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恭喜赵大人,恭喜月姨,这是有了身孕了。刚刚一个月左右,月姨平日里可要仔细些了。”叶婉笑意爬上眼角,想不到月姨成亲不到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再过九个月他们就能有小宝宝了。

    “当真?”赵兴闻言,一激动霍地站起身来,将酒杯都碰翻了。大嗓门一亮,全酒楼的人都望了过来。“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是。你就要当爹了。”叶婉掩嘴轻笑,赵兴虽是粗人,却是对林茹月出奇的温柔,为人也是豪爽得可爱。

    赵兴大手小心地揽过林茹月的纤腰,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一个用力会将林茹月碰碎一般。拿起桌上的杯子,想让林茹月喝点水,猛地省起杯中的是酒,连连唤着伙计上茶。“茹月,你听见了么?咱们有孩子了。我就要当爹啦!”赵兴极力压抑着兴奋,放柔声音与林茹月道。

    林茹月酡红了脸,掩饰不住的喜意与娇羞,眼含热泪地连连点头。

    酒楼中的客人见状,纷纷举杯恭贺赵兴,赵兴哈哈笑着也举起酒杯,一杯清酒下肚,直觉的五脏六腑都是*辣的,说不出的畅快。猛然得知这件大喜事,赵兴屁股下就像是长了钉子,哪还坐得住,不过片刻就要扶着林茹月回家。再怎么精明能干,叶婉也只是个小丫头,还是找个郎中再好好看看,他才能放心。

    “夫君急什么?刚上来菜,我还没吃几口呢。这酸菜鱼很是可口,吃完再回去吧。”林茹月经过最开始的惊喜,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月事已迟了好几日,心里多少有些猜测,只是没诊过脉,她也不敢确定。

    赵兴大手一挥,“夫人喜欢就打包带回家吃,外面人多,闹哄哄的,再吵着咱儿子。还是回家吧。”说着半扶半抱地拥着林茹月往外走去。

    林茹月无法,只得依了,回头歉疚地看了叶婉一眼,他们本是来给叶婉撑场面的,这才坐了多大一会就走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月姨就听赵大人的吧,我让伙计将菜打包给你送到家去。”叶婉冲着林茹月笑笑,回头让伙计将菜装进食盒,送去衙门。

    才一个月就有了害喜的症状,回头她得琢磨几道适合孕妇吃的菜,让厨娘学会了专门做给月姨吃。转念一想,每天送菜去衙门折腾不说,天越来越冷,等到了衙门菜都凉透了,干脆送个厨娘去衙门吧。叶婉心里对赵兴很是赞赏,能如此疼月姨,她欣慰不已。

    伙计手脚麻利地将几样菜装进食盒,提着正要走,又被叶婉叫住了。叶婉到柜台处抻出一张纸,拿了炭条刷刷写了几张补身子的药方,一并交给伙计带过去。刚刚诊脉发现,林茹月胎象很稳,就是身子稍有些虚,要是不好好补补,怕是生产时会艰难。

    抬脚上了二楼的一间包间,里面只有药癫一个人,正对着满桌子的菜大吃特吃。“师父,月姨有了身孕,回头你去给瞧瞧。”

    “恩。”药癫边吃着边含糊地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伸出去的筷子一顿,瞪大眼睛盯向叶婉:“你说林丫头怀了身孕?”

    “是。师父也注意着点吃相,也没人跟你抢。”对于药癫的馋样,叶婉直摇头,要说药癫什么没见过,怎么不管见到什么好吃的,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药癫扔下筷子,随手拿起手边的巾帕,擦了擦嘴,不以为然道:“为师就这么点嗜好,你也唠唠叨叨的,真是扫兴。”又扫了一眼桌上的残局,吧嗒吧嗒嘴,还是离了餐桌,走到叶婉跟前,“走吧。”药癫吃了不少林茹月做的菜,对她自然就亲切了,听说她有喜了心里也为她高兴。反正酒楼是自家徒弟开的,往后想吃多少没有啊,这顿少吃点也没关系。

    看出了药癫眼中的深意,叶婉禁不住嘴角抽了抽,摊上这么个师父真是作了孽了。“师父自己去吧,我这这么忙,哪脱得开身。”药癫颊边沾着酱汁,衣襟都滴上油了,这幅邋遢的样子,叶婉羞与为伍,她决定还是晚些时候再过去看望月姨。

    叶婉嫌弃的眼神流连于药癫的前襟,药癫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撇撇嘴,不就是点油渍么,换了衣服就是,用得着拿那种眼神看自己么?

