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李释厄来到一座深山之中,他收起座下青牛,攀上一座山头,眺望西北方向,见对面山头上有几座若隐若现的建筑,并有三三两两修行者来往,于是自言自语道:“此处倒是一热闹地方。”

    说完,他盘腿坐在一磐石上,双目微闭,似是打坐儿,不一会儿,山道上有俩童子模样的人走过来,经过他所在磐石下方时,他挥手将半空里落下的一块鸟屎扫在其中一童子脸面上。

    那童子感觉一物袭过来,下意识抬臂抵挡,同时闪身躲避,然而他尽管速度很快,却是躲不过落来的鸟屎,一股冰凉感觉透过他的面皮,吓得他差点儿瘫坐在地上,用手一抹,发现是鸟屎,气得差点儿一口气缓不过来。

    另一童子发现同伴这样,吃吃笑起来,道:“赵师兄,你好运气啊——”

    李释厄不耐烦地展臂伸懒腰,道:“你们俩不懂事的家伙,在下面吵闹什么,扰我好睡眠,我要找你们陪的。”

    那俩童子见头顶上的石块里盘腿坐着一位修行者,忙赔笑道:“道友,贵姓?不知道道兄在此,实在对不起——”

    李释厄从座下磐石上跃下来,冷哼一声,道:“你们俩不懂事的家伙,见到我,先不自报家门,倒是盘问起我来了?”

    “呵呵——道兄,我们出身前面的青羊门,在下姓赵,叫赵仁义,这位是我师弟,姓潘,叫潘丁。”

    “哦,我姓李,叫李释厄,刚才玩笑话,哪里会怪罪你们呢?”

    潘丁笑道:“早就知道李道兄玩笑话——李道兄,你怎么在此瞌睡了?”

    李释厄挠头,嘿嘿一笑,道:“本来我想去你们门中走一走,可是走到这里,才想起没请柬进不去的,又没有熟识的人引荐,所以在此苦思冥想,竟然瞌睡起来了——”

    “哦,原来如此,因为我门中正在举行揭器大礼,凡是应邀观摩的人必是有请柬的,而且来者至少是各门派长老级别的,当然也有练气期修行者前来参加,那是因为他们充作各门中前辈随从或弟子身份,李道兄,你哪个门派的?”

    “呵呵,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是没有门派的散修——看来我是没有这个一睹观礼机会了,听说此次观礼规模很大?”

    赵仁义犹豫了一下,道:“若是李道兄真心想进去看一眼此次观礼,我倒是有办法的,你随我们走后山小道进去吧。”

    潘丁附和道:“既然赵师兄这么说了,我会尽可能掩护你的,你就说是我老家的吧,路上偶遇到的。”

    李释厄忙从袖中掏出两株千年龄灵草,笑道:“多谢两位道友成全,我这里有两株灵草,你们一人一株,就当此次见面礼吧。”

    赵仁义看了一眼,尴尬道:“我不是讨要你东西才答应你的——”

    李释厄将灵草强塞其手中,道:“你们放心,我会守你们规矩的,你指哪里,我就走那里,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不多言、不捣蛋,站得远远的……”

    绕道青羊门后山,虽然有盘问,但是有赵仁义、潘丁打掩护,果然顺利进入青羊门,一路上经过交谈,李释厄才知道青羊门竟然是一久远的小规模门派,据说门中有两位元婴期存在,另有数十余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以及超过万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则有近十万,此门派之所以历经不衰,据说其门中大多数修行者擅长炼器,虽然不能炼制法宝,但是只要有足够齐备的原料,他们可以炼制灵宝,以致于凡是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均有两件以上的灵宝护身,此次揭器大礼正是因为他们耗费门中近半储备原料,成功炼制一件高阶高级灵宝,也就是说,此次观礼正是因为此灵宝亮相。

    赵仁义到前山去回复任务,潘丁带着李释厄来到他所在的小屋子,俩人分宾客坐下后,潘丁道:“后天是此次揭器大礼正式开始的日子,这两天各修行者在此有交易大会,若是李道兄嫌在此坐得发闷,不如我带你附近走走?”

    李释厄抚掌笑道:“潘道友,李某求之不得——”

    在潘丁引领下,两人将后山几乎逛了一遍,这时李释厄指着前面半山腰处密密的似乎棺材模样的东西,道:“潘道友,那些是什么东西?”

