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情状,自是叫梁氏瞧不上,“兄长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万幸老太太这里还成。”
    秦二爷总算是挤了话出来,“兄长请早些歇着吧。”
    终于,秦致正眼瞧他一眼,见他缩着脖子,还几乎要弓着背,就不耐烦与他来那兄友弟之举,“母亲身子不爽利,你们好生伺候着,若是叫母亲有半分儿不舒坦的,我必不轻饶于你。”
    秦二爷听着这话,就觉得这话全冲他来,到吓得他面色发白,嗫嚅道,“兄、兄长且放心。”
    声音低得很,好似就在他喉咙底。
    梁氏心下叹息,怪只怪自家当年没甚么出息,虽说书香门第,无非是一家子酸腐,到叫她嫁给二爷这样的人,但凡学了国公爷一分气势她也就知足了。
    秦二爷离了庆和堂,同梁氏一道儿回了二房,还是端起一点儿态姿,“母亲说的话,你做了几分?”
    梁氏被问及,到露出委屈,“爷怎的这般问妾身,难道爷也同老太太一样怀疑妾身吗?若妾身真存了那想法,何苦叫二爷身边添了这许多人?二爷添了这么多个,妾身可有说过半句?这屋里的那些个妹妹都叫妾身好吃好喝好穿好地供着,同二爷成婚这么多年,到叫二爷、叫二爷……”
    说着,她就轻轻哭了起来。
    秦二爷见她哭,便有几分不耐,只他素来受惯了梁氏的贤惠,自不会去想她的不贤来,也就将这话给掠过去了,“别哭了,哭甚么,你都这个年纪了,到同爷歪缠起来了。”他轻哼,好歹敬着是他的妻子,“罢了罢了,别把母亲的话当一回事。”
    梁氏待要再说上两句,方才秦二爷那般窝囊样又叫她打消了念头,原她同秦二爷也不是脾性相投的夫妻,惟有一点儿到是一样儿的,都是想着能沾了这国公府的爵位。
    秦二爷喝了丫鬟递过来的茶,觉得喉咙处好了些,不由多瞧了那丫鬟一眼,见那丫鬟相貌寻常便收回了视线,只他方才在柳氏并未得了个痛快,后头那是硬生生地叫人打断了,那股火儿就一直憋着,回了二房他那心思就藏不住了,叫他碰梁氏却未起这个念头。“你且歇着吧。”
    梁氏也不盼着他留下来,更不耐烦伺候他,今儿再见一回他的窝囊样儿,更是一股气堵在胸口叫堵得慌,见自己奶妈在跟前,便落了泪来。先前那泪儿有几分假,这回落泪就有几分怜自己的意味了,“妈妈,你看看他,在国公爷跟前一副软骨头样儿,连腰都不直就算了,偏还敢正眼瞧国公爷,我都替他臊得慌,也得亏那老虔诚惯会将他当个心肝儿一样。”
    徐奶妈将梁氏伺候到大,梁氏出嫁到国公府,她一家子就跟着梁氏到了国公府,同梁氏的情份自是不一般,“夫人何苦再想这个,二爷是甚么样的人,夫人还能不知,还能要再指望着二爷做出一番功业来吗也?”
    这话说得梁氏竟是乐了,拿了帕子迅速地抹了泪,“也是我着相了,到这起子人叫自己伤神了,管他窝囊到活吧,也不与我相干。”她端起茶盏浅抿了口茶,“到底是可惜了那么个清灵灵的人儿,先叫国公爷沾了身子,又叫二爷沾了身子,还得要委屈我焕儿了,到底是我对不住焕儿,叫他去行那样的事儿。”
    徐奶妈笑着道,“您呀也是为着焕少爷着想,不得不叫焕少爷委屈上一回。再说了,那有甚么可惜的,恐怕三姑太太瞧着那人像极她自个儿,恐怕早存了往府里送的心思,这叫求仁得仁。”
    梁氏嗔她一眼,“你到会说话。”
    徐奶妈道,“也非老奴会说话,老奴哪里会说,都是夫人行事有度,才叫老奴有这许多的实话。”
    梁氏听得极为满意,再抿了口茶就回内室歇下了。
    一早醒来,顾妙儿恨不得立时离这长房,昨夜所见之事,怎么也甩不开。
    偏她此时走不得,等第二日,她还得到柳氏跟前点卯一样的去请安,也就走了几步,就觉得腿心那处疼得厉害,好似每走一步就似摩擦着了痛处——
    她却忍着痛,走到柳氏跟前,见着那柳氏额头戴着那抹额,面上白得雪一样,由丫鬟伺候着喝甜羹。她往前一站就朝柳氏行礼,“大舅母夜里睡得可好?”说话的时候,她还挤出笑脸来。
    柳氏见她面色白里透着红,正是青春风貌,到觉得她那脸碍眼得很,也就淡淡一眼,“我这样儿的病人还能睡得好不好的,无非是撑着过个夜罢了。”
    一句话就把顾妙儿差点给噎着了,顿时面上红了起来,硬着头皮挤出话来,“可妙儿觉着您面上气色好,夜里定是睡得好极了。”
    柳氏咽下嘴里的甜羹,闻言,目光就扫向她,见她芙蓉面上一派无辜,到不像是在拿话试探她。她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笑来,“你到会猜,只这猜得不好,我夜里睡得不安稳。”庆和堂的老虔婆装个病儿,到叫她一腔子躁热无处消散。
    “那是妙儿无状了,”顾妙儿一脸的娇憨,又忍着疼意,不肯叫自己露出来,“妙儿还是盼着大舅母越来越好。”
    柳氏这厢子已然填了个七分饱,素来于自己的饮食上极有分寸,也就让丫鬟收拾东西退下去。她人靠在大引枕上,微眯了眼睛,“你白日里也不必在这里伺候我,待入了夜过来再伺候于我。”
    顾妙儿哪里还敢来,只不敢往面上露,“妙儿听大舅母,现下儿妙儿回兰花院。”
    柳氏也不叫住她,就看她福礼后退出去后,这边厢葛嬷嬷已经进来了,立即快步到柳氏床前,见屋里还有丫鬟伺候着,也打发这丫鬟下去。
    柳氏晓得她来了,微张了眼睛,“可有甚么动静?”