    目送药癫下楼走了,叶婉不禁叹了一口气,还是要给师父找点事情做,不然整天这么无所事事的就知道吃吃吃,发胖是无可避免的,人老了什么病都会找上门来。虽然这个师父奇葩了点,她还是希望他能多活几年。

    酒楼第一天的生意不错,客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忙得几个伙计和厨娘晕头转向的。期间也有过几回上错菜之类的事情发生,好在大家都知道这家酒楼的东家和县太爷家关系密切,倒没有太过为难。

    天色渐暗,酒楼的客人渐渐少了,只有一桌客人慢条斯理地喝着小酒不肯走。一个叫锄头的伙计凑到叶婉身边,悄声道:“东家,这桌客人坐了一天了,我看他们还带着剑,别是找麻烦的吧?”

    叶婉微皱了眉,看那几人的打扮不像是地痞流氓,难道是冲蔚凌羽来的?“先不管他们,你们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抬步上了二楼,虽说对付区区的四个人不是难事,叶婉还是要跟哥哥说一声,不能轻忽大意了。

    进到专门给叶婉休息的房间,叶睿晨和蔚凌羽正坐在桌前,手上比比划划地过招。叶婉顿时怨气大生:“你们倒是清闲,让我一个在外面忙得脚打后脑勺。”

    叶睿晨淡淡笑着,贴心地给叶婉倒了杯水。而蔚凌羽则是嘻嘻笑着:“快让我看看你后脑勺,被打成什么样了?要不要给你上点药?”

    叶婉咬牙,恨不能上前给他一巴掌。粗喘好几口气,生生忍下蠢蠢欲动的手,没好气地白了蔚凌羽一眼,道:“楼下有一桌客人,坐了一天了,看那样子是有身手的,别又是来找你的吧?”

    “就是那四个穿灰色衣服,坐在门边位置的?”蔚凌羽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神色间浑不在意。

    “就是他们。你见过了?”

    “他们几个是父王派来找我的,是自己人。我担心有人看咱们酒楼生意红火,特意让他们过来盯着点。”蔚凌羽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等了一天都没有他表现的机会。这才第一天生意就这么好,能赚大把的银子是肯定的,他还想着多展现下自己的重要性,好能多从叶婉手里抠点红利。

    “你少咱们咱们的昂,酒楼是我们的,你只不过是分点银子罢了,手别伸得太长。”叶婉冷哼一声,起身出去叫掌柜的过来,清算这一天的账目。

    叶婉没有另寻掌柜。原月扬楼的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姓徐,在月扬楼干了近二十年,郑康将酒楼卖给了叶婉,叶婉得知掌柜的愿意在她的酒楼继续当掌柜,就顺势留下了他。

    “东家,这是今天的账目。今儿生意不错,进账很可观。”徐掌柜将银匣子、账册和算盘放到桌上,脸上始终笑眯眯的,让人观之可亲。

    叶婉拿过账册翻看着,叶睿晨坐在一边淡定地喝茶,蔚凌羽则是拖过银匣子打开,开始清点数目。叶婉瞥了蔚凌羽一眼,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垂下眼眸继续算账。

    叶婉没有用算盘,让徐掌柜愣了一下,旋即皱眉,这东家年纪虽小,敢砸银子开酒楼应是有点本事才对,怎么看那架势竟是连算盘都不会用,这不是瞎胡闹么?不会打算盘怎么算账?难不成要他每日算好了给她过目?幸好他不是个藏奸的,不然用不上一年半载,这酒楼就得倒闭。

    “今儿个共收入二百一十七两零三吊钱。”叶婉合上账册,说出了她计算出的结果。正在心里不住碎碎念的徐掌柜一惊,他先前算的也是这个数。这东家厉害啊,不用算盘比他用算盘算得还快。

    那边蔚凌羽也点算好了银子,“二百一十二两。”跟叶婉说的数目差了五两三吊。

    叶婉看向徐掌柜,徐掌柜拿过账册翻看着,脑中飞速地回想着今天的收入和支出。翻了两页,一拍头,“啊呀,看我这记性,今儿个下晌店里的梅子酒没了,我就让老陈送来十坛。其他几种酒也一起都送了些。正是付了五两三吊银子。一忙活竟是忘了记在账上。”

    叶婉点点头,“回头记上就是了。今儿个是头天开业,收入还不错,往后可就不一定天天这么忙了。徐掌柜可要替我管好这银匣子,账目记录清楚些。”叶婉沉吟着,想是不是应该改进下记账的方式,现代的表格要比这账册好用,一目了然。

