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乙侬,是一个穷乡僻壤。..

    在王朝宽阔的土地上,它显现的只有一个小点,并且存在王朝的边缘。

    这里的人很穷,也很富。

    这里的人很淳朴,也分尊卑。

    这里的人活的很开心,活的也斤斤计较。

    邱长明是这样认为的。

    他走在大街上,缩着身躯,步伐很快,双手放在口前,被白色的雾气渲染,他不自禁的用手搓了搓脸颊,哈着气,双目淡然。

    冷清的街道上面,只有零星的几人在走着,一个个都是和他的动作一样,步伐很快,在夏出现的一些小孩和女人,都躺在家里呼呼大睡。

    一丝冰凉的感觉从脸颊上面传来,邱长明抬头看了眼,一些白色的沙粒缓缓的落下,一粒又一粒,落在他脸颊。顿时,他打了个寒颤,抓紧了他脖颈上的衣领,拉紧了单薄的白色衣袍。

    今年的冬天,来早了?

    邱长明加快了步伐,抿着泛紫的嘴唇,走向了街头的那一个小小的面点摊,几块破布被风吹的哗哗的响,那以往的漏洞上面,贴上了一块块灰色的碎布,他伸手拉开了破布,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笑容。

    “徐老伯,你这外面的补丁是婆婆做的?”

    他哈着气,随便选择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拍了拍身上的雪粒,双眼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人坐在这里,空荡的很。

    “徐老伯,今日怎么没有客人来?”

    一老者端着一碗冒着白烟的面条,佝偻着身躯,半白的头发,皮包骨的手掌,老者的精神看起来不错,炯炯有神的目光,带着笑意。他把面条放在邱长明的面前,叹了口气,道:“长明小子,你来早了,到了冬天,生意就是这个样子,不用为我这小摊子担心,已经活的这么老了,也不奢望什么,能养活我和老伴就行。”

    邱长明挑动碗里的面条,先是喝了一口汤汁,瞬间,从里致外的暖和了起来,他看着徐老伯的身躯。

    好像越来越老了,他不禁这样想着。

    “徐老伯,你可不能这样说自己,你还不老。”

    老者大笑了两声,“小长明,还是你说的话,老头子我爱听,不像我家的那个臭小子,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小长明你懂事勒!”

    “徐老伯,你这样说,被徐二哥知道了,岂不是要把带给我的书扔了”邱长明含糊的说着,他嘴里塞着满满的面条,很烫,只能够含在嘴里,哈了几口气,让这面条凉了些。

    老者双眼一瞪,大喝着:“那个臭小子,他敢?小长明,你可是读书人,他要是把你的前途给耽误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小长明,要是那臭小子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好好的收拾他。”

    邱长明咽下嘴里的面条,笑道:“好嘞,我一定和徐老伯你说,到时候你可不要心疼你的儿子了。”

    他吃着下一口面条,心中想着一件事情,随即问道:“徐老伯,徐二哥他三天后会回来吗?”

    老者一愣,想了想他儿子说的归程,道:“嗯,那臭小子说了,会在三天后赶回来,小长明,你找那臭小子有什么事吗?”

    邱长明目光一凝,望向了别处,那是秋乙侬东南的方向,这个时候,那个地方,会很热闹吧!

    “官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小妹,好不好?”一穿着囚服的女子,头发散乱,脖颈上面,拷着一块木枷,连着双手,都被束缚,她的双眼冒着泪光,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

    那女子口中的官爷,穿着青色的长袍,一口黄牙,豆粒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子,碎了一口痰,道:“要我放了你的妹妹?嘿嘿,我可没有妹妹还给你,你的妹妹在昨天晚上,和我们玩的尽兴,乐极生悲,已经走了。”

    囚服女子失神的跌落在地,低喃:“不可能,这不可能,小妹说过,她会坚持到最后的,不会的,小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的,不会的——”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衙役走了过来,这人看着年长,拍了一下刚刚那一口黄牙的衙役,目光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女子身上,流连忘返,道:“你和她说这些干什么?要是她起了自杀的念头,我们还要时时刻刻看着她不成?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

    黄牙衙役不理会刚刚衙役的话,而是伸出了手,捏着地上女囚的小脸,这张脸,还真是好看。可惜,不能够碰了,这几天晚上,那滋味,还真是够绝的,比起那勾栏院,还要更胜一筹啊!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婢女,这么想着,那捏住女囚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向下。

    也就在这时,黄牙衙役大叫了一声,抽出了他的左手,拿在眼前好好的看着,只见,手掌那里有一个牙印,深入血肉,殷红的血液慢慢的渗出。

    “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咬我!”

