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妻”不是“妾”,这也就断定了泠烟乃是大齐的皇后,不再是那半后的皇贵妃。虽然正式的册封诏书还没有下,但是帝王一言,驷马难追。

    前些日子还日日有人反对泠烟为后,但是自从泠烟这楚国嫡公主的身份一冒出来之后,就没人敢在这关头上触霉头了。

    否则依着皇上这护短的性子,要是给他们安上一个破坏邦交的名头,可让他们如何吃罪的起。

    齐元恒说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注意到楚其宁逐渐变黑的脸。他特地往齐国跑一次,可不是为了来听这齐元恒说这些个甜言蜜语,而是为了带泠烟回楚国的。

    楚皇十来年未曾见到自己这个亲女,自然是想念的紧,所以才会在一接到信之后就立马派了自己的儿子赶过来。楚其宁心想,若是能够办好这个差事,看他那些个兄弟那个还敢看轻他醢。

    “父皇多年未见琅琊公主,心中想念的紧。此次前来齐国,他可是千万交代了让小王带琅琊公主回去。至于贵国这边的亲事,这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尚在,小王可不敢替妹妹妄言。父皇要是属意妹妹接替皇位,那自然是该留在楚国了。”

    楚国与齐国不同,皇子皇女皆有机会接替皇位,不看旁的,单看这能力出众者为佳。谁能造福万民,谁就是楚国未来的皇帝。只可惜上一任楚皇在继位之后贪图骄奢淫逸,所以才出了那般岔子。

    此言一出,不仅齐元恒变了脸色,就连一旁的大臣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楚国竟然如此不顾忌他们的面子,要将泠烟带回楚国缇。

    “那么琅琊公主,你如何决定?”

    齐元恒不急不慢,将问题抛给了泠烟。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回去,那么他就是拼着得罪楚国的下场也要将她留下,不叫旁人动她分毫。

    泠烟抬了抬眸,表现的十分冷淡。

    “在决定之前,泠烟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请齐皇应允。”

    “朕答应。”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齐元恒又补了一句,“何事?”

    若是放在往常,泠烟必然有兴致调侃一二,但是此时她却只是正儿八经说下去。

    “外祖父陈胜在齐在楚之时,为两国百姓立下不小功绩。即便后来起义,也是遭受平南王所欺而不得不为之,楚国已流放了平南王一族,还我外祖父公道,还请齐国,也能洗清我外祖父身上的不明冤屈。”

    陈胜和楚国闹得那般僵,但是如今楚皇却愿意为了这个小女儿流放了平南王一族,足以见泠烟的恩宠之隆。当年的事情,有眼色的人都知道是平南王的过错,但是民不与官斗乃是当时的现状,更何况还是一个奴役呢?

    沉默了半晌之后,齐元恒点了点头,随即招来了身边的近侍。

    “陈胜智谋出众,曾救一郡一县百姓于灾荒之中,功不可没。然后被奸人诬陷,误做罪臣,乃大齐之过。朕罪责几身,夜不能寐,还陈胜公道。现追封陈胜为陈国公,廖宁郡县之内为陈国公修祠立书,功传后代。”

    不待墨干,齐元恒就让人念了诏书。众人先是哗然,随后就各自明了。

    “齐皇圣明,既然如此,泠烟还请齐皇可以严惩瑾妃,还泠烟一个公道。”

    泠烟可以无视瑾妃举报她的事情,但是王嫔受过的罪责和那个无辜丧失生命的孩子她却不能无动于衷。千般算计,为的就是在今日将瑾妃彻底搬倒。

    “瑾妃已经被朕打入冷宫了。”

    齐元恒眼中闪过一丝宠溺,随后又开口道:“昨天夜里,朕的暗卫,皇后近侍祁红手持瑾妃罪状面见朕。朕才知道,原来朕的后宫之中竟然有如此恶毒之妇。谋害皇子,嫁祸皇贵妃,甚至还企图借朕之手将人灭口。这样的人,朕是断断不能留,但念在王家世代忠良,朕不忍王大人晚年还要忍受失女之痛,故削除王氏所有封号,打入冷宫,留她一命。”

    王明武,也就是瑾妃的生父在一旁听得颤颤巍巍,最终终于忍不住殿前失仪,整个人伏到在地上。

    他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就不甘于人后,迟早会出事情,但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昨天他还以为王家要一步登天,成为国丈了,今天却掉入深渊。

    时也,命也。

    “三弟,你难道想要害死整个王家不成?”