    “东家放心吧。”徐掌柜呵呵笑着接过银匣子,拿了账本和算盘下去了,酒楼已经打烊了,他得到下面去看看,关了店门,打扫干净了他才能放心回去休息。

    回味着刚刚摸着银子,指尖冰凉微涩的触感,蔚凌羽心中触动很大。他从小锦衣玉食,从不知为银子发愁是什么滋味,更没自己赚过一文钱。刚刚他点算着银子,一想到其中有一部分是属于自己的,就止不住地高兴,恨不得马上回到诚王府,告诉父王,他有了自己的私房了,是自己赚来的。蔚凌羽完全忽视了叶婉是看重诚王府,才与他合作的。

    叶睿晨一直微笑着在旁看着叶婉,他的妹妹不管在哪里都是那么的光芒四射,他由衷感到骄傲,没见连徐掌柜都是一副叹服的表情么。

    是夜,蔚凌羽带着四名护卫赶回了溪水村。叶婉家的柴房还关着四个刺客,他这几天就要回京城了,走之前要将这几人料理干净。

    翌日,叶婉早早起床,到厨房巡视了一圈,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她很满意。在酒楼里逛游了一圈,见没什么事就回到房间,提起笔写了十来道适合孕妇吃的菜谱,打算每天打烊后教给几个厨娘。等厨娘都学会了,就选一个手艺最好的给林茹月送去。

    吃过早饭,叶婉在房间里打坐修习内功,以她现在的内力,纵身跃起丈余不是问题,但像传说中的那样飞檐走壁还差点火候。这一打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叶婉才缓缓睁开湛然有神的双眼。

    起身开了房门,来人是薛掌柜。“薛掌柜不是要去江平镇么?这是没雇着车?”

    薛掌柜满面的春风,不住地搓着手,很是兴奋的样子。“早上那会我刚收拾好,正准备去雇车,银楼来了位贵客。”

    “贵客?”叶婉将薛掌柜请进房间,给他倒了杯茶,她则是拈起一块桂花糕吃着,练了这半日内功,有些饿了。

    “是泽城的大商户刘家的人,刘博达刘少爷。”薛掌柜激动得面上通红,连连喝了两杯水,才略略平复些,接着道:“不知他在哪瞧见了咱们的烧蓝首饰,找到我说想要订一批别致的首饰头面,拿到京城去走礼。”

    叶婉闻言却并没有薛掌柜那般乐观,送礼送女人的首饰总觉有些怪异。何况还想要“一批”,别是碰上二道贩子了吧?“人呢?我亲自去会会他。”

    “人下榻在吉祥客栈。我说来问问东家的意思再约时间商谈。”薛掌柜见叶婉一片淡然,心里有些急,现在福隆的生意是好上不少,若能拿下这个大客户,那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他看叶婉的样子不是很热络,有些担心叶婉一个犹豫,放走这条大鱼。

    “咱们奇货可居,不必显得太心急,约在后日吧。”叶婉拿出手帕擦净手上的点心渣,喝着茶水润喉,半点不着急。

    “拖上两日是不是太久了?不如约在明日吧?”薛掌柜试探着问道,依着他的意思是越早定下这单生意越好。看那刘博达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怕也是捎带脚过来问问,谈得拢就拿货交钱,谈不拢就算了。暗暗盘算下银楼的库存,薛掌柜心中有了些底,幸好存着不少现货,应是能拿下这单生意。

    “薛掌柜怎么也蝎蝎螫螫起来,你想想谁家走礼是送女人首饰的?”见薛掌柜恁个老成的人,却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叶婉不禁哭笑不得。

    “啊,”薛掌柜一愣,心中也升起一丝疑惑,但很快抛去那点疑心,替刘博达找理由:“定是与其他物件放在一起送吧。”

    “那也用不上订‘一批’那么多。他还要送遍京城的贵胄官吏不成?”叶婉摇头失笑,通常能论“批”的数量怎么也得二十来件往上。要走礼,首饰这点小玩意只能做小头儿,而光这一项就得花近千两银子了。在这炎麟国,大手笔送礼的不是没有,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泽城的刘家。退一步说,就算有那个财力,也不可能大小官吏挨个儿地送,官场上谁没个对头?双方的礼都送到的结果就是,两头不讨好。

    “这…”薛掌柜垮下脸,还寻思能趁这个机会多赚些银子,看叶婉的态度八成是没指望了。对于仓库屯下那么多货,却是雷打不动每月只卖三支,他心里还是有些微词的。念头一转,眼睛忽地亮了:“那刘家家大业大,女眷不少,兴许这刘少爷顺带着买给他家女眷长辈呢。”