    黄牙衙役伸腿踹了一脚,女囚倒落在地,捂住了肚子,刚刚黄牙衙役的那一脚,正对着她的肚子。

    一脚怎么能够发泄他手掌的痛苦,正准备要再踢几脚,在他的肩膀上面,却有着一只手,拦住了他,黄牙衙役转头,目光里面带着询问。

    “刘老弟,好了,要是下手太狠,这女囚在半路上死了,我们就有麻烦了。”

    “好吧!就依老哥。”

    黄牙衙役说着,可他偏不是忍气吞声之人,他咽不下这口气,口头上这么说着,对着地上的女囚,还是踹了一脚,碎了一口痰在女囚的身上,厌恶道:“呸,不就是个贱婢吗?臭女人,在大爷我的面前,装什么清高,那高墙大院里面,在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手上,你这种贱婢,不知道被他们玩过多少遍了。”

    年老衙役拖着黄牙衙役出去,就怕这黄牙衙役一下没有忍住,送这女囚去黄泉了。

    两脚都踹在了女囚的肚子上面,接连几天没有吃什么东西,女囚早已受不住,这两脚,踢碎了她脑中绷紧的那一根弦,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疼痛,陷入了昏迷。

    这间简陋的木屋里面,躺在草根上面的女人,嘴唇蠕动着,这个地方,响起了最后的声音。

    “不是,不是的,公子,公子他对人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公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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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碗面条渐渐见底,只剩下底下那一层清汤,邱长明端着碗,就如喝酒一般,将这最后一口清汤消灭。

    在腰间搜了两下,从衣服夹层里面,拿出了一个干扁的黑色布袋,握住了黑色布袋的上面,抖了两下,在木桌上面,出现了两个铜板。

    邱长明毫不在意,他此刻的落魄,黑色布袋被他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衣服夹层里面,拿起了桌上的两个铜板,笑道:“徐老伯,这是面钱。”

    老者接过了两个铜板,见到邱长明正有意要离开,老者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在另一旁的矮桌上面,拿起了一个包袱,笑呵呵道:“长明啊!这是老伴给你做的一间衣服,过几天,天气会变得更冷,你身上就这点衣裳,要是感染了风寒,这个时间,很难治好的。”

    邱长明接过了衣裳,从衣服夹层里面拿出了黑色的钱袋,才想到,最后的两个铜板,结过了刚刚的面钱。

    一时之间,邱长明神色不自然,道:“徐老伯,这衣服的钱,待我明日,再给你,可好?”

    老者一听这话,火气直冒,道:“长明小子,这是我和老伴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还说钱的事情,就是不把我和老伴放在心上了,这衣服,你不收,也得要收下,这钱,我和老伴是一个铜板也不会收的,臭小子那边也说好了,要是他敢收你的一个铜板,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双手拽紧了手上的包袱,一股暖流流进了心里面,温暖了身心,邱长明也想开了,道:“既然徐老伯这样说了,长明,就收下了,多谢老伯和婆婆,这一份心意,小子,记在了心里。”

    “小长明,有时间的话,到老伯家来看看,老伴总是唠叨你,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

    邱长明应下,“好嘞,有空闲的话,长明一定去看看。”

    老者点点头,专心的看着他的锅里面,这个时候,他的小摊子,来了两三位客人,都点了大份的面条,他现在要好好的看着火候。

    邱长明拿着包袱走出了这小摊子,天空上,已经不再是雪粒,而是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两三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这一刻的美景,四周,刮来了一阵寒风,刺骨的冷。缩了缩身体,抱紧了怀中的包袱,疾步前行。

    街道两边,一间间的铺子,还没有开门。

    目光扫向了两边,那是一间糕点铺,里面最贵的一种糕点,十个铜板,这是生活在秋乙侬,比较富裕的人家,才能够吃得起,偶尔会买些回去,打打牙祭。

    那是一间书笔铺子,里面,卖的一些纸墨笔砚,这间铺子,常年,不会有什么人进门,在秋乙侬,有学问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他是这间铺子里面的常客。

    那他很有钱?不是,秋乙侬很穷,他也很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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