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第一份工作的卖场收银,其他同事对叶少彤是都还算不错,就是他们的男课长看她很不顺眼处处找她麻烦,叶少彤可以确定那有口臭的老男人应该是有偏见,因为他很机歪的跟叶少彤说过:「可以把头发留长吗?做收银的重视门面,你这样有点不男不女的给人家观感很差。」
    叶少彤就生气不干了。
    第二份工作是在一间吃到饱餐厅,她做厨房助手,里面有一个女同性恋特别爱针对她,她完全不懂为何?终于在叶少彤离职那天那傢伙又来找自己麻烦,叶少彤便不爽的摔东西大声问她为什么老爱针对自己?
    对方倒是很直言说:「谁叫你是丑女。」
    叶少彤气的推她一把,两个便扭打起来。
    第三个工作是老闆事后看到叶少彤身上有这么多的刺青就请她离职……
    「我怎么觉得你是处处遭歧视啊……」郭妮华说:「那些人都有病吗?」
    「最惨的是被异性恋歧视就算了,竟然可以遇到连同性恋都歧视你……」李依樊说:「我以为我上个礼拜赔了两千五是全世界最衰的人了喔。」
    「我也以为李依樊是全世界个性最糟糕的同性恋喔。」
    「出来,郭妮华,躲在学校不工作吃老人家软饭的鱉三给我出来。」
    叶少彤只能无奈,可是麻烦的地方在她要找工作并不容易,当然也是她自己要求的条件太多,而且……自从她瘦下来以后,她早早培养起催吐这个习惯,她的第四份工作是老闆娘发现到她有这习惯的因为不了解觉得这女生怪怪的又请她离开了,所以叶少彤只好废在家好久、好久。
    大概就是加上这些种种不顺,让她开始对周冠溱的耐心降低了。
    可能因为太间了。不然就是挫折太多了。而没有人是不败的,也没有人是铁打的。
    谁不想被爱?事实上……叶少彤也算是为了这点……当初才又跑去找周冠溱的不是吗?
    二十四岁这一年,叶少彤按照惯例的去刺青,除了周冠溱,这应该是叶少彤人生中第二个让她感到最快乐又最期盼的事?快乐这方面也许刺青要排名在第一。
    从十九岁到现在已经刺过五个,但前五个都刺在衣服遮住的地方,这一次叶少彤不想管那么多的刺在锁骨上,让刺青较为明显可让人看见。刺完后她相当开心准备回家跟老妈还有两个好朋友炫耀一下?周冠溱对于她的刺青毫无感想?却惊见有两道非常熟悉的人影坐在她家楼下的机车上低头按手机。
    「王芳仪、郑思蓉!?」叶少彤惊愕的大喊两个女孩名字,两个女孩同时转过头去。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两个女孩一看到叶少彤立即大叫出来,郑思蓉继续说:「害我们差点要放弃离开了说!」
    「拍谢、拍谢,我去刺青,想说过程中又不方便接电话,刺完就立刻回来所以没有带手机。」叶少彤笑笑的赔罪。
    再说现在会打电话给她的九成不是她妈就是周冠溱,两大美女超爱传简讯?因为网内免费?而自从跟周冠溱在一起后,叶少彤几乎没有跟朋友来往,顶多都是在msn上聊天,也不会聊太久。
    「你又去刺青了喔!我要看,你这次刺在哪?」郑思蓉兴奋问。
    「你瞎了喔?」王芳仪苦笑一声看着郑思蓉说:「这么明显在锁骨上。」
    「对耶!哇塞!?你把两边锁骨都盖住了耶!越刺越大耶你!」
    「如何?好看吧?」叶少彤得意的拉下领口掀开一点纱布先炫耀给两个女孩看说:「过两天我会拍照起来贴在我的头贴上了。」
    「超酷的耶!」郑思蓉说完看着王芳仪问:「我可以也去刺青吗?」
    「不可以。」王芳仪斩钉截铁回:「我不是说刺青不好,但那真的很贵……」
    叶少彤瞇起了一点眼睛,然后笑着说:「王芳仪说得没错,刺青真的有点烧钱,一时兴起不是真的热爱的话三思比较好。」
    「好咩……」郑思蓉噘起唇说。
    叶少彤觉得真是可爱极了问:「啊对,你们找我干嘛?」
    「啊对。唱歌唱歌啊?」郑思蓉调皮的推着叶少彤说:「有小姊姊们唷!」
    「小姊姊们?你是说……游洁希跟杜欣仪!?」
    「对啊。哈哈哈哈!他们已经在包厢了哦!你看我跟芳仪多有诚心还特别来你家要跟你一起去呢!」
    「什么时候你们这么好了啊!?」
    「自从你带我去吃过我就爱上了啊!哈哈哈!所以我很常带芳仪去,就这样认识囉!其实算是他们约的啦。老张的店从上个礼拜开始在翻修一部份,会增建到二楼,下个礼拜才会开始营运,才约今天一起唱歌。」
