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卫龙头皮一麻,听到一声清脆的鸣响,下意识地抬手一摸,发现头颅还在,完好无损。

    砰!

    蔡儒瞬间弹飞,摔在三丈外。

    一柄锋利的风刃,一只凶恶的老虎,也在霎那间隐入蔡儒眉心,消失不见。

    卫龙欣喜若狂,脱口而出:“小爷竟然没死?这怎么可能?”

    得!居然在奉天殿自称“小爷”。

    朱元璋不以为忤,笑眯眯地问:“怎么不可能?”

    “蔡儒是三阶道基境,小爷是一阶纳物境,相差如此之大,为何杀不死?”

    “你很想死吗?”

    “当然不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小爷风华正茂?”卫龙陷在无尽的欢喜中,就连自己与谁对话都没反应过来,还在自称小爷,还在漫无边际地猜测,“难道说,风刃徒有其表,没有杀伤力?”

    “非也。”

    “那是何故?”

    朱元璋举起和氏璧,揭开答案:“神器之威,岂是道基境可撼?”

    “神器?”卫龙陡然一惊,连忙致歉,“微臣无礼之极,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摆摆手,并不计较,问道:“榜首可记得神医的那一揖?”

    那一揖,卫龙被神器的清辉定住身体,以至于闪避不得,只好受下李时珍一拜。

    那一拜,代表李时珍的自责,代表朱元璋的礼敬,也代表神器的庇护。

    “这么说,微臣被神器定住时,已经被神器保护了?”

    “神器之辉,不仅定住了身体,还形成了一面无色无嗅的无形之盾,罩住榜首左右,护住四肢百骸,以防不测。否则,在奉天殿死了榜首,朕的脸面,明国皇室的尊严,岂非荡然无存?”朱元璋理所当然地反问,矛头隐约指向世家的疯狂。

    卫龙恍然大悟,连忙鞠躬揖谢:“多谢陛下救命之恩,微臣铭感五内,必然谨记在心,效忠于明国,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元璋满意点头,深表欣慰:“你刚才说,我的地盘我做主,语义浅显,寓意非凡,朕非常喜欢这一句!你且稍等片刻,待朕来做主!”

    俗话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朱元璋一做主,就是雷霆,就是轰杀。

    轰杀的目标,当然是蔡儒。同时,世家也成为隐性的目标。

    其实,朱元璋早就可以杀了蔡儒。

    比如,在李时珍指出天道之雷时,就已经证据确凿,就可以下令轰杀,就像蔡侦那样,片刻也不拖延,甚至还可以提早,在卫龙拿出原稿时,就可以杀了。

    要知道,朱雨铃早就汇报了六品黄河水的确切消息。那时候,卫龙的价值就变的截然不同,再怎么重视偏袒也不为过。可以说,在朱元璋的心目中,一百个蔡儒也不如一滴黄河水,何况是六品的黄河水。

    之所以一直拖延,一直等到吕坤载跳出来,才拿出帝王的威严,宣判审案的结果,不就是因为朱元璋亲口告诉朱雨铃的“帝王心术,驭下之术”吗?

    此时,万事俱备,正是轰杀的好机会。

    就见和氏璧射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清辉,划过奉天殿的空间,嗤的一声,射入蔡儒的眉心。

    咔嚓……

    连绵不绝的破碎声,仿佛巨轮碾过玻璃,仿佛世界崩溃倒塌,从蔡儒的魂海中,传出眉心,传进众人的耳朵。

    一名老太監高声唱喏,点明蔡儒的状况:“颅内明字已碎,明国身份已夺,形如罪囚;魂海破裂,天赋已毁,力量不存,形如废物。”

    明字虽然不是天赋,却是与生俱来,乃是龙神赐下的恩惠与桎梏,既代表出身国别,也代表忠君爱国。

    如今,明字崩解,立刻引起剧烈的反应。

    蔡儒抖若筛糠,虚弱无比,双手比比划划,嘴中咿咿呀呀,连一句完整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前额处,在他的两颊处,在他的下巴处,有一只看不见的毛笔,分别写出一个漆黑的字。

    正是代表国别的“明”字。

    字体工整,笔划清晰,便是三岁小儿也能轻易识别。

    然而,明字显化,不是好事,而是坏事,意味着蔡儒不再是明国子民,彻底沦为“明奸”。

    这就是明国的“黥面墨刑”,起源于周王朝的五刑。与劓、宫、刖、杀相比,虽然轻微,却是羞辱。

    在龙神世界中,任何人均可击杀,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同时,蔡儒的形貌与外观,迅速发生变化。

    头发变白,枯干开裂;皮肤起皱,光泽隐没;老年斑涌现,生机黯淡,如同一截朽木,充分体现了“老态龙钟”的含义。

    如果说,片刻前的蔡儒是活蹦乱跳的一条龙,那么,现在的蔡儒就是老迈不堪的一只虫。

    “蔡儒罪该万死,请榜首行刑,凌迟处死,以便悬尸午门!”老太監谨记圣旨的三条内容,带着一把刀走向卫龙。

    卫龙摇摇头,打开百宝囊,拿出九品宝刀:“请问公公,我可以用自己的刀吗?”