    王明阳见状,上前搀扶了王明武一把,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是了,王瑜瑾已经搭进去了,王家不能再有其他损失。

    “逆女犯上,还请陛下不用手下留情,论罪当罚。”

    壮士断腕,这王明武也算是一个颇有果断之辈了。泠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如果这份心思是用在政事之上,想必造福百姓只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就让她一个人在冷宫度过余生,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

    当初的华妃,后来的废妃南疆小郡主早就被偷偷潜入皇宫的叶无言接走了,这冷宫里可不是就剩下王瑜瑾一个人么?

    这劫妃本是大罪过,但齐元恒对她本就无情意,又知道当初很多事情不过是她在受人蛊惑之下犯下的错误,故而也就让内侍报了暴毙的名头,不去过多计较。

    “臣,谢皇上恩典。”

    处理完了所有公事之后,齐元恒就让人带走楚其宁去使馆招待。

    楚其宁用眼神示意泠烟,在得到了无事的回应之后也就乖乖的随着他们去了。

    就像有些战役必须自己来打一样,有些事情,泠烟必须自己面对。

    “不知齐皇将泠烟单独留下,所谓何意?”

    “泠烟,此时已经没有外人了,你非要对我这么冷淡么?是在懊恼我对王氏的处罚不够重,还是恼我当时没有护住你,让人钻了空子。”

    “让她待在冷宫,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一个想要争权夺利之人,被砍去了手足,却还只能绝望的活着,这才是最好的惩罚。至于恼怒,陛下是齐国的皇帝,泠烟是楚国的公主,泠烟凭什么怪责陛下呢?”

    天知道,她当时在天牢之时经历过了怎样的害怕。虽然她早就已经暗中传信,也安排好了王嫔在外头接应,但是这样的大事,环环相扣,若是中间出了点什么岔子,那么她泠烟的一条性命可就赔在上面了。

    饶是在坚强聪慧的女子,也会有想要依靠的时候。

    “你是我的妻,我齐元恒要用一生照顾的人。泠烟,你可以恼我,怒我,怨我,怪我,但是唯独不许离开我。”

    “此生若不能得泠烟为妻,甘愿一生无后。”

    记忆之中有一道声音与此重叠,唤醒了泠烟心底深处的那一丝情意。

    是谁,在雪地里救了她。从此牵起了一生的红线。

    是谁,在京城流血案件之中和她不离不弃,从此痴缠了爱恨。

    是谁,曾经温柔的吻过她,许下一生的誓言。

    是谁,……

    是面前的这个人,如果没有齐元恒,她或许早就成为了雪地之中的一堆枯骨。可她对他,不仅仅只有感恩,更多的而是爱恨。因为爱了,所以不满足。

    不满足做他的三千佳丽之一,不满足猜不透他,不满足只能站在原地,等他回首……

    “你当时为什么不信我,不站出来为我辩护?”

    “你的身份是事实,迟早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王氏将密信送到了御史台,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我也查到你楚国公主的身份,快马加鞭让人送了加急战报到楚国,所以楚其宁才来的这么快。我想要清理朝堂,需要一个理由。”

    “祁红是你的人?”

    “对,所以她才会在关键时刻倒戈。王嫔虽然有点胆量,但是本事不够。”

    原来,他早已在暗处布置好了一切事情。只不过是瞒着她,没让她知道罢了。

    “祁红现在如何?”

    “死了。”

    “为什么。”

    “她也是王家的人,她不愿意两面为难。背叛了王氏,王家人也不会放过她的,唯有一死,才能了解她和王家之间的恩怨。”

    还有一个原因齐元恒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因为祁红已经恋上了泠烟了,曾经的背叛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既然这段感情无法被世人所接受,泠烟对她也并没有其他的心思,那么她不如早些了断,但求来世还能有机会相守。

    “终归可怜人。”

    泠烟捏紧了手,默默叹了一声再没别的说辞了。

    她没法回应所有人的心意。只是可惜没能早点发现,否则说不准还能救她一条命。

    泠烟抬首,望着齐元恒。

    “我若是回了楚国,还能一争楚国的皇位。未来做个女帝,呼风唤雨,可比留在你身边看那些莺莺燕燕围着你转强多了。”

    “你若是喜欢权势,这大齐的皇位让给你又如何,何须舍近求远?泠烟,我心中只有你。任由旁人千万般好,都不及你万分之一。你快些给我生个皇子,然后我们把这天下交给他。红尘逍遥,我都随你去。”

    泠烟嘴角不自觉弯起,被齐元恒拉到寝殿之中。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造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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