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是我的错,阿政那天在云梦岭送你去医院,你跟绍禹走了之后,阿政被人刺了几刀推落了山崖。”

    沈清心:“……撄”

    荣沐辰这句话,让沈清心猛地一震,惊讶又恐惧的瞪大了水眸。

    真的么?那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殷政爵没有再找她,还和叶微澜订了婚偿。

    荣沐辰见她疑惑,也并不诧异,冷笑道:“我就知道,天啟不会让你知道这件事的。”

    荣沐辰说,当初殷政爵见到宾利在山崖边爆炸,追到山崖边就被人刺了一刀。

    那人刺了几刀不说,还给殷政爵腿上打了一支针麻药加迷,药。

    尽管如此,殷政爵还是攀着岩石,落下小水池里而活了下来。

    很不幸的是,那一刀正好刺伤了殷政爵的肺部,又经过一整夜的凉水浸泡。

    等殷政爵从昏迷里醒过来,被余钟给找到,他赶过去救治的时候。

    殷政爵已经受到了肺部感染,高热持续不断,还咳血不停……

    荣沐辰说到这的时候,看了眼脸色惨白,眼眶通红的沈清心,闭上了眼继续开口。

    “我为了帮澜澜实现最后的心愿,给阿政的药里加了一种药,会让吐血症状加重,呈现出肺癌晚期的效果。”

    沈清心:“……”

    沈清心不可思议的看向荣沐辰,这次,荣沐辰那紧闭着的眼角,已经浸出了模糊的湿润。

    “是我的自私,想着你和阿政已经不能回头了,不如就帮澜澜一把,省得你们都那么痛苦。”

    “可是我和澜澜都没想到,阿政在找了几个医生,确定自己药石无医之后,表面同意了跟澜澜订婚,让你断了念想,暗地里却又一直守护在你身边,远远的守着你……”

    荣沐辰这些话,让沈清心脑袋里那些梦幻般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拼凑了起来。

    看些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在知道自己离死不远的时候,选择了远离她,凭什么活过来就又来纠缠她?

    她又不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他利用她是真,抛弃她是真,跟叶微澜订婚也是真。

    沈清心冷凉的笑了笑,淡然自若的放下手里的温牛奶,面无表情的看向荣沐辰。

    “他的事已与我无关,荣哥,请你转告他,我会请律师诉讼离婚。”

    一份离婚协议,再加一场婚内和其他女人订婚的视频,她就不信正不胜邪!

    荣沐辰无语看了沈清心好几秒,才皱眉道:“清心,是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而且阿政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你好,他也没料到你哥哥……”

    “清心,沐辰,你们在聊什么呢?”

    正在这时,下班后回来的杨玫,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笑容满面的过来。

    这几个月沈清心恢复了自由之身,搬来了租住的小别墅,杨玫也搬了过来。

    现在这别墅可真够热闹的,特别是小雪花小雨点两个小家伙,人间烟火味十足。

    荣沐辰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勾唇温和的笑:“玫玫,今天咱们不喝骨头汤了吧?你看,你都瘦了。”

    这段时间,杨玫每天都炖骨头汤给荣沐辰喝,还很义气的陪他喝。

    照杨玫的话说,这就是吃啥补啥,吃骨头长骨头,对荣沐辰的断腿有帮助。

    荣沐辰连喝了三个月的骨头汤,现在见到杨玫提回来食品袋里的筒子骨,就忍不住反胃。

    可杨玫一脸认真道:“我是在减肥,只要你喜欢喝就好。”

