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姬雲也无话可说,的确他入京以来,从没有写过只言片语,能知道他笔迹的只有高淦一人,可是高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他的。而高淦虽然也很有才华,但也不可能将他的笔迹模仿的那般传神。

    见唐荣咄咄逼人,将姬雲也逼的无话可说,长公主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忧虑的看向自己的皇兄。若是姬雲所做的文章和考题一样,那就免不了偷盗考题的死罪。

    梁睿高坐在龙椅上,沉默良久才道:“请密宗。”

    考题密封在一个金黄色的布袋中,拆开封口,诸位文官逐一查阅,最后送到了唐荣的手中。唐荣只看了一眼,冷汗就涔涔而下。

    姬雲所做文章的题目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

    而密宗里的题目则是:好之者,不如乐知者。

    唐荣是相信梁隆意的,他是绝不会弄错考题的,那也就是说皇上为了保住姬雲,而更换了考题,虽只是几字之差,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唐荣当先跪下,将密宗高高举起,小太监取走了密宗,收了回去。

    梁睿当先发难:“唐爱卿,你可知罪,你没有看清考题就如此的莽撞行事,造成了这样恶劣的影响。即便是在外发现了考题泄露,也要秘密带回国子监,好好调查。可是你竟然在公众场合,大叫大嚷,闹的人尽皆知,置朝廷的颜面与何地。”

    唐荣叩首道:“臣知罪,请皇上赐臣一死,臣愿一死谢罪,以告天下。”虽然事情急转直下,但唐荣毕竟也是胸有丘壑之人,便以进为退。

    梁睿虽然更换了考题,但知道考题并非他一人,如果大张旗鼓的定唐荣的罪,那更换考题一事恐怕也遮掩不住。

    梁睿被他呛的咳嗽了几声,缓了一口气才沉声道:“唐荣行事不端,致使学子声名有损,若不依法严惩,恐寒了天下学子的心。但念其在国子监期间,勤勤恳恳,着革去官职,降为庶民,永不录用。”

    唐荣回到自己的府邸,便径直去了书房,却意外发现梁隆意就端坐在他的书桌后,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他的书。

    “事情的经过,小太爷已经知道了吧,我尽力了,但结果不尽如人意。..我没想到,皇上为了力保姬雲,竟然会更换考题。”

    梁隆意笑道:“唐大人不必沮丧,至少我们探查出了姬雲的深浅,看来他很得长公主和圣上的欢心啊。”

    “小太爷以后不要叫唐大人了,我已经被革职降为庶民,而且永不录用。”

    “唐先生可曾后悔。”

    唐荣失笑:“皇上老迈昏庸,不舍得滔天的富贵皇权,怕皇子夺取手中的权力,竟然也不培养储君,这样的王朝,离开了有何可惜,至少不用为它陪葬。”唐荣越说越气愤,便是普通的地主老财,也知道要好好的培养继承人,可以将自己的家业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可是皇上他目光短浅,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丝毫不考虑国家的未来。

    “唐先生不要生气,英雄岂会无用武之地,江西来信,说是学院已经建好,只是缺了一位德高望重,可以独当一面的掌院。如今唐先生赋闲,正好可以去江西广收弟子,教书育人。”

    唐荣盯着他道:“小太爷是否早已知道在姬雲的身上讨不到便宜,恐怕我的下场不妙,所以早就为我找好了退路。”

    梁隆意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有这么明显吗?”

    “小太爷不是一直对天下学子嗤之以鼻,怎么想起来办书院了。”

    “以前我有些重武轻文了,可是和姬雲交手以后,我才知道文人有文人的好处,文武双全才能相得益彰,缺一不可,所以就麻烦唐先生多费心了。”

    “我有别的选择吗?”

    “好像……没有。”

    姬雲出狱之后,和高淦步行回了公主府,谣言不攻自破,他依然风度翩翩,他依然俊美绝伦,他依然风华无双……

    在朝廷上的辩论也迅速在民间流传,说他才高八斗,说他乃是旷世奇才,是有人嫉妒才陷害与他。

    大考很快就开始了,姬雲没有丝毫的悬念考中了榜首,状元,而高淦是第二名,榜眼,探花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子楚霖。他虽然其貌不扬,但能和姬雲,高淦比肩,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状元跨马游街,这本来就是京城人士津津乐道的事,何况今年的状元还是俊美无双的美男子,街道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姬雲身穿状元服饰,大红色的锦袍将他衬得更加的夺目而耀眼,乌黑的头发半束在白玉冠中,剩余的洒落在肩头,随风轻轻飘扬。

