师没能护好孟询,即便他行事有错,他也永远是我名下的弟子。”
    不用看师尊的面貌,覃夙也知晓身前此话下的师尊是何神情,她眸子里一定都带着歉疚和遗憾。
    垂眼下,覃夙扫过她发髻上的那支玉簪,眼里的不悦感散去了些许。
    他对孟询和苏燕儿两人,自私点来说是不喜多过于喜的。
    两个上世在师尊面前都没出现过的人,这一世过于占师尊的注意力了。
    “师尊,师弟他自有小师妹的歉疚和担忧,这中因果得她自己偿。”覃夙说着微偏头朝下方扫了眼,又才接着道:“师尊不是说好陪我赴约的吗?师尊就不担心我输了?”
    这中的输便是指覃夙的弟弟,覃锋。
    早前的十年之约,因为覃夙父亲病情的加重,提前到了三年之后的今日。
    妤蓼二人从剑上下来,停在了要入覃家的林子前。
    二人刚走几步过去,覃锋便迎了上来。
    覃锋面上带笑,在妤蓼二人交握相牵的手多看了眼,手中的扇子被他捏得紧了紧。
    他本意并不想这么快的,然而父亲的突然病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的计划还遭到了覃夙两个舅舅的多方阻拦,这中说没他哥覃夙的手笔,覃锋是不信的。
    但事已至此,他只得迎难而上,只求输的别太难看。
    然而,覃锋在覃夙的手下,十招都没撑过便败了。
    覃夙扫了眼对面脸色惨淡的覃锋,手腕一动轻松收了剑。
    “既是我赢了,我要覃锋他们离开这个家,至于他们的去向,父亲看着安排,但我不允许他们和我娘的东西有丝毫沾染。”
    覃扶双手交互捏了捏,饶是小儿子覃锋再给他打眼色,他也只得朝覃夙点头应了下来。
    他是喜欢小儿子覃锋不错,但这场早先定好的规则下来赢家是覃夙,往后的家主之位自然也就是覃夙了。
    他不止是一个父亲,他更是覃家的家主,为了这往后的家族繁荣,他别无抉择。
    妤蓼二人在覃家呆的时日并不长,但也够她看到覃锋和他娘的离开。
    “师尊从早间便时不时看我,可是有什么话同我说?”说着,覃夙将手中书卷放下,移步到竹榻坐下。
    覃夙刚坐下,妤蓼便从竹榻上坐正了身形。
    对于她这慌忙的举动,覃夙眼里含了丝笑意,将盖在她身上的薄毯朝上拉了拉。
    “嗯,我也没啥想说的,就是想问下,你父亲突然的病重……”说着,妤蓼抬眸扫了覃夙一眼,见他面上无异便接着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这几天心情很不错,但我感觉你对覃家家主这个位置又没多少眷顾。”
    岂止是没啥眷顾,家主这个位置于覃夙,在妤蓼看来他纯粹就是为了赶走覃锋母子的。
    因为从覃夙接任家主后,他对他父亲的邀请不上心也就罢了,对两个舅舅的多番拜访也不上心。
    在妤蓼眼中,半旬下来她这夫君兼弟子更像是个要赴考的书生,只顾捧着书卷来翻阅,晚间更是燃灯笔耕不停。
    她看向书桌,上方都快要被书卷铺满了。
    “师尊,这家主位置待寻儿下了无垢山,我会交予他。”说着覃夙略一沉思又道:“寻儿也就是后来的覃寻。”
    说寻儿妤蓼还不清楚是谁,说到覃寻妤蓼便惊诧的出声道:“他,是你?”
    覃寻此人,他在后几年将会一跃成为无垢山财力的最大支持者,虽然按时间算他现在还只是无垢山的一个弟子。
    这番提示下,妤蓼便知晓覃寻应当是和覃夙有些渊源的。
    也就难怪他上世在众多修仙道门中,他独只对无垢山支持了,原来这背后之人竟是覃夙。
    覃夙对此不置可否,微抿唇角又才出声道:“此人虽在修行上不出彩,但我发现了他在经商方面颇具天分,在无垢山里也过的风生水起。”
    妤蓼知道,在崇尚个人修为为上的无垢山,覃寻一个修为不出彩的人能让诸多弟子给面子,那不仅仅是靠点小聪明可行的,这样具有领导力的人的确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
    覃寻后来的作为,也证明了覃夙的眼光非虚。
    “覃家家主是你,你决定便好。”说着,妤蓼又扫了眼书桌问询道:“既如此有了决定,阿夙这些天又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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