    潘丁拉下李释厄的手,道:“李道友,请留步,此地为我门中圣地所在,请李道兄不要手指,否则犯我门中禁忌。”

    李释厄抱歉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者不为罪,其实稍微了解我青羊门的人必是知道此地所在,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那些是悬棺,为我门中历来太上长老坐化后,其遗骸留存之地。”

    李释厄惊讶道:“太上长老?元婴期存在?竟然这么多?有近千位?”

    潘丁自豪道:“自我青羊门建派以来,任是它门它派兴起覆灭浮沉,我青羊门却是从未被真正意义上毁灭过,因此历年遗迹才得以妥善保存。”

    “哦,难道你门中有所依仗?”

    潘丁尴尬一笑,道:“我修为底下,门中秘密所知不多,但是我听说,我门中历代前辈均是恪守与人为善为铁律,从不主动挑衅任何人,更是礼让三分,而我门中所存有的灵宝级别的法器最多,一旦外敌强攻,凭我门中法器,必是令对方望而生畏,不战自退……”

    俩人正说着话,这是赵仁义赶过来,潘丁上前,道:“赵师兄,你与李道兄说说悬棺的事,我所知甚少,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得多——”

    赵仁义闻听悬棺两字,面色骤变,道:“潘师弟,刚才我经过前山戒律堂时,正在训话,我好奇,偷听几句,全是禁止门中弟子向外人介绍悬棺——此处圣地将设为禁地,我等亦将迁至它处。”

    “赵师兄,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仁义看了一眼李释厄,道:“潘师弟,此处不是讲话地方,不要被发现,否则我们倒是做了出头椽子触了霉头。”遂领着李释厄、潘丁回到他们所在的篱笆院子。

    三人分坐后,又是闲谈一会儿,李释厄借口疲惫,回到早已安置好的房舍里,出于习惯,他在房中墙角埋设阵旗,摆布一座地网法阵,待到一切摆布妥当,才敢盘腿打坐休息。他从袖中翻出一本早年无意中获得一部书籍,此书从前看过一遍,如今温故而知新,此次他并没有逐字逐页阅读,而是直接翻到其中一章节:悬棺之谜。

    虽说此章节仅是占三张半纸页,但是他竟然反复翻看五、六个时辰,时而提书细看,时而丢开书若有所悟,时而嘴里背书似的念叨不停。半夜时分,他仍是未弄明白其中关键所在,这时屋顶上方传来隐约衣袂之声,待到强大灵压传来时,他心中一紧,舔了舔发苦舌头,暗忖道:“应该是元婴期老怪经过——”

    当他以为屋顶老怪仅是经过时,却发现他的猜测竟是错的,那老怪并不是经过,而是正好停留他所在房间的顶上,没超过两息时间,那老怪似乎低头发现屋中古怪,探手轻轻地一点,李释厄摆布的法阵竟然如纸糊似的被毁去大半,一团黑影从屋顶通风口跌落进来。

    “咦——”

    “嘘——你还有没有刚才那法阵东西?现在摆布一个出来——”

    此时李释厄口唇干裂得厉害,他咽了一口吐沫,连连挥动僵硬衣袖,几乎在一息之间重新摆布一座地网法阵。

    果然才过去两息时间,屋顶上有飞来两个老怪,其中一人压低嗓门,疑惑道:“刚才我似乎感觉此地异常强大灵力经过,怎么会凭空不见了?”

    “师弟,你所判断与我一样,我们一路追来,难道是我们老眼昏花了?大约是我们看错了,即使有人想暗中偷窥我圣地悬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约也被我们惊跑了,何况藏在圣地悬棺里的东西早已被我搬迁它处——”

    果然才过去一会儿,屋顶俩老怪一前一后离去。

    跌在李释厄对面的花白头发老者冷哼一声,道:“你们心虚吧,只是想吓唬我而已,其实你们自己不战而退,找一个好借口而已,若是真的惹恼了我,一巴掌将你们门中老少灭得连渣儿都没有——可是那样的话,我大限也不远矣。”

    李释厄还未醒悟过来,稀里糊涂上前行礼,那人却是不告而别,蹿上屋顶,径直而去,连与李释厄招呼也不打一个。

    待到感觉那人似乎已经远走,李释厄才发现自己全身冷汗淋漓,几乎从水里才捞出来似的,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久久才能平息下来,于是收起手中书籍,胡思乱想起来。

    第三天,天才刚刚亮起来,潘丁跑过来,道:“李道友,我们一起去看揭器观礼大会吧,如此规模的揭器观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肯定是热闹的——李道友,请你务必跟在我与赵师兄身后,千万不要惹麻烦,不然仔细盘问起来,你可能被当做细作处置,那可不要拖我们师兄俩跟你一起下汤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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