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伯那离开之后,凌墨棠直接去了花姑的风华坊,对于宋伯让她进入院子的提议,她还是很心动的,一来,她本就爱钻研机关术和奇门遁甲,二来,她总觉得沐风的事多有蹊跷,她想了解更多。

    所以,她打算去问花姑借那本阵法的书先瞧瞧。

    花姑正坐在屋子里看书品茶,见凌墨棠来了放下手里的杯盏,冲凌墨棠道:“这流云宗里,怕就是你这丫头最闲。”

    凌墨棠不好意思的笑了,在花姑的默许下坐在了花姑的对面:“美人姐姐,我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忙起来的时候也忙,前些日子做了不少体力活,也成功制作出了玻璃器皿,她很满意,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就你最会说话。”花姑将手边的手放回书架处:“说吧,你今日来有什么事,若是问那硫磺皂的事,那你来早了,我还没着手做这事,得等到我这一批的清洁丹售完才能出新品。”

    凌墨棠摇头:“这个不急,我来是想和您打听一件事。”

    花姑噗嗤笑了:“你不是向来最喜欢银子么,怎么什么事这么重要,连银子都不关心了?”

    凌墨棠也跟着笑了:“这世上比银子重要的人和事多太多了,只是人会靠不住,事会变卦,只有银子是自己的也不会背叛自己,所以,我向来喜欢银子。”

    花姑没想到凌墨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意味深长的话,她心里也多有感慨,当初建立风华坊大多和凌墨棠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有银子不会背叛自己。

    “那你说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花姑将胸前的长发撩到肩后,坐正身子,手里的小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边缘。桌上香炉里起了淡薄的青烟,正散发出幽雅的小檀香。

    “宋伯和我说您身边有一本关于阵法的书,若我想进我住所后面的大院子就必须学会那书上的阵法,所以我想借来看看。”凌墨棠真是信了宋伯的鬼话了,坚信花姑与沐风之间是纯洁的友谊,她还在满心欢喜的等花姑找书给她的时候,花姑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

    花姑赫然起身:“你为什么要进那院子?”声音尖锐,带着质问。

    凌墨棠被花姑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给吓到了,也跟着起身:“我想进炼丹房,可宋伯说那院子更适合我进去……”

    “宋伯?”花姑来回踱步:“他凭什么让你来问我借这本书。”当年沐风自尽朝天宫时,所有人都没站出来为沐风说上一句话,他们怎么也不想想,平日里在流云宗谁有个难处,沐风都愿意为他们出面解决难题,流云宗几次与魔教正面冲突,都是沐风做首当其冲的第一人,为流云宗流了多少血,付出了多少,可沐风出了事,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似的。

    长老不说话,门人弟子不说话,明明有药可救沐风,他们却见死不救。

    白梓羽偷丹药她暗中助力,可到头来丹药还是没能偷到,白梓羽也被长老擒住,沐风在白梓羽怀中自尽,随后白梓羽也被斩杀在神柱下,最可怕的是,沐风都没留有全尸,人都死了还将他的肉体钉在神坛处,受千刀万剐之刑,只为了用血告诉门人弟子:修仙之人不可与妖相恋。

    可她觉得,白梓羽虽然是妖,可比人有情有义的多。

    凌墨棠见花姑的眼眶泛红,这才意识到:靠,又被宋伯坑了。

    “美人姐姐,那书我不要了,您别生气。”凌墨棠立刻表态,平时看着花姑万分柔美千般风情,可今日触了她的逆鳞,花姑竟然变得这般气势凌厉。

    凌墨棠想,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那、那我先走了。”凌墨棠慢慢往门口退,却被花姑一把拽住衣领,花姑眉眼横生凉意,语气冰冷:“宋伯,和你提到沐风了?”

    凌墨棠的腿肚子在打哆嗦,她吞咽口水,小心点头:“宋伯说,沐风前辈是个很有才华的流云弟子。”

    “呵,可笑。”花姑松了凌墨棠的衣领,往椅子上重重一坐,手轻揉太阳穴:“若是真这般觉得,为何当时不帮他说上些话呢?”

    “也许,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吧。”凌墨棠向花姑走过去,只见花姑神色疲惫,身上的戾气倒是褪去了些。

    “是啊,想沐风死的,大多都是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人。”花姑嘲讽:“你以为被人称为九州第一仙宗的流云宗能干净到哪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迫害沐风,在沐风死后又对他这般凌辱,是该有多恨他啊。”

    “有多怕就有多恨。”花姑一字一句:“你来说说,那他们该做了多少令人恶寒的事啊。”

    凌墨棠也猜测沐风的死有隐情,但她对流云宗的往事知之甚少,当下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怕是说多错多。

    “他们想要毁去关于沐风所有的一切,他们甚至想要将沐风的院子毁去,这样他们秘密就可以永不见天日,可他们做不到。”花姑似乎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沐风缠绵病榻之时,她去看望了沐风。沐风亲手将阵法的书交给了她,对她说:流云宗里,我只能信你了。

    这句话,是有多无奈啊。

    当年,她却也是因这句话心满意足,既然不能成为沐风的挚爱,能成为他最信任的人,也好。

    可沐风将阵法书交给她的事,还是被其他长老发现了,她的师父逼着她交出阵法书,多少人想凭着阵法书进入那院子,可沐风到底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即使有那阵法书,还是没人能参透进入院子的法子。

    再后来,流云宗又经历了几次与魔教的战乱,可那个时候流云宗的人心都散了,师父、长老们都相继死去,流云宗也一日不如一日。

    随着沐风的死,流云宗开始急剧的衰败。

    但她一点也不伤心,她觉得这就是报应,她师父死的时候,她没流一滴眼泪,她接任了玄芷堂堂主的位置,不是她想再为流云宗做什么贡献,而是她想看流云宗是怎么给沐风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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