    “……玫玫,你对我真好!”荣沐辰欲哭无泪。

    看着那一男一女,本来因为荣沐辰那番话,心情很阴郁的沈清心,也不由笑了起来。

    杨玫喜欢荣沐辰,沈清心知道,荣沐辰知道,很多人都知道。

    在知道荣沐辰坠机后,杨玫竟然孤身一人去海外寻找过,也是找得最辛苦的一个。

    可她能力有限,最后还是殷政爵看她可怜,让人将她带到了找到荣沐辰的地方。

    荣沐辰在失去左腿,最低落灰暗的日子里,是杨玫带他走出来的。

    这个三月如一日给他煲骨头汤的女人,找到他的时候喜极而泣的女人,对他说“没了腿还有我”的女人。

    荣沐辰对杨玫,即使最初只是普通朋友的情谊,现在也不会停滞不前。

    虽然,荣沐辰因为各种原因并未接受杨玫,杨玫到目前也没能跟丈夫离婚……

    杨玫展现她的厨艺,荣沐辰体贴的过去帮忙打杂了。

    而以前热衷厨艺的徐茂,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再也不愿意踏进厨房一步。

    成天就知道跟兄弟伙一起鬼混,很少回来别墅,还经常喝得大醉酩酊。

    夏晴虹都快被徐茂给气死了,经常去外面将醉酒的徐茂给拖回来,忙得追靳扬也没时间了。

    现在,夏晴虹就去外面找徐茂了,天都黑了还没回来。

    沈清心拉了拉浅灰色披肩,去楼上看被冉碧云照顾着睡过去的小小姐妹花,却发现叶老也在。

    叶老太过年迈,又经过抽取骨髓,现在身体更是风烛残年,这几个月大多时间都躺在床上。

    荣沐辰说过,叶老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沈清心站在门外,看着叶老颤巍巍的给小孩儿盖被子,再也不复曾经意气风发的强势模样。

    冉碧云在叶老身边道:“叶老啊,你去休息吧,一会儿晚饭还吃鸡汤行吗?”

    “吃不下,”叶老叹了口气,道:“我没两天可活了,就想多看看这两个孩子,还有清清……”

    叶老老泪纵横,现在的叶老动不动就流泪,真心让人联系不上以前那个叶老了。

    冉碧云急忙给他拿纸巾,劝道:“哭多了伤身体,你看你都一把岁数了,比小雪花和小雨点还爱哭。”

    叶老点头,道:“这两个小丫头要是大点,就该取笑我这个太姥爷了,哎,就怕是等不到她们叫我太姥爷的时候了。”

    里面的话题越说越伤感,沈清心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悲伤的闭上了双眼。

    这份亲情来得太迟,迟得她还没来得及尽孝,反倒被外公给救了一命。

    沈清心对叶老的感情,从平淡到复杂,现在却只剩下不舍,心酸的感觉疯狂扩散。

    这时候,又听里面的冉碧云提议:“小雪花和小雨点还没大名呢,要不然,叶老给起两个吧?”

    叶老顿时兴致勃勃,回光返照般的笑起来,道:“我躺这几个月就在想了,当初子煊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这两个嘛,大的就叫叶晚星,小的就叫叶晚月。”

    “晚,是早晚的晚,她们的外婆叫叶菀嘛,谐音,又代表我的外曾孙女,早晚都要落叶归根回到叶家的,她们的妈妈又叫清心……”

    叶老越说越兴奋,这躺了几个月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用心起了名字。

    冉碧云却不赞同,反驳道:“为什么是姓叶?不是该姓殷吗?姓沈也行啊,沈晚星,沈晚月也很好听啊。”

    “我都要死了,给我们叶家留后不该跟着我姓吗?”叶老不服气,声音也大了。

    可冉碧云才不怕他,又道:“你说姓什么就姓什么了?你该问问清清,她说姓什么,才能姓什么。.”

    “……对啊,”叶老一下子就焉了,哀伤的叹道:“清清那丫头,对我还是没有释怀,我也知道,我做了那么多让她伤心的事情,她不原谅我,也是人之常情……”

    “我同意,”沈清心深吸了口气,从门外走进去,对惊讶又老脸尴尬的叶老道:“外公,你的外曾孙女,以后就叫叶晚星,叶晚月。”

    叶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满是皱褶的老眼又红了,冉碧云在一边看得忍不住笑起来。

    冉碧云不知道叶老以前是什么样,但她认识的叶老,就是个半只脚迈进黄土的可怜老人。

    只盼着能和亲人相认,得到亲人原谅的孤苦老人……

    “清心!快下来!绍禹来找你了!”楼下传来杨玫的喊声。

    沈清心正在给叶老倒茶,闻言表情淡淡道:“外公,云姨,我先下去了。”