    “或许吧。”叶婉笑得轻巧,不管这刘博达打的什么主意,总要见了才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上赶着不是买卖,总要抻一抻才好抬价。”薛掌柜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应下了忙忙去找刘博达,约定后日在龙门酒楼二楼的包厢见面,详细商谈。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眼见快到午饭时候了,好久没跟叶睿晨一起吃饭了,叶婉抬脚出了房门去找叶睿晨。

    叶睿晨也是练了一上午的内功,听见叶婉来敲门才收了功。“哥,去吃饭吧。我听说你早上只吃了一碗粥?”叶婉是女孩子,年纪又小,饭量小是正常的,叶睿晨一个大小伙子只吃这么点可不行。

    “他们早餐做得太油腻了,只有粥还算合胃口。”低头瞧见叶婉一脸的不赞同,叶睿晨轻笑一声接着道:“我还吃了些点心。”

    叶婉闻言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回头我跟厨房说一声,早饭做得清淡些。”

    这餐午饭很是丰盛,因为有药癫在。才过巳时药癫就巴巴地去厨房一顿叮嘱,中午多做几个菜,什么铁板茄子、酱肘子、五花肉靠腰子什么的他都要吃。对着一桌子的菜,叶婉脸色铁青,她这酒楼前脚刚开起来,怕是后脚就要被药癫吃黄了啊。

    “师父,我给你找点事做吧。”叶婉头疼地开口了。

    “不干不干!为师年纪大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不动活。”药癫根本不想问叶婉想给他找什么活儿,断言拒绝。他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挺好,才不要去给徒弟卖力气,不够丢脸的。

    “唉,算了,先吃饭吧。”叶婉无奈地叹口气,她也有些拿药癫无法了。只是白吃饱的风气不能助长,她定要好好想个法子治治他。

    饭才吃到一半,蔚凌羽回来了。算准了叶睿晨在吃饭,他紧赶慢赶地将将赶上饭点。“啊呀,这么多菜,怎不说等等我。”丝毫不客气,蔚凌羽叫跟随着他一道回来的侍卫去给他拿碗筷,一屁股坐下,准备一起吃。

    “还以为你不过来了。程肃他们处理干净了?”叶睿晨夹起一块五花肉放进嘴里,抬眼看了蔚凌羽纤尘不染的白衣,淡淡问道。

    “那程肃被打击的够呛,我们回去时他都断气儿有几个时辰了。”想起程肃那撞得血肉模糊的头,蔚凌羽有些戚戚然,不着痕迹地瞟了叶婉一眼,见她依旧是淡定地吃着饭,心里有点发毛,能将铁铮铮一个汉子硬生生刺激的自行了断了,这丫头真是绝了。

    “你是不知道啊,昨儿个晚上我推开柴房门一看,好家伙,程肃那脑袋都撞得都看不出形了,血淌了一地。死了得有三个多时辰了吧,血都凝固发黑了。啧啧,真是惨不忍睹。”蔚凌羽发着坏心,想恶心恶心叶婉,不想叶婉眉头都不皱一下,却是药癫摔了筷子。

    “没看见吃饭呢嘛?唠唠叨叨说什么死人!”药癫身为医者,也见过无数的死人了,可是行医几十年,依旧习惯不了血腥的气味和场面。本来这顿饭吃得正高兴,被蔚凌羽这么一说,就是给他龙肝凤脑也提不起胃口了。

    “是是是,老爷子你继续吃,我不说了。”蔚凌羽一缩脖子,住了口。这位可是连他父王都礼让三分的,他可没叶睿晨那胆子,敢去捋虎须。

    “还吃什么吃?胃口都被你倒尽了。”说着,药癫站起身来一踢凳子就要走人。

    叶婉及时出声叫住了他:“师父知道为什么程肃号称大内第一高手,却敌不过我一番的连唬带诈么?”叶婉撂下筷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既能拴住药癫,不让他太过折腾,又能发挥出他作用。

    “哼,你这丫头鬼心眼最是多,我才不耐烦理会你那些破事。”药癫与叶婉相处这几个月,多少对她有了些了解,她绝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会儿与他提起程肃的事,他可不信只是在与他闲聊。

    叶婉手腕轻抖,指间出现一支闪着幽蓝暗芒的银针,起身凑到药癫跟前,夸张地炫耀道:“师父瞧瞧,这银针上我淬了我的独家秘药--半步迷情。”

    “什么?你才多大个小丫头,怎么玩起春药来?!”药癫起先还对那银针有三分兴趣,听了这暧昧的名称,顿时跳脚了。

    叶婉翻了个白眼,收起银针,一把拽住上蹿下跳的药癫,不悦道:“说你是个老不正经你还不乐意,什么春药,这是**。只要进入血液那么一丢丢,几息之间就能使人半边身子麻痹、行动迟缓。”

    药癫听说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又听叶婉说这半步迷情药效如此强,顿时兴趣大增。

    “这点功效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它还能麻痹人的神经,使人意志十分脆弱。”叶婉嘴边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这也是程肃为何会那么不堪一击的原因所在。能在人才济济的大内侍卫中出头,如何会连那点不入流的刑讯手段都扛不住?