    「啊是喔!」他们真的好有心在经营这间店,难怪生意越来越好。当然有另一部份的原因是越来越多人重视运动,去爬山的人潮变多,而附近像老张这种性质的店几乎是没有的,这餐饮风格多是在市区或商圈那边,也让住在山脚下这边的居民跟在这里读书的学生有了新选择。。
    「所以要不要啊?带你宝贝一起来啊?」郑思蓉说。
    「我想她是不会想跟的?但好,我要去!」叶少彤说:「我可以再约朋友吗?」
    「好啊、好啊!老张也有带朋友,小青也有带,全世界的人都来吧!」郑思蓉开心的说,叶少彤露出这傢伙怎么还是这么青春活泼阳光美少女的笑容便先上去拿手机,见周冠溱不在也没留言给自己跑去哪,叶少彤不管了,约了李依樊跟郭妮华后就下楼跟他们一起骑机车前往ktv。
    路上,叶少彤进一步确定了刚刚的古怪感看着停在她前面等红绿灯的王芳仪跟郑思蓉?郑思蓉在后面将王芳仪抱超紧的。
    当然,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但是那感觉就是不一样,那一点都不需要敏感细腻的人会察觉到,因为他们可能也无法掩饰。
    或许是热恋期?
    「你们在一起喔?」到了ktv,在门口时叶少彤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思蓉回。
    「哈什么哈的哈那么久到底要不要回答啊!」这傢伙怎么还是一样有点空啊?傻大姊一辈子都会傻不完。「我刚刚就觉得奇怪,你想要刺青干嘛要问王芳仪,一路上看你把王芳仪抱超紧的,什么时候有一腿啊你们?」
    王芳仪倒是很镇定,一如往常脸不红、气不喘平静的回:「其实也才一个月。」
    「一个月又两天好不好!」郑思蓉纠正说。
    「好啦……又两天。」
    「怎么、怎么这么突然啊!?」叶少彤走进电梯里问。
    「是有一点……」
    「哪有突然?」郑思蓉翘起嘴巴瞪了一眼王芳仪:「啊就有人优柔寡断、三心二意,拖到上个月才终于肯放手一搏的敲案定局。」
    「没有三心二意,又不是在你跟谁之间做选择……但优柔寡断对啦……」王芳仪的口气跟气息很窘,可是她的语气永远都是很镇定。「我也只是……害怕而已。」无非就是家人跟外界眼光。
    「好咩。对不起啦。」郑思蓉牵住王芳仪的手说。
    进去包厢,有好几个是叶少彤不认识的人,年纪多数好像也都比自己大一点。一开始真是有点不自在呢。虽然还是有认识的人,但是不管是郑思蓉他们还是游洁希他们,距离感老早就拉远了不少,跟周冠溱同居后几乎根本没来往啊。
    是直到李依樊跟郭妮华出现,叶少彤才终于看见两道曙光,前四十分鐘感受到的束缚锁链自行断开,开始发挥搞笑功力。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一袭落寞感从脚底窜爬上来,她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菸,沉默的吸吐着。坐越久、想更多,胸口的苦闷感也就扩散的更大。
    寂寞感要怎么去衡量?而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摆脱寂寞?我们要怎么选择才可以让自己不再感到孤单?也许游洁希跟杜欣仪也是会有感到孤单寂寞的时候,郑思蓉跟王芳仪也是。
    可是起码他们关係好明确,白纸黑字般的存在。
    叶少彤突然发现自己不管是单身还是死会,都他妈的该远离情侣。或者是说该远离人群,因为不管她是身处在哪个环境与氛围,最终感受到的都只有落寞感而已。
    她听到了,她听到当郭妮华唱歌时,郑思蓉跟王芳仪的甜蜜对话,也看见了游洁希跟杜欣仪的亲暱互动,自己明明也有女朋友,却觉得这两对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当然,每对情侣的相处模式不同,也有他们的相处之道,没有谁是最好的,叶少彤却觉得自己的最糟。虽然在爱情里你本不该要求太多,别人拥有你没有的也不表示他比较幸福,所谓的明确关係不是靠三言两语定夺。
    如果周冠溱是个会说爱你与想你的人,你认为她就是爱你跟想你了吗?你认为她就是属于你的了吗?