    冉碧云急忙点头,嘱咐道:“清清啊,你还是考虑下绍禹的求婚吧,那孩子,我看着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

    “半年了!还在跟他那个前任未婚妻藕断丝连的!哪里好了?”叶老不赞同,高傲的冷哼。

    “我的外孙女还担心找不到好的吗?比白绍禹好的多的是了!我去给你安排!清清,你告诉外公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清心:“……”

    当沈清心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才从公司出来的白绍禹,西装革履的立在外面的小花园。

    沈清心看着男人美得绝伦的清雅俊颜,在灯光下更显得苍白,满脸都是疲惫倦色。

    从白绍禹跟唐朵妍解除婚约后,唐朵妍一直都在三天两头的闹自杀,从未曾消停。

    那次她在剖腹产的时候,唐朵妍还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幸好楼层并不高,唐朵妍只是摔成了脑震荡,而且还忘记了很多的事。

    唯一记得的,就是白绍禹,只记得白绍禹是她的未婚夫。

    医生说唐朵妍现在的情况,不能受刺激,需要慢慢的恢复,慢慢的接受现实。

    于是,白绍禹在唐家父母软硬皆施的要求下,还扮演着唐朵妍未婚夫的身份。

    沈清心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微笑着过去:“三哥,为什么不进去坐?”

    白绍禹回过身来,朝沈清心笑了笑,道:“我一会儿就走,就是来看看你,很想你。”

    沈清心也笑,走过去坐到秋千架上,浅蓝色的雪纺裙随着她的动作,在夜风里徐徐荡漾。

    三个月下来,沈清心本来剪短的头发又慢慢的长了,自然卷的长发如海藻般,柔顺丝滑。

    白绍禹看着还未完全恢复身体,纤细消瘦的女孩儿,像是随时会被吹走的落叶一般的心疼。

    他大步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拉着秋千绳,轻轻柔柔的推动着,就好像小时候一样。

    沈清心从小就喜欢荡秋千,沈家别墅里面有,这里也有。

    不过沈家别墅是沈天啟给沈清心弄上的,这里,却是白绍禹在他们入住前,就弄好的。

    白绍禹对她很好,一如既往的好,只是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沈清心笑容扩大,白色平底鞋的脚尖轻轻的点着地,温柔的声音随着风声在飘荡。

    “三哥,忘了我吧。”

    白绍禹:“……”

    白绍禹白皙修长的手指顿住,拉着秋千绳看着沈清心黑黝黝的后脑勺,琥珀眸子里浸满了深秋日落的哀伤。

    “清心,你还是要推开我么?连最后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么?”

    白绍禹的语气是如此卑微,祈求,让沈清心难受得就跟抽丝剥茧似的,很疼痛。

    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现在的她对白绍禹不再有爱情,她要是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那是对白绍禹的欺骗。

    她这辈子恨透了欺骗,特别是感情上的事。

    三哥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欺骗他,她永远不可能会爱上他的残酷事实?

    有的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除非时间倒流,事实逆转……

    沈清心深吸了口气,握住白绍禹紧紧拉着秋千绳的手指,柔声道:“三哥,对不起,如果可以,三哥还是我的亲人。”

    “亲人?我只亲人?清心,你说过会等我们头发白了,牙掉光了,还要背靠着背看夕阳的时候,我也是亲人么?”

    白绍禹苦涩的惨笑,反握住沈清心纤细微凉的手指,握得很用力,却并不会伤到她。

    白绍禹是温柔体贴的,沈清心就曾经迷失在这份温柔里面,觉得那一刻,就是一辈子。

    可一辈子的时间太长,长得会发生很多的转折,长得他们身和心都会慢慢的改变。

    想到少年时期,她对白绍禹那段纯真的青涩恋情,沈清心眼睫毛也微微的湿润起来。

    可尽管于心不忍,她也不能吊着三哥,像他说的那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一个唐朵妍已经让他那么疲惫了,她再掺和在里面,三哥只会更累。

    不如早点坦白,早点断了他的念想。

    因为,即使是四五十年,她相信,她也不可能会接受白绍禹……

    白绍禹走了,沈清心还一人在夜风里荡着秋千,眼睑的湿润已经风干。

    白绍禹走的时候,丢下的那句话,像是魔咒一般,在沈清心脑海里反复回荡。

    “你说错过就是错过,不会回头,那么即使是殷政爵,你也不会回头的,是不是?”