    “嘶,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毒药?”药癫吸了一口冷气,怪异地眼神不住地瞄着叶婉,他将师父毕生研究所得的《毒经》交给叶婉才多少日子,再是绝顶的天才也领会不到她这般地步。况且《毒经》中根本没有如此强劲的**,她是从何而得那半步迷情的?难不成是自创的?

    想至此,药癫瞳孔微缩,叶婉的天赋真有这么妖孽?若是师父在世,恐怕会连他那张老脸都不要了,哭着喊着跟自己抢徒弟吧?

    药癫却是不知,这种**之所以叫“半步迷情”,是因为它的功效只有“迷情”的一半而已。迷情是叶婉在现代时研究出的一种毒药,不但可以使人在片刻间身体麻痹,更是只需五分钟左右,就摧毁人的中枢神经。稍微加大一点计量,就可迅速致人于死地。在这古代有很多化学物质提取不出来,叶婉只得退而求其次,配制出了一些半成品。事实证明,仅是半成品就足够用了。

    药癫眼神发亮,一把拽住叶婉的衣袖,“药方给我研究研究。”

    颊边浮起一丝得逞的笑意,叶婉将袖子用力扯了出来,闲闲道:“师父刚刚可是说对我很不耐烦呢。”

    瞥见叶睿晨和蔚凌羽都在一旁状似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实则暗暗看他的笑话,药癫紫涨了脸,一甩袖子走了。徒弟是自家的,那药方还能长腿跑了?迟早会到他手里的,不必急于一时。

    见药癫走了,叶睿晨和蔚凌羽再也憋不住笑意,嗤嗤地闷笑出声。“药癫不是你师父么?看那情形倒像你才是师父似的。”蔚凌羽笑够了,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叶婉被问得一愣,暗恼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竟在这点小事上出了纰漏。干笑两声,随口找了个说辞:“师父专注医道,师爷更擅长的毒术却是没学。师爷留下的毒经他也从没翻过,我却是都吃透了的。”

    “你倒是天赋异禀。”蔚凌羽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其中暗含试探,半步迷情那种高级**没有个十年八年毒术功底的人绝对配制不出来,哪怕药方已烂熟于心也很难把握计量。难道叶婉身后还有高人?

    “好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叶睿晨见气氛有些微妙,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

    下晌,薛掌柜与刘博达约好了时间,就雇了车往江平镇去。叶婉就在平安镇,银楼有什么事她自会照应,倒不用他太担心了。

    今日龙门酒楼依旧是热闹非凡,虽比不得昨日那般宾客满门的盛况,却也足以让六个伙计忙得脚不沾地了。

    “叶小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唤住了来大堂巡视的叶婉,“真是生意兴隆啊。”

    叶婉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李县丞的妻子。“是李夫人啊。瞧你的脸色是越来越娇嫩了。”叶婉扯出一个笑脸,熟络地与她寒暄着。

    “叶小姐真是会说话,我都是个黄脸婆了,倒让你说成了一朵花呢。”李夫人咯咯笑起来,话虽如此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真实了几分。“我听说你这儿的酸菜鱼很是美味,也过来尝个新鲜呢。”她嫁给李达快半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婆婆明里暗里地催她,她自己也心焦不已。刚听说林茹月才成亲两个月,昨儿个发现有了身孕,更是急得不行。再一打听,说是在这龙门酒楼吃了两口酸菜鱼才害了喜,她就有些急病乱投医,也过来尝尝,说不准她也能有好消息。

    叶婉自是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笑着与她说了几句,叫住一个经过的伙计道:“给李夫人加盘皮蛋豆腐,免单。”

    “诶哟,叶小姐真真是客气。”李夫人笑眼弯弯地道了声谢,道:“叶小姐忙去吧,不必特意在这招呼我了,咱们也算不得是外人。”她点的酸菜鱼上来了,叶婉在这她也不好意思动筷,索性就不拉着叶婉谈笑了。

    “好,那李夫人慢用,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伙计就是。”叶婉含笑点点头,转身上了二楼。