    葛嬷嬷道,“庆和堂老太太今晨并未起来,说是早年的病又犯了。二爷同二夫人昨夜里还去侍过疾,后又回了二房。国公爷前半夜还在庆和堂守着,后半夜就回了外书房,再未进过二门上。”
    柳氏嗤笑一声,“老虔婆恐是说了甚么话叫国公爷怒了,国公爷这一怒,自然要迁怒于二房,到叫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叫我心里头畅快。”
    葛嬷嬷自然跟着笑,“夫人您自有妙招,自不会叫他们的盘算如愿。”
    柳氏胸有成竹状。
    这边主仆自以为看了一场好戏,正暗自乐着呢,也是柳氏觉着自个儿行事面面俱到,偏此时她又不能回娘家,本想到爹爹跟前耍痴卖乖一场,再得几分爹爹的疼爱——也就只是想想就罢了。
    顾妙儿自内室出来,银红就在外头等着,见她小脸微白,就上前扶着,待走出了长房的院门,才敢低声地问道,“姑娘可还疼?”
    银红犹记得自己刚破身那时节,那羞人之处红肿得跟小馒头似的,后头还曾怕过那事儿,年岁小时只觉得那味儿苦得厉害,都从她那娇肉苦到胸口,小馒头似的嫩乳还叫给咬得斑斑驳驳——只后来,她身子慢慢长开,才堪堪地识了这味儿,既苦又有欢愉。
    如今姑娘怕是给破了身,才叫是这般的疼,夜里姑娘给抬去了何处,她是不想也知道是谁的,定是国公爷那处,可姑娘还是国公爷的外甥女。她扶着顾妙儿回兰花院,怜惜她这般葱嫩要经了国公爷,国公爷瞧那身子宽肩窄腰的,一看便知有雄伟的本钱,又是身负武艺之人,恐怕……
    是叫她们姑娘遭了罪了。
    顾妙儿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晓得自己疼,只想得到柳氏叫自己去伺候她,恐怕是打着主意叫她给秦二爷沾了身子——可她也不明白柳氏为何要打这样的主意,思及那晚她从长房出来也是疼,那会儿是胸口疼得慌,还是叫李嬷嬷给揉了身子才好些的。
    “疼着呢。”她眨眨眼睛,眼泪就要落下来了,也非全然不知自己发生了何事,只看半梦半醒之间瞧见了秦二爷,就生怕是秦二爷在自己身上做了甚么事儿,却叫她越想越不对儿。
    柳氏同秦二爷如何行的事,她到未曾亲眼所见,就瞧见了秦二爷要扯她的亵裤,还把手往她那处弄,弄得她好生疼,也不敢睁开眼睛来,生怕叫他们给发现她醒了。她当时进退不得,几乎就要忍耐不住,得亏是银红知机,到替她挡了一回。
    银红轻声道,“待会让桃红姐姐给姑娘上点药,姑娘便会大好了。”
    顾妙儿摇头,紧抓了银红的手,“你且同我一道儿走吧。”
    银红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婢、婢子的身契还在、还在……”
    顾妙儿却道,“我去找二舅母要来,你去同桃红收拾一下要紧的东西,若是李嬷嬷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一趟。”
    银红立即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娘您能走吗?”
    顾妙儿确实是疼的,还是忍着疼,只觉得这国公府里她是一刻也待不得了。“你快去吧,我且与二夫人说上一说,到时叫桃红来二房里接我,便一块儿出了这国公府就是了。”
    银红稍有犹豫,便应承了下来,“姑娘且去吧,婢子就去寻桃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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