    ……

    夜凉如水,白绍禹驱车赶回白家,一只手捏着很少抽的香烟,一边咳嗽一边抽。

    开了一阵,唐朵妍的电话打了过来,怯生生的问:“绍禹哥哥,你下班了吗?”

    唐朵妍现在跟他说话,都是这么可怜又小心,让觉得亏欠她的白绍禹,闷闷的难受。

    “嗯,”他咳嗽了两声,温和道:“早点睡觉,明天乖乖的跟伯母去医院做检查。”

    唐朵妍撒娇:“绍禹哥哥陪我去好不好?我不要跟那个人去,我要跟绍禹哥哥一起。”

    “朵妍,唐伯母是你妈妈。”白绍禹倍感头疼,唐朵妍是越来越黏人了。

    好不容易劝好了唐朵妍,回到白家的时候,却又见到了守在那酒气熏天的徐茂。

    “白绍禹,你下车!”徐茂在外面拿着红酒瓶瞧着车窗,挑衅道:“怎么?怕挨老子的揍,不敢下车?”

    要是平时,白绍禹是不会理会喝醉发酒疯的徐茂,今天却特殊。

    所以白绍禹下了车,跟徐茂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两个人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徐茂骂骂咧咧道:“白绍禹!你tm知道你有多渣吗?冉妹妹那么好的女孩儿跟了你,你要跟唐妹妹纠缠在一起!唐妹妹怀孕了,你tm又在她才掉了孩子,就悔婚去追冉妹妹!”

    徐茂气得肺都炸了,他喜欢的两个女孩儿,都被白绍禹伤过,这渣男,他早就想揍他了!

    白绍禹摸着嘴角疼痛的伤口,苦笑道:“这件事,的确是我自作自受……”

    连累两个女人,是他的错,他到现在被徐茂称为“渣男”,连自己也觉得名副其实。

    徐茂就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气得跳起来,指着白绍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tm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子警告你!别去招惹冉妹妹!自己跟你那位什么,离开了你就要死要活的未婚妻在一起吧!你要是敢再让她跳楼……”

    徐茂拽起白绍禹的衬衣领带,目眦欲裂的盯着白绍禹,却又“啪”的丢开他,摇摇晃晃的又躺了下去。

    “她的心里只有你,为了你就不能活,白绍禹,你不要在辜负了冉妹妹之后,又对另一个女孩儿不负责,唐朵妍要是真的为你死了,你以为你还能给冉妹妹幸福快乐的下半辈子吗?”

    白绍禹:“……”

    徐茂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是感情细腻的,拿捏得起事情的轻重缓急,拿得起放得下。

    所以,他在发泄一通之后,一拳砸在白绍禹的身边,道:“唐妹妹就交给你了,我……”

    “徐茂你这个臭小子!你跑啊!你倒是跑啊!看我抓不抓得到你!”

    夏晴虹从几个小混混的摩托车上跳下来,一头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脚上还毫无形象的穿着拖鞋。

    看到夏晴虹气冲冲的跑过来,徐茂吓得诈尸一般的跳起来,却还是被夏晴虹逮住了耳朵。

    “臭小子!你再跑一个试试?跟我回家去!再跑信不信我拿根链子把你锁起来!为了个女人至于吗你?想喝酒找我!我陪你喝!”

    夏晴虹抓着徐茂的耳朵往摩托车拉,痛得徐茂哀嚎连连,兄弟们笑声不止。

    徐茂一边抱着脑袋求饶,一边给那些不靠谱的狐朋狗友一人一爆栗,咋呼呼的大喝。

    “笑什么笑!都笑什么笑!牙齿白啊!再笑老子打掉你们的牙——”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掉你的牙?”夏晴虹气得喷火,将徐茂给撂上了摩托车。

    徐茂痛得龇牙咧嘴,骂道:“野丫头!你这么粗暴野蛮,靳扬那小子会要你才怪!”

