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 醒醒。”季骞扶着眼前人的肩膀, 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能提高声喊她。

    仰着头望着季骞的郁卿,眸光迷离, 唇齿间始终呢喃着那两个字。

    甜软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一点一点钻进季骞的耳中, 仿佛病毒一般入侵他的大脑。就在他心神混乱之际,跪坐在他面前的人忽地伸出双手挂在他脖子上。

    “郁……”季骞启唇之际,温热柔软地唇徒然撞在他的唇齿上,他刚想把人拉开, 湿滑的小舌头已经探进他口中。

    这是被强吻了?

    季骞哭笑不得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艳丽小脸, 忍下心中异样的悸动,将人从自己身上抱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 控制好两人之间的距离后, 才又开口喊了一声:“郁卿, 我是季骞。”

    听到“季骞”两个字, 郁卿身形微微一顿, 随即懒懒抬了抬眼皮, 跟着眼中有了些神采, 她歪了歪头, 语气冷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季骞见她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 没有提之前的事情, 心下却愈加确定她的不正常。

    他一身不吭地伸手绕过郁卿的后颈和腿弯,一把将人抱起来。

    突然被不怎么熟的丈夫公主抱,郁卿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对于之前的强吻事件也仿佛完全不知道一般,语气透着些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季骞将人抱起的时候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女人似乎比以前瘦了不少。他的这个念头刚一划过,面上跟着浮起一丝怪异。

    算上这一次,他只抱过郁卿三次,一次是在秦家,这女人醉倒在小花园里。一次是婚礼那天,还有一次就是今天。

    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喂?”见季骞皱眉不语,郁卿伸手戳了戳他胸口。

    季骞回过神,低头看了她一眼,出声道:“我看你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昨天又熬夜了?”

    郁卿横了他一眼,用着少见的俏皮语气说道:“现在流行全民修仙,我可听柳秘书说了,你这阵子也在修仙。”

    修仙?

    正上楼的季骞,面颊微微抽搐,垂眸看向她,目光恰好对上她的眼睛,心头止不住一跳。

    明明已经清醒过来,还有精神力跟他说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郁卿眼中藏着浓浓的失落。

    将心里的那一丝怪异挥退,季骞把人放在主卧的大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出声嘱咐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郁卿一脸懵逼。

    全身检查?

    什么鬼?

    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季骞的手,问:“你这是套路?什么家庭医生全身检查?”

    刚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季骞,侧过身看向她,回道:“郁姨担心你的身体,特地把我叫过去叮嘱敲打了一顿,我过来例行一下公事,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郁卿:“……工作,你这叫什么工作?”

    季骞拨通电话,挣脱郁卿的手,边向门外走去,边回答:“模范丈夫工作。”

    郁卿:“…………”玛德蛇精病!

    虽然心里吐槽不能,可听到是太后的嘱咐,郁卿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可能出去跟季骞强调自己不需要家庭医生。

    她望着卧室大门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泄气地伸手拽过被子,重重躺倒在床上。

    暗自叹气:怎么能认错人呢?

    想到自己无意之间对着季骞叫了一声兰斯,郁卿抓着被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口一阵钻心剜骨的痛。

    卧室外。

    季骞快步走到楼梯口,一手撑着楼梯扶手,一手拿着手机,面色格外冷峻严肃。

    “柳晖,叫胡医生来一趟御劲天玺这边的别墅。”

    正坐在飞羽集团顶层秘书长办公室内的柳晖,手中的钢笔一顿,神色划过一丝不自然,“总裁,是您身体不舒服,还是夫人她……”

    季骞:“叫他过来给郁卿做个全身检查。”

    柳晖:“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季骞:“还有,最近怎么不见你提起郁卿的事?”

    柳晖沉吟了片刻,出声道:“柳宇汇报过来的情况不多,夫人每天都是两点一线,也没有其他事情,所以……”

    季骞冷笑:“柳宇带着人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他没跟你汇报?”

    “…………”柳晖哑口无言。

    自家弟弟陪总裁夫人去看心理医生这种事情,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不能老实承认。

    似是猜到柳晖的顾虑,季骞也懒得跟他绕圈子,径自开口:“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还有那个心理医生,安排一下,我要跟他见个面。”

    柳晖愕然,总裁和夫人假结婚的事情他们兄弟俩都是知道的,两个人结婚之后别说是一起住了,十天半个月见一次面吃一顿饭装装样子都是他们兄弟俩在撮合。

    怎么一向对夫人不怎么关注的季大总裁,今天突然关心起自家夫人了?

    “柳晖?”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焦虑。

    柳晖心中有了计较,立即回道:“我这就去安排。”

    柳晖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上的一份电子文档,说:“对了,有个事情我得跟总裁您汇报一下。”

    季骞:“说。”

    “其实夫人的心理医生是我三叔。”

    季骞:“你说什么???”