    姬雲骑在高头大马上,那马神骏无匹,披红挂绿,很是英姿飒爽,可是怎及它背上的那人。他走在沸腾的人群中,他走在人群中央,他享受着万丈荣光。

    那样俊美的容颜,那样卓尔不凡的风姿,让安芸熙不禁想起姬雲迎娶晋安郡主的新婚之夜,她在姬珍房中看到他的模样。他也是这样身着大红锦袍,容色耀眼夺目。

    前世她也是在高楼上这样注视着他,只是那时他已经是她的夫君,那时她满心都是欢喜幸福。可是姬雲在功成名就之后,她却被休下堂,被逼惨死。如今姬雲又站在了高处,可是她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安芸熙站在惠阳楼最高的三楼,临街的窗口,俯视着人满为患的长街,俯视着那个人。她白皙纤长的手指,紧紧第抓着窗棂,手背因为极端的用力而发白。

    站在她身边的柳嫣兴奋的欢呼着,看着长街上缓慢行走着的人,嘶声叫喊,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没有丝毫的激动,反而浑身上下都透着寒冽的气息。

    不知是柳嫣的叫喊太疯狂,还是姬雲有什么感应,他忽然抬头看了过来,和安芸熙的视线骤然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安芸熙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满街兴奋的人群中,唯有那人满身冷肃。他没有动作,只是牵着缰绳慢慢的长街上走过,他始终都仰首凝望着她,微微含笑。

    看到他始终都盯着她们的方向,柳嫣激动的大喊,抓住旁边托盘上的手绢,荷包用尽全力向下掷去。可是手帕和荷包很轻,都飘落在长街两旁的人群中。可是柳嫣毫不气馁,继续抓着往下扔,她好似有先见之明,买了整整一托盘的东西。

    眼看他们就要走过惠阳楼,安芸熙心中积郁的闷气已达到了顶点,在她胸中翻腾叫嚣,似乎想要破体而出。安芸熙忍不住抓过了一个荷包,可是有了柳嫣的前车之鉴在先,她就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放进那个荷包里,收紧了口,用力掷了下去。

    可是她的目标不是姬雲,而是他身后的高淦,荷包里装着银子,有了分量,准确的砸在高淦的身上。

    高淦本能的抓住,抬头就看见手还没有缩回去的安芸熙,他似被烫着手了一般,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把那荷包扔出去。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下头看向姬雲,姬雲也在看他。

    姬雲一直都注视着安芸熙,自然能看见她的动作,自然看见她把荷包扔进了高淦的怀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高淦手中的荷包,高淦在他有些哀伤的目光中,拿着烫手的荷包,扔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长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不住地向他们投掷荷包,手绢,高淦的怀中,马上落满了色彩缤纷的手绢,和各种各样的荷包,可是只有手中这个最是烫手。

    看着两人尴尬的样子,安芸熙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也没有心情再看,转身走回到桌子边坐下。她给自己的杯中倒满了茶水,仰首咕咕咚咚的喝了下去,喝了两杯茶,安芸熙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柳嫣却继续乐此不疲的扔手绢荷包,和大街上的人一起疯狂的叫喊着他们的名字,连声音都嘶哑了。又过了一刻钟,三甲的健马才走出惠阳楼所在的长街,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柳嫣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兴奋的叫道:“芸熙,刚才状元一直在看你哟,芸熙……”可是房中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安芸熙的踪影。

    柳嫣大惊,安芸熙性子稳重,绝不会不告而别,即便要走,肯定也会告诉她。可是现在她却无影无踪,而且没有只言片语。三楼的雅间分里外两间,她们为了方便看到长街的情景,所以是在里间。

    巧莲疏影和锦屏在外间,外间的角度虽然不好,但也可以看到一段长街。柳嫣惊慌失措的跑到外间的时候,看见巧莲疏影还有锦屏三人站在窗边,津津有味的议论着刚才的盛况。

    见柳嫣面无人色的样子,巧莲忙走了过来:“柳小姐,怎么了?”

    柳嫣的声音已带了哭腔:“巧莲,你家小姐不见了,刚才我们两个还在窗户边上,可是转眼她……她就不见了。”话未说完,柳嫣已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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