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这么多,不过就只是想掩盖你害死了祁慕晴的事实,然后还敢大言不惭地在这假装她,来欺骗我们?」尉迟云觉着可笑至极,紧握着双拳,眼眶边也泛着泪水,每一个举动都是在隐忍,「你到底存何居心?」
    「没有,你错了,错得离谱。」祁慕茵看着远处烧得热烈的房屋,依稀还听见消防车的鸣笛,忽远忽近,「知毓晴没死,她还活着,只是人在加护病房。」
    知毓晴没死,这也让祁慕茵感到十分意外。按理来说一个人在毫无防备之下坠楼,重力加速度,是没有办法做出相对应的自我保护。医生给予的解释是说,祁慕晴落下的位置恰好是在草皮上,具有缓衝力。
    就像是命中注定,注定她不该轻易的死去。
    祁慕茵却不这样认为,每一次去看祁慕晴,她都会感受到她不想死的决心,她的意志力,强烈到让祁慕茵觉着,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好奇心驱使,祁慕茵透过关係去调查了有关知毓晴的一切,也才发现,在她离开育幼院后,有个人,随着她的脚步,也离开了,去到很远的地方。
    是知安雨,据说,他们的感情要好到,几乎是形影不离。
    倘若有天,知安雨回来了,那么知毓晴是不是就会死,还是说醒来?届时,祁慕茵是不是也就不用再过上双重人生,亦或是,现在就不用了。
    「尉迟云,你是不觉得我有病,我该死。」祁慕茵侧过了头,看向了尉迟云,脸上掛着笑容,很浅淡。像是希望从他口中听见肯定的答案,「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也这样觉得。你们不该把我从体育馆救出的,我是个罪人,万恶不赦的罪人。」
    今天的天气是万里无云,皎洁的月亮带着笑意,高掛在天上。几颗星子成了点缀,缀着夜空的不凡,凉风吹着浓烟四散各处,祁慕茵撑着身子,本是要起身的,却被乔净恩冷不防的一句话,给打住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谁准你死的?你有什么资格喊着要死?」
    乔净恩一直默不作声,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资格插嘴,她只是个局外人。可当她听见祁慕茵喊着想死,喊着世界对她有多不公,她感到荒唐甚至可笑,只能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亲手毁了别人的幸福,再来说,别人掠夺她应得的一切。
    「这里最该要好好活下去的就是你。」乔净恩走到了祁慕茵的身侧,看着一台台消防车进了校园,水柱撒着烈火,浓烟密布,「你说你的母亲自私,你不也一样?想着用自杀逃避自己的罪嫌,说到底,你们都是同类人。」
    人们常喜欢把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话掛在嘴边。起初,乔净恩是不认同,但在看见祁慕茵和郭品嵐后,她才意识到,原生家庭有多重要。
    因为身处的环境是不近人情,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所谓的同理心,所以当自己遇上困难时,才会选择把错全归罪于他人,为得是求一个心安理得。
    但,真能够安然度过每一天吗?
    乔净恩不晓得,至少她是不行的,因为当她看见祁慕晴……
    等会儿,提起祁慕晴,乔净恩想起件很重要的事,视线缓缓看向身边女孩儿的侧顏,再搭上她方才说的字字句句。驀然间,她顿悟了。
    所以,至始至终她所努力拯救的人,压根不是祁慕晴,甚至也不是常乐雨极力想挽回悲剧中的女主角。每个人都像傻子,被蒙在鼓里,说来还真是可笑。
    祁慕茵的每句话都像把大刀,不断往乔净恩的胸口刺去,鲜血直流,却无处止血疗伤,可悲之馀又难受。所有的努力都因为一个人的自私而付诸流水,常乐雨在无数的时空中,找寻能够拯救祁慕晴的机会,不求任何回报,只求她能平安。
    真正被拯救的人,却不想活下去,甚至频频找寻自我了解的方法。
    凭什么?这样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
    「祁慕茵。」乔净恩冷笑,满是嘲讽的,「真的拜託你要好好活下去,亲眼去见证自己多么糟糕的一个人,竟然会去伤害一个,善良的人。请你好好为自己的过错好好赎罪,虽然早已于事无补,你永远都不会知晓,那些失去心爱的人,究竟有多痛。」
    祁慕茵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她的眼泪,更让乔净恩感到厌烦,她有什么资格哭?真正该哭的人是祁慕晴,可是她连宣洩情绪的权利都被无情地剥夺。
    「你渴望爱,害怕属于你的一切被抢走,所以用如此偏激的方法去保护你所拥有的。」内心被阵阵酸楚侵扰,原先积在眼眶边的泪水,全成了无能为力的吶喊。
    上天似乎也替这场故事的结局感到怜惜,进而落下了滂沱大雨。每滴雨水,都像是玻璃碎屑,伤得赤裸裸地三人体无完肤。人性都是脆弱的,没有谁是真正坚强,都是偽装出来的,只是在比,谁装得比较好,撑得比较久,罢了。
    雨声掩盖过了所有的哭声,那些无处宣洩的懦弱。到最后都成了淤泥,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只剩下满怀的愧疚,去无人知晓的地方。
    躲起来,藏起来。
    远方的火光逐渐消散,直至最后一抹火红消失殆尽之时,乔净恩将方才未能说完的话,缓缓道出。是呢喃,她不在乎有谁听见,「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那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又或者该说,她一点都不稀罕。」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
    「可不可以不要再用伤害别人,来圆自己的过错?」乔净恩整个人可说是面临崩溃的边缘,双腿早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明明最该生气的是尉迟云,可他却成了安抚她的人,「净恩,够了。」尉迟云紧紧抱着乔净恩,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怎么能够了?」乔净恩所说出口的每句话,近乎都是声嘶力竭,他想让祁慕茵知道,她毁掉的不单单只是一个人的人生,「常乐……知安雨怎么办?他……」
    「能怎么办?」没给乔净恩说完的机会,尉迟云强硬地打断,话语很沉,他也在努力,努力不让情绪溃堤,「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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