    这一天无波无澜地过去了,打烊后清点了账目,今天进账一百六十九两银子,比叶婉预计的多了不少。几人中属徐掌柜和蔚凌羽最是高兴:当年月扬楼最红火的时候,一天进账也不过百两,如今竟是能有一百六十多两,乐得徐掌柜嘴都合不拢;蔚凌羽则是顿时更相信叶婉的话了,跟她合作,他确实可以坐收大把的银子。

    第二日,叶婉照常吃过早饭就开始练功,练了两个时辰后,想着薛掌柜去了江平还没回来,就打算到福隆去看看。

    酒楼开张那天铁柱娘还没等跟叶婉说上几句话,叶婉就被人叫走了。今儿个她做了些栗子糕,正想让小宝给叶婉送去,见叶婉来了,她很是高兴,忙将栗子糕装了一碟端给叶婉:“东家尝尝,这是俺们老家那边的点心,可好吃呢。”

    刚出锅不久的栗子糕还冒着热气,拈起一块吃进嘴里,香甜绵软,很可口。“味道真是不错。还有么?我待会带些回去,也给我哥和师父尝尝。”铁柱娘热情,叶婉也不客气。

    “有!这就是特意给东家做的,正好东家过来了,省得小宝跑趟腿子呢。”铁柱娘爽朗地笑着,自从铁柱爹的腿好了,她就一扫往日的阴霾,整天都是喜气盈腮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不少。

    铁柱娘拉着叶婉和小宝顺着糕点就聊起了天,正聊得热乎,门口进来一位蓝袍玉带的青年,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小厮。青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同于最初蔚凌羽见叶婉时装出的温和,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一股暖意。墨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目,俊逸不凡。

    “这位小哥,在下姓刘,想见见你们东家。”青年的声音浑厚富有磁性,如春日里的一道阳光,直击人心底。

    铁柱闻言下意识地朝叶婉望了过来,青年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叶婉身上,视线相对,青年礼貌地对叶婉点点头,然后就移开眼去,等着铁柱的答复。

    叶婉对这青年的印象很好,他给人的感觉就如一块温玉,有光泽却不刺眼,不冷不热得刚刚好。“你好,我就是福隆的东家。”

    青年闻言又转过视线,怔怔望着叶婉,再看站在一旁的铁柱,也没有出声反驳,一副确实如此的模样,这才相信叶婉的话。他实在是没想到,福隆的东家竟会是这样一个剔透玲珑的小姑娘。“咳,在下失礼了。”青年轻咳一声,很快收回心神,毫不介意叶婉只是个小女孩,双手抱拳,拱了拱手。

    “无妨。不知公子找我有何贵干?”叶婉嫣然一笑,伸手延请青年楼上看茶。小宝很有眼色,悄然退下去泡茶,这位公子不论是穿着还是气度,俱是不俗,想来是有些来头,她可不能怠慢了。

    上到二楼落座,小宝端着茶托,将上好的雨前龙井奉上,然后规矩地退了下去。青年微微颦眉,盯着小宝的背影看了好几眼。

    “这位公子,请喝茶。”叶婉出言打断了青年的思绪,她看的出来他并无恶意,只是小宝就像是她的妹妹,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愿意她被人觊觎。

    “哦、哦。好。”青年若有所思地依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袅袅的热气和淡淡的清香让他脑子清醒过来,他那般盯着人家一个小姑娘看,怕是会让叶婉误会。“在下只是觉得方才上茶那孩子有些像在下的一位故人。”青年特意将小宝说成是孩子,暗示叶婉他并无邪念。

    叶婉淡笑着点点头,再次问道:“公子此来有何贵干?”

    青年优雅地放下茶盏,自我介绍道:“在下是泽城刘家的少主,刘博远。此来是想与福隆谈一笔生意。”

    “哦?”叶婉端起茶盏,用盏盖轻轻拂着盏中起伏不定的茶叶,淡淡问道:“泽城刘家?不知这刘博达,公子可认得?”

    “正是家兄。”刘博远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踌躇一瞬,开口问道:“敢问小姐可是见过家兄了?”

    叶婉轻笑,“并没有。令兄昨儿个找到我们掌柜的,说想见见我。我这两日着实有些忙乱,推到明日再行会见。不知你兄弟二人的来意是否一致?”