    当有人跟我们说:「不要怀疑,我是属于你的。」你就真的认为他属于自己的时候,其实还是太天真了。
    所以就算周冠溱有说些话,也不等于她就会公开透明。
    所以我就要这么想?要知足?如果有人劝我要这么想的话,我只会觉得你他妈的就是在跟我说也许在平行空间的另一边我拥有了所有我想要的那狗屁道理。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用quot;她没说我是她女朋友,但也没说我不是她女朋友quot;去看待她的行为来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去想着她跟我什么都做了,有没有说出我是不是她女朋友还有差吗?她说的也不见得就是她内心真正所想的。她每天都会说爱你,可能只是她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在欺骗你而已。
    不过我知道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仍有一个执着在,也可能还没被现实完全打败,我其实仍在乎着能不能撒些繽纷五彩碎纸?
    只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有试过把自己的疑问一一的问出来,结果面临的是她几乎是沉默不语。这是我们第五次的分开原因,当我认为该开始去搞清楚她对我究竟怎么想?还有她到底是都跟谁来往?为什么要耍神秘,不跟我说行踪?到底为什么会想再联络我?为什么都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皆以沉默回应,坚持到底的不开口,彷彿要使用极刑她才可能松口。
    我渐渐的对她失去耐心,会以烦躁又大声的口气问她为什么就是不说话?为什么就是不可以回答我的疑问时,她仍然很有办法低着眼不说话,放我一个人像疯子一样的大吼小叫、被她的沉默搞到快歇斯底里的大哭。
    等到我冷静下来坐着时,她很有办法就这样装没事了的抱着我说:「我们要不要睡觉了?」或者是:「你还要看电影吗?」
    渐渐的这显得我好像是疯婆子?对啦。我本来就是神经病患者?好像跟我妈一样这次闹一闹我爸后嘴巴上说着算了我不在乎,过一阵子没事想到又去闹我爸同一件事,让我爸觉得很无奈又无辜,我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也许对周冠溱来说不要去讲这些事的话,我们不是都相安无事吗?我为什么就是要讲这些让我们之间气氛变得僵冷又不愉快?
    所以第五次分开是我跟她提的,在唱完歌的七个月后,我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因为她始终没有任何改变,做完爱就睡、工作不好好做、从来不跟我说她那么晚回家是跟谁出去、她一个朋友我都不知道、到底都在跟谁传简讯?偶尔听到她洗澡时会有窃窃私语对话声到底都在跟谁讲电话?而去跟她闹(对她来说可能就是又在无理取闹吧)。
    最后她一样的,在我大叫大哭到筋疲力尽仍没有得到答案的窝缩坐在角落抽泣着,为她的沉默不语感到烦躁、为自己的激烈情绪感到痛苦、慢慢冷静一点时她却跟我说:「我们没事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崩溃到变成是笑出来。
    有人看过布莱德利库伯演的《天菜大厨》吗?其实很多片也会有这种崩溃到歇斯底里狂笑的桥段,这部片库柏努力改变过后重返厨界却因为过去得罪太多人而被报復的陷他于不义让他(以为)没有得到米其林三颗星,喝醉酒跑去敌友那边歇斯底里大笑着自己的失败。
    我那天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笑吧。
    笑到最后我又哭了,我双手遮着脸坐在另一个角落边抽抽咽咽的说:「离开吧。别再出现了。」我没有把手放下,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只知道差不多过了十分鐘左右,我感受到房间里没有另一道气息,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我垂下头抱着双膝将脸埋起来又继续哭了好久才得以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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