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熟识的男生是政治系国际关係组的,不时会邀请她参加集会游行,初时几次会傻呼呼跟去,后来便是选自己有兴趣的议题,例如人权或多元性别等,薛祐竹认为与下学期准备选修的多元諮商有关,可以拓展视角、增进视野。
    因此,真正开始旅游是圣诞长假的时候。
    没有活动,也没有作业或考试压力,是货真价实的假期,但是,错失了购买便宜车票的良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哪会记得规划旅程。
    圣诞连假开始的前三天薛祐竹落了单,思来想去,不能在荷兰虚度光阴,订了红眼的班机的航班,目的地是伦敦,她都想好啦,一落第就衝去喝珍珠奶茶。
    她馋好久了呜呜呜。
    深夜的机场人跡寥寥,因此室内的空调显得偏冷,薛祐竹抱紧双臂,绕一大圈终于找到可充电的插座,她像隻流浪猫咪,蹲坐着,神情虽然倦,却透露不安,怕被机场人员驱赶。
    不想浪费手机电量,薛祐竹放弃看影片消耗时间,只能找一部小说,慢吞吞的读,在此之前她难得发了一则现实动态,配图是近乎空无一人的冷清机场。
    这地板怎么坐都不舒适,薛祐竹前后换了不下十种姿势,最后蜷成一团,将微凉的小脸蛋藏在围脖里,免得因为可怜兮兮的坐姿被嘲笑。
    小说看得尚未入戏,注意力莫名被跳出来的讯息吸引,薛祐竹盯着讯息通知,正犹豫着要不要点进去。
    冷得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违背自己心意的戳了进去。薛祐竹一句脏话差点喷出来,懊恼的直想剁手。
    可是,她一个字都还有回覆,敷衍的贴图也没有发送。
    彼端的人超出预期的直接拨打语音电话,丝毫没有给予她犹豫的时间与空间。
    是接通了。然而,两人均不发一语,彷彿网路断了线,也不是没可能,薛祐竹默默检查一下网速。
    这样都能较劲,没别人了,只有他们。
    「薛祐竹。」
    「嗯。」
    「干么不说话。」熟悉的嗓音流露无奈。
    无奈!他还敢无奈!他还敢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明明是他打电话来的……
    薛祐竹抿了唇,倔强的轻哼,「我觉得是你手滑打错电话,等你掛电话。」
    「不至于那么笨。」
    「不好说,台湾现在不是半夜吗?你可能现在神智不清。」
    赌气的声音在耳里像是撒娇,俞亨泰轻轻扬起唇,薛祐竹大约是鼓着腮帮子,像冬日顺毛的澎澎猫,骄傲却是不失可爱。
    清冷的眼眸溢出温柔,可惜薛祐竹看不见,也不会知道。
    「你还没回答我。」
    她微愣,「啊?」
    「你不是在机场。」
    「哦,我要去伦敦呀,今天开始放圣诞长假了,前几天才匆忙订了机票,已经没有便宜的交通了,只找到廉航,所以时间非常诡异。」
    「以为你要回国。」
    薛祐竹一顿,目光微动,掩饰般的用飞扬的口吻带过,「怎么可能,我来不到半年,现在就回去会被我爸妈笑死,而且机票贵的要命,我才不干这种事。」
    俞亨泰自然不会承认是他私自的愿望。
    周遭静謐得让人说话都小心翼翼,只剩下偶尔的电子广播音。
    椅靠着冰冷的墙,薛祐竹没自觉的吸了吸鼻子,突然就来了睏意,她本来打算要通霄等待登机时间。
    只是,俞亨泰的声嗓如出一辙的沉稳清朗,无端令人安心。
    他就算不说话,感受到他的存在,薛祐竹因为出门在外绷紧的神经缓缓松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细细碎碎,软糯糯,俞亨泰听得心都软了。
    「想睡觉了?」他也将声音放低。
    如果薛祐竹脑袋有一丝清醒,绝对会脸红,她从未听过俞亨泰这样的语气,在哄她,低沉的声息带着磁性。
    她娇气的应诺,「一直到前天都还在熬夜,累死啦。」
    「作业很多吗?」
    「对……但是有一天是因为跟同学去了酒吧。」
    「……薛祐竹你长大了啊,会去酒吧。」俞亨泰有半秒的恍神,一改原先轻冷好听的声音,变得阴惻惻的。薛祐竹犯睏,愣是没有察觉。
    她理所当然,「当然,我才小你十天。」
    确实,薛祐竹只小俞亨泰十天,两人都是骄傲的狮子星座,相似却不一定适合彼此,但是不尽然相同,薛祐竹耀眼热烈,俞亨泰优秀沉稳。
    「我现在说话,你……在听吗?」
    「唔,有……你说吧,我听着。」
    俞亨泰好气有好笑,心里却是期望她不需要认真听。「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去会让人有机可趁的地方。「我会担心。」
    薛祐竹发出似猫咪撒娇的低嚀,俞亨泰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她听进了没,不要记得,如果记得,他们之间会生出太多意外。
    现在,还不适合。
    通话仍持续着,他与薛祐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俞亨泰捨不得摁断电话,也不放心她独自在陌生的公共机场睡得恣意,想衝着她骂,让她长点心,却心疼她疲倦。
    「睡吧。」他顾着她。
    薛祐竹后来是被闹鐘吵醒的,发现俞亨泰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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