    刘博远神色慎重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叶婉心中嗤笑一声,果然那个刘博达是想做个二道贩子,竟还出言诓骗,说什么要买烧蓝首饰走礼用。

    刘博远见叶婉脸上并无异色,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刘家想与贵银楼做笔生意,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我们福隆只是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银楼罢了。不知刘公子要与我们做什么生意?”叶婉明知故问,暗暗打量着刘博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从而评判他的为人。

    “小姐莫要妄自菲薄,贵银楼的烧蓝首饰在泽城可是轰动一时,多少夫人小姐欲求一钗而不得。今日在下来,就是想与贵银楼建立合作关系,将烧蓝首饰贩卖到泽城。如此,我刘家能获得不少利益,而你们福隆也可以多赚些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叶婉见刘博远神色坦然,语气诚恳,心下满意他没有花言巧语哄骗自己,连连点头,道:“倒是无不可。只是这价位你觉得应该怎么定?”叶婉撂下了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茶盏,肃下神色,定定望向刘博远,霎时间自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凌然的气息。

    刘博远眉梢跳了一跳,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转眼就将二人之间的气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女子,他以为,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曾小觑过任何人,如今他发现他错了,他到底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娇软可爱的女孩。那浑身傲然的气质,连他的父亲都稍有不如。脊背虽有些酥麻,刘博远毫不示弱地挺起身板,微向前倾,道:“小姐看该如何定价?”

    收了周身的气势,叶婉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神态恢复了一贯的乖巧,一度让刘博远怀疑刚才那个如傲雪青松的女子是他臆想出来的。“刘公子是个明白人。做生意不一定就非得无奸不商才能发财,你我互相信任,实实在在的,合作才能长久。”忖度片刻,叶婉接着道:“公子开门见山,我便也不多啰嗦。想必我家的首饰公子也有些了解了,至于价位嘛,这是你我二人第一次合作,就按我福隆现在售价的七成算,当是我回报刘公子的一番赤诚。往后就按八成吧。我福隆自明日起,烧蓝首饰的价格会提高一成,这样你刘家跟福隆的售价一般,也能赚到至少三成利益。”烧蓝首饰都是福隆制作的,刘家拿现成的去卖,平白就能赚到三成,已是不少了。

    刘博远听闻叶婉说的是“你我二人”的合作,心下顿时一喜,他明白叶婉这意思就是,这项合作只会与他谈,没他那个不省心的哥哥啥事了。“多谢小姐成全。”刘博远站起身来,抱拳道谢。他的父亲很是看重这烧蓝首饰,特特将这桩生意交给他来谈。谁知他那哥哥在中间横插一脚,使人绊住了他,自己先来了平安镇。当他听叶婉提起刘博达之时,心里着实一紧,生恐叫他抢了先去。

    “刘公子也不必如此客气。我叫叶婉,往后称呼我名字就好。”叶婉浅笑着,起身去唤了铁柱,叫他去库房挑二十件各式烧蓝发簪、三十对耳坠、五副手镯、七件腰佩和三套头面拿过来。转身走到案旁,执笔写了两份契约书给刘博远过目。

    刘博远接过契约书,纸上几行银钩铁划的字迹,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扑面而来。再次惊愕地看了叶婉一眼,几乎不敢相信这样刚劲有力的字,是这样一个软糯娇小的女子所书。再看内容,清楚简洁地说明了每季度福隆供应各样首饰的数量及售价,和双方应遵循的条约。

    反复看了几遍,条条框框缜密严谨,竟滴水不漏。刘博远也不犹豫,从荷包中拿出自己的私章,沾了随身携带的小盒印泥,在两张契约书上分别盖了印。叶婉也在契约书上签下名字,双方的合约正式达成了。

    看过铁柱送来的各样烧蓝首饰,刘博远不禁赞叹连连,件件都是做工精美,烧蓝深浅有致,简直是美轮美奂。这么一批首饰,他刘家足可赚将近七百两。

    付清了这次交易的银两,刘博远满意而归。而叶婉手里拿着一千二百两的银票,亦是笑意连连。

    明儿个还有一桩生意要做,叶婉嘴角勾起坏坏的笑,她就是个属貔貅的,到了手边的银子,她怎会不抓紧呢?