    “榜首随意。”

    “多谢。”

    卫龙握着刀,向前走去,看着瘫软的蔡儒,看着蠕動的老家伙,心中没有一丝同情,也没有一毫可怜,反而涌起无尽的仇恨,举起宝刀,猛然一劈,嗤啦一声,割下蔡儒的一只耳朵。

    鲜血顿时流淌,却诡异地停在伤口处,并不往下掉落。

    嗤啦!

    蔡儒的另一只耳朵,瞬间离体。

    奇怪的是,左右两边的鲜血居然汇集起来,在头顶百会穴的上空,凝成一颗红彤彤的血球。

    血球浑然天成,居然一滴也没有遗漏,居然一滴也没有外溢,看上去非常……美观!

    奉天殿的文武百官、一众人等,亲眼目睹诡异而神奇的一幕,无不感到惊骇。

    朱元璋目不转睛,密切关注凌迟的过程,心中充满了期待:下一刀,是手指吗?再一刀,是脚趾吗?

    嗤啦!

    蔡儒的十根手指依次而断,十道“指尖血”飙射而起,落进头顶的血球中,传来“叮咚叮咚”的声响。

    此时,总计十二道血线,正在供养血球。

    然而,血球的体积不见涨,反而在浓缩,还有一缕青烟冒出来。

    青烟带着一股甜甜的芳香味,弥漫开来。

    众人嗅到芳香,精神蓦然一振,血液蓦然一暖,深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卫龙不管不顾,举刀挥向脚趾,正想砍落,却听到朱元璋的大喊。

    “退朝!”

    哈哈……

    老朱动心了,居然中途退朝,就连最重要的“清国之行”也不议了!

    卫龙心花怒放,顶着百官诧异的目光,顶着百官远去的脚步声,依着既定的顺序,一刀又一刀地凌迟。

    此时,偌大的一间奉天殿,只剩下朱元璋、刘伯温、徐达、朱雨铃、朱允炆、李时珍、卫龙七个人。什么皇亲国戚、什么六部尚书、什么御史侍郎、什么六科给事中、什么太監守卫,全部“提前下班”了。

    越来越小的一颗血球,也只欠缺最后的一种血。一旦最关键的“心头血”到位,那就是“血丹”了。

    朱元璋带着最信任、最核心、最亲近的六个人,把卫龙团团围住,指着一颗蜡丸大小的血球,颤抖着声音,激动地问:“这就是传说中的血丹吗?”

    啥?传说中的血丹?那是什么东西?

    李时珍精通医道,炼丹也很拿手,却从来不曾听过“血丹”的名字,听到朱元璋的问话,想起炼丹的忌讳,不顾君臣礼仪,立刻阻止朱元璋:“陛下,噤声!炼丹过程,聚精会神,心无旁骛,严禁打扰!”

    没想到,卫龙游刃有余,根本就不在乎打扰,淡定地回答:“回禀陛下,正是血丹。”

    李时珍满脸错愕,率先抢问:“你在炼丹的时候,怎么还能分心说话?”

    卫龙的右手轻闲地握着刀,左手悠闲地摸鼻子,很臭屁地反问:“在修士的世界中,能者无所不能,不是吗?哦,对了,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啊!”

    李时珍无言以对,心中只剩下敬服,决定旧事重提,派出李德言,跟随榜首去清国。

    呼呼呼……

    朱元璋气喘如牛,举臂挥舞,状若疯狂,一字一顿,大声嘶吼:“血丹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血丹啊!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血丹啊!朕,受够了万恶的秦始皇!朕,一定要在下一次的诸皇联席朝议中,可劲地讥讽秦始皇,狠狠地削面子!”

    卫龙一撇嘴,淡淡地提醒:“陛下,这还不是血丹。”

    “什么?你说什么?竟然不是血丹?那刚才为什么说血丹?前言不搭后语,这不是明显的欺君吗?哼!”

    由希望,到绝望,就是此时此刻的朱元璋。

    卫龙笑而不语,宝刀一颤,挽出一朵刀花,指向蔡儒的心脏。

    朱元璋顺着刀口一看,恍然大悟,立刻检讨:“朕错了!血球汇集心头血,才是血丹!朕时刻记着反攻元国,时刻记着挽天倾于既倒,以至于情急之下,错怪了榜首,请见谅!”

    “陛下忧国忧民,胸怀天下,心系民生,不愧是千古明君啊!”卫龙可劲地拍。

    朱元璋摆摆手,急切地问:“那么,血丹秘法,从何而来?”

    卫龙不答反问:“既然陛下已经提到了秦始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血丹秘法的起源呢?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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