    “关你屁事!”夏晴虹戴上头盔,亲自驾驶着一辆摩托车,轰的一声就开走了。

    徐茂笑,坐在夏晴虹的身后,双手从后面伸到前面,握住夏晴虹握住车把的双手。

    夏晴虹往后斜了一眼,语气不善的吼道:“臭小子!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野丫头!哥在调戏你!这都看不出来,你是猪吗?”徐茂也凶神恶煞的吼。

    夏晴虹沉默了两秒,更凶的吼:“你拿什么在后面戳我?臭阿茂!信不信我摔你下去!”

    徐茂:“……”

    几辆摩托车呼啸着远去,白绍禹又在地上躺了许久,才擦着脸上的伤痕慢慢的爬起来。

    想到徐茂刚才说的那些话,白绍禹苦笑,明明没喝酒,走路却开始摇摇晃晃的踉跄。

    打开车门坐进去,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海外号码。

    白绍禹看着那个号码,许久才接起来,冷淡道:“好,我答应你,成交。”

    *

    春季清晨,鸟语花香,露珠在嫩叶之巅颤颤巍巍的荡漾。

    沈清心穿上校服,在马震的守护下走出别墅,走向停泊的白色布加迪。

    从她出院之后,在荣沐辰的允许下,才恢复了课程。

    好在沈清心学习能力强,依旧稳拿菲利尔学院里成绩的第一名,也能在海城名列前茅。

    可菲利尔学院的学生们,在唐朵妍精神失常的屡次自杀后,对沈清心更是避而不见。

    沈清心一个人孤单惯了,并不介意,仍旧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徐茂因为唐朵妍没来,也很少来菲利尔学院了,只有靳扬还会时不时的讽刺她几句。

    今天才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就听到有同学拿着手机,咋呼呼的叫道:“大家快看啊!重大新闻!唐氏集团二千金和白教授宣布结婚了!”

    “不是吧?不是说接触婚约了么?”

    “是真的也!朵妍学姐真的要跟白教授结婚了,而且就在本月十八号,也就是明天啊!”

    “啊啊!不是吧?这么快?白教授是我的男神啊!他结婚了我怎么办啊!”

    “……”

    同学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失落的,一个个的划着自己名贵的手机,喧闹不止。

    沈清心就在后排静静的收拾课本,静静的起身离开,却被靳扬单手撑着拦住了后门。

    “沈清心!”靳扬抹了把较长的刘海,自认为风,流潇洒的眨了下丹凤眼,抛去个媚眼。

    “前段日子才传出你跟姓李的那来头离婚来着,现在又被白三少甩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你是不是真像那些妖艳贱货说的,是个天煞孤星啊?”

    只要不见到靳扬,沈清心就避免不了被他讽刺,现在已经听得习以为常,面不改色了。

    沈清心扯了扯浅淡的嘴角,似笑非笑的道:“知道我是天煞孤星还敢拦我的路,不怕我的煞气么?”

    “爷早就被你煞了!”靳扬扯歪了领带,去抓她的手,邪笑道:“走,跟我领证去,我们跟白三少同一天结婚,一定很刺激很好玩!”

    “……谢谢,可惜我还没离婚呢。”沈清心唇角抽搐。

    把结婚当成儿戏,还很刺激很好玩,她看起来真的是一个那么随便的人吗?

    一个个的都把她当白痴呢?连感情也可以利用!

    沈清心抿着唇,直接让守在外面的马震撂开了纠缠的靳扬,抱着书本就走向楼梯。

    靳扬在后面气得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道:“沈清心!爷就不信搞不定你!”

    从十三岁的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流连花丛,而沈清心就是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

    他靳扬风花雪月了这么多年,就没有搞不定的女人,他就不信征服不了她!