    听出季骞话音里明显的怒气,柳晖深吸了一口气,如实道:“其实……是柳宇碰巧在我三叔的诊所撞见夫人的,不是他带着夫人去看心理医生。我们也是在那之后知道夫人有那方面的问题。”

    “什么问题?”

    “创伤后应激障碍。”

    季骞呼吸一滞,低沉声:“说具体。”

    “具体的病情您还是听我三叔说吧。我听柳宇说,夫人在美国的时候就有固定的私人心理医生,刚好那位心理医生是我三叔的师兄,所以,夫人回国后,三叔就接手了他师兄的工作……”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郁卿在美国的时候就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柳晖抬手揉了揉额角,硬着头皮道:“从小就……”

    季骞突然出声打断:“行了,赶紧安排你三叔跟我见个面。郁卿的那些事你都给我烂在心里,柳宇那边给我叮嘱好了。”

    “我明白。”柳晖忙点头应道。

    挂了柳晖的电话,季骞又给季家老宅的管家打了个电话,请了两个厨师和几个帮佣过来,才又重新走回主卧。

    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某个刚刚强吻了他的女人,露着一截大白腿,半抱着被子,闷着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站定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某人,清了清嗓子,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郁卿翻滚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床上,过了几秒才拉下盖在头上的被子,露出一双大眼睛,闷声闷气道:“哀悼我的初吻。”

    “初吻?”季骞眉角一抽,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的初吻可以这么技巧丰富。

    想到那一刹的心悸,季骞忙抬手掩了掩唇角,将视线从郁卿身上收回。

    被季大总裁质疑的郁卿,暗自撇了撇嘴,虽然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现实世界里,确实还是初吻好么。

    两人的对话陷入冷场状态,好在柳晖的动作够快,家庭医生及时赶到,免去了这对陌生夫妻的尴尬。

    就在郁卿被迫进行全身检查的当口,季骞正跟柳晖的三叔柳睦在书房密谈。

    将柳睦送走后,季骞阴沉着脸回到书房,双手支着下巴,眉头紧皱。

    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回避郁卿的存在,尤其是跟郁卿结婚之后的这几个月。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家里有个这样的女人,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以郁卿的个性,以及她对这场婚姻的态度,他们两个是绝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意愿,明白他们两个不可能有好结局,他也就早早断了那些念头。

    何况,当初他还答应了郁卿,半年后就离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特殊特别特立独行的女人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这个故事却要从上一辈开始说起。

    郁家是永宁出了名的书香世家,郁岚又是郁家的大小姐。

    当年郁岚未婚先孕被郁家逐出家门,独自一人在外生下了郁卿和祁郁两姐弟。

    后来,祁郁被祁家认祖归宗,郁岚争不过祁家,就带着郁卿回到永宁市生活。

    这期间,郁卿曾经一度回祁家住过一段时间,而就在那段时间,她跟祁郁双双被人绑架,被救回来的时候,她的情况还好些只是受了些惊吓,祁郁却因此伤了腿脚,从此只能靠轮椅生活。

    那时候郁卿四岁。

    想到此,季骞深吸了一口气,眸色黑如浓墨。

    郁卿和祁郁是龙凤胎,两人之间的联系之深,就如他跟他的双胞胎哥哥一样。

    那样的痛,不是其他人能够体会的。

    郁岚之所以送郁卿出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谁都没料到,四年前,因为季渊的关系,她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坠楼身亡,使得病情再度复发。

    这大概就是她放弃在纽约的大好发展势头,回国做个大学老师的原因。

    而按照柳睦口中说的那些情况,这两年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连他都不清楚郁卿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仅病情反复,分明还出现了某些臆想过度,甚至精神扭曲的情况。

    季骞紧锁着眉,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测,最终将疑点目标确定在一楼的画室中。

    当他在画室中翻看着成堆的画纸时,已经检查完身体的郁卿,缓步来到画室前,身子半倚着画室门框,双手抱胸,懒懒开口:“季大总裁什么时候对我的画这么感兴趣了?”

    季骞手上的动作一滞,站起身,看向某个衣冠不整的女人,朝她摆了摆手上的几张画纸,忽然开口:“兰斯是谁?”

    郁卿神情愕然,接着转过头避开季骞探究的目光,故作调侃的回道:“我的真爱啊!”

    “真爱?”季骞皱眉,“就是这画上面的人?”

    “是啊……”郁卿回地漫不经心,季骞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你这个真爱现在在哪里?”季骞跨步走到郁卿面前,将手里的画放到她面前。

    这副画里的男人有着一头金发,宝蓝色军装和男人身后的那艘飞船,分明就是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人物形象。

    真爱?

    郁卿这女人大概是疯了。

    只是——

    季骞再次皱眉。

    这些日子,他经常在睡梦中看到这个男人。

    如果画这个男人的郁卿疯了,那梦见这个男人的自己难倒也疯了?

    【嘀,系统正在重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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