    可靳扬这个念头还在脑中盘旋着,就被马震木着脸严肃警告。

    “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靳公子,你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吧,好自为之。”

    靳扬:“……我艹!你谁啊你!哪个旮旯冒出来的乡巴佬?敢威胁本少爷?”

    靳扬后知后觉的冲过去,可马震早已消失在楼道,跟上了已经走了好几楼的沈清心。

    靳扬摸下巴,粉嫩的红唇邪邪的勾起:“有意思!本少爷就看看,你们想怎么让本少爷倾家荡产!”

    *

    另一边,沈清心才走出校门,本来是要去她的布加迪,却见另一辆车停在布加迪旁边。

    那辆车很熟悉,熟悉到让沈清心心口不受控制的绞痛,恐惧,担忧,而悲伤。

    像是看到那辆黑色豪车的宾利,被熊熊火焰所包裹,冲入了山崖的那一刻场景。

    那一刻她没有亲眼目睹,却也能感受到当时的惊悚,连心尖都在颤抖。

    不是因为后怕。

    而是因为那辆宾利,为什么会在她一离开就燃烧爆炸?

    为什么会有人,正好在哪个时候趁虚而入的,刺杀殷政爵呢?

    这是一场阴谋。

    有人在利用她,所有的人都在利用她。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利用她?

    沈清心闭了闭眼,冷漠的绕过那辆宾利走向布加迪,那辆宾利却猛地打开后车门。

    “上车!”

    车里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长臂,烟灰色的衬衣衣袖半挽,露出的紧实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沈清心被那只手抓住纤细的手臂,拧着秀眉挣扎道:“放手!”

    “孩子生多了,越来越没记忆力了?我说过什么?呢?”

    男人冷笑,非但不放,反而用力的将她给扯了过去。

    沈清心吓得抓起书包就朝男人头上砸,还道:“震哥!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马震一直在从旁观站,听到沈清心的直言提醒,才猛地一震。

    于是,口口声声要为沈清心鞠躬紧随,死而后已,生是沈清心的人,死是沈清心的鬼的马震。

    立刻硬着头皮冲过去,却被另一辆车快速冲下来的熊铁给从中截住了。

    沈清心气急:“震哥!震——啊——”

    沈清心还没喊完就尖叫了一声,被车里的男人给抓了进去。

    落在这男人的手里,本来沈清心已经绝望透顶了,没想到几个男生从校内飞奔出来。

    “绑架绑到咱们校门口来了!欺负菲利尔学院没有男人吗?兄弟们!都给本少爷上!”

    靳扬歪着领带,捞起袖子攥着钢管,一副要为了兄弟出生入死的大义凛然。

    沈清心这是第一次,对小小年纪就轻薄她的靳扬,有了改观的心态。

    的确如徐茂所说,靳扬是个挺义气的朋友。

    只是……

    只是双方实力悬殊太大,还没跑到可以解救沈清心的范围,一伙男生都被几个保镖吓跑了。

    群架的场面,还没打开就只剩下了靳扬,气得靳扬那小白脸都变成了小红脸。

    又是尴尬又是愤怒的,咬牙切齿的,骂着那群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沈清心默默汗颜,眼见熊铁等人要揍向靳扬,急忙道:“住手!别打了!”

    “你是在给那个小白脸求情么?”

    车里的男人不悦了,掰过她的下巴,让她那双担忧的水眸与他对视。

    沈清心毫不躲避的瞪着他,冷冰冰的道:“我为什么要向你求情?我是叶老的外孙女,你们不听我的,就是不给叶老面子!”

    保镖们:“……”

    这句话是很有威力的。

    毕竟叶老还没将叶家的管理权,全权交给任何一个人,叶家现在还是叶老说了算。

    殷政爵沉沉的盯着她几秒,倏然勾唇而笑:“很好,会利用自己的身份了,我的太太长大了!”

    靳扬:“……”

    靳扬本来还在骂骂咧咧的,叫嚣着自己是海城靳家之子,听到车里男人这句话不由呆了。

    这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清心的丈夫不该是李教授么?

    虽然看不清车里男人的面容,但那低沉磁性的成熟男人声音,还有那震慑人心气势……

    靳扬瞪大了眼睛,挤啊挤的想要看清车里自称沈清心老公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那人也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将还在挣扎的沈清心给正大光明的抱起来,右手带上车门的时候,朝靳扬露出一抹冷笑。

    “靳家小公子,替我问候你爷爷,我姓殷。”

    靳扬:“……”

    靳扬不知道姓殷代表什么,凭什么要问候他家军官退伍的白胡子老爷爷。

    等回到家,向老爷子说起这个姓殷的,却被老爷子一顿狠狠的暴打。

    那是靳家老爷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好几天都没脸去上课。

    还说什么要他去给那位殷先生道歉!

    道歉?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姓殷的是天王老子啊!

    他靳扬宁死不屈!

    而宁死不屈的后果,就是被靳家老爷子再狠揍一顿。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

    宾利车一路平缓的行驶向沈清心租房的小别墅,一路顺畅无阻。

    沈清心在车里胡乱的抓着被男人扣着纤腰的大手,咬牙道:“殷政爵!请你放尊重点!”

    “对自己的太太,怎么样才算是尊重?”

    男人戏谑的低笑,还在她薄薄的耳垂上面轻咬一口,那是她的敏感点。

    沈清心羞恼非常,气得炸毛。

    但知道自己人单力薄,以暴制暴只能换取男人更加变态的行为,只能以柔克刚。

    于是,她吸气吸气再吸气,僵硬的扯动嘴角,尽量温柔的笑。

    “殷先生,请问你这次回来,是来跟我离婚的么?殷先生和叶小姐的婚礼将近了吧?”

    “你是在吃醋么?”

    殷政爵很满意她的乖顺,还宠溺的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头发。

    似乎比以前的手感更好,他竟然爱不释手,流连忘返了。

    男人粗糙的手指贴着温热的头皮穿梭,沈清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没有去挣扎。

    “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呢?不过一份被利用被欺骗的地下婚姻关系,哪里比得上正大光明的钻石婚纱?”

    沈清心已经尽量的平静了。

    可语气里的还是透着浓烈的嘲讽,和抑制不住的酸涩。

    男人不由心疼的搂紧她,亲了亲她黯然的雪白侧脸,低道:“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带着我们的儿子,女儿……”

    “不需要,”沈清心打断他,笑得依旧温和的道:“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带着女儿,所以殷先生,请不要坏事做绝,放我寻找幸福的自由吧。”

    放她寻找幸福的自由?

    殷政爵敛去浅淡的笑容,冷锐黑眸微微的眯起,像是一道利刃将眼前的猎物给划开解剖。

    沈清心头皮发麻,倔强的咬着牙继续道:“我希望能好聚好散,叶家的事我不想参与,你不要逼我……”

    “逼你做什么?你想要叶家?”殷政爵不冷不热的问。

    沈清心仰着小脸,毫不服输的挑衅道:“我是叶老的亲外孙,我比你更有资格。”

    “你管的了?”殷政爵还是态度不明。

    沈清心是倔劲上来了,想也不想就道:“即使我管不了,我就不会找别人帮我管么?”

    “你想找什么人?”

    男人终于怒了,扣住女人的后脑勺,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膜低声说话,一字一句。

    “我的殷太太,还没离婚呢,别想着给你丈夫戴绿帽子!想寻找幸福?还有谁,比我更能让你性!福!”

    “流氓!”男人刻意拉长变味的声线,让沈清心气红了脸,跟猫儿似的又抓又咬。

    男人任由她折腾,只是薄笑着顺着女人的长头发,低道:“解气了么?清清,跟我回家,后半辈子我任由你惩罚。”

    沈清心:“……”

    嘴里,还透着男人手臂上传出来的铁锈血腥,闻言,沈清心再也咬不下去了。

    男人感觉到女人的心软,更加得寸进尺的抬起女人细小的下巴,炙烫的薄唇贴了下去。

    口中还残余着男人的血腥味,现在又被男人强势的注入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这一下,酸甜苦辣全都涌了出来,五味陈杂的,浓得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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