    翌日,薛掌柜带着满面的笑意回来了。一回到福隆,铁柱迎上前去,极有眼色地将薛掌柜手里的包袱接过去提拎着,边道:“掌柜的,东家让你回来后去龙门酒楼一趟,她有事跟你说。”

    “哦?东家没说是什么事?”薛掌柜快步走回供他休息的房间,换下风尘仆仆的衣裳,又打水洗了把脸。晌午约了刘博达谈烧蓝首饰的事,他得好好打理下。

    “没说。”犹豫一下,铁柱还是开口透露了一点他知道的事:“可能跟泽城的刘家有关吧。昨儿个刘家的少爷来了,买走不少烧蓝首饰。”

    “刘博达?不是约好今天谈的么?”薛掌柜洗脸的动作一顿,疑惑地嘀咕了一句,“我知道了,这就去龙门看看。你回前面照看着吧。”

    薛掌柜换了一身石青长衫,从包袱中拿出一盒胭脂揣进袖袋,那是他在江平买的,准备送给叶婉的。上下看看自己周身并无不妥,这才出了房门,往龙门酒楼去。

    见到叶婉,薛掌柜将胭脂拿出来递给她,道:“江平可是比咱们平安镇热闹不少。我听说人家锦绣胭脂铺的胭脂水粉要比张记的好呢,就给东家买了一盒。这是铺子里的人替我挑的,说这种颜色、香味的,最是适合小姑娘家用。”

    叶婉接过胭脂,那是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盖上绘着一枝梅花。旋开盒盖,飘出一股淡淡的梅香,好闻又不刺鼻。合上盖子,叶婉笑得灿烂,她平时从不用这些个胭脂水粉,古代的脂粉含铅太多。但薛掌柜去趟江平,还能想着给自己带些礼物,她心里觉得很是熨帖:“谢谢薛掌柜,我很喜欢。”

    薛掌柜也感老怀大慰,此时叶婉脸上的笑意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为了生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像个大人似的与人周旋,他在一旁看了,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有些酸酸的。

    “薛掌柜过来坐,跟你说点事。”叶婉收好胭脂,脸上不禁勾起坏笑,想想即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她心里像开了花似的。

    “昨儿个刘家的刘博远找到我,想跟咱们福隆做生意。我看他人品不错,就答应了。”叶婉将合约拿给薛掌柜过目。

    薛掌柜接过合约,来回看了几遍,喜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这次与刘家的合作可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长久的。这样一来福隆每个月的盈利可是要翻上一番都不止。正翘着胡子乐呵,薛掌柜想起刘家喧嚣尘上的嫡庶之争,刘博达虽是庶子,却也占着长子的名头,处处排挤打压刘博远。那么这次与福隆的合作,是否也在这两兄弟的争夺之列呢?难道真让东家说中了,刘博达来买烧蓝首饰并不是如他所说,是用来走礼的?

    “昨儿个刘博远当即就拿了一批首饰,总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刨去成本咱们净赚八百四十多两呢。”叶婉笑得一本满足,家底越厚她心里越是踏实。“薛掌柜不是还约了刘博达么?待会见了他,不必提及合作之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啊,”薛掌柜愕然地看向叶婉,见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东家是说…”不是吧?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没错。这刘博达不是口口声声跟你说要买首饰走礼么?那咱们就把做工最精美的都给卖给他。该多少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这才能体现出送礼的诚意嘛。”叶婉冷冷一笑,这刘博达是把他们都当傻子呢。她倒要看看,到底谁是傻子。

    薛掌柜晃晃混沌的脑袋,看来他真是老了,还是东家精明啊,这招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不准还真能把刘博达涮进去。转念他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能坑一把刘博达固然又会有不少银子进账,同时怕也会得罪他了。以他刘家的势力,想弄倒他们福隆也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

    一品轩中,刘博达早早到了二楼的雅间。他手里拿着一块桃红色的丝帕,深嗅一口上面的香气,一脸的陶醉。

    身后侍候的小厮很有眼色地递上茶水,满脸谄媚讨好:“少爷请用茶。这平安镇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雨前龙井就是顶了天儿的好茶了。也就是少爷您来了,他们才有机会闻闻这太平猴魁的味儿,若不然,那些个乡巴佬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太平猴魁长什么样呢。”想起刚刚他让一品轩的掌柜亲自去冲泡自家带来的茶,起初掌柜的还一脸的郁色,可一听他说是太平猴魁,立马就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捧着去了。小厮忍不住撇嘴,真以为这破茶楼上得什么台面呢,雨前龙井也就配给他家少爷漱漱口。

    刘博达嘴边浮现一丝轻蔑,要不是父亲看中了那什么烧蓝首饰,想跟福隆那小银楼合作,他又不想让刘博远专美于前,他才不来这破地方呢。不过…刘博达猥琐地笑了两声,“地方虽小,却是着实有几个美人儿。”

    “说的是呢。”小厮也跟着猥琐地笑了:“亏得少爷体恤下人,小的也能一亲美人儿芳泽呢。”

    主仆两人臭味相投,嘻嘻哈哈地谈论着昨儿个留宿的拾花馆里,哪个姑娘脸蛋白,哪个姑娘屁股翘。不知不觉,一盏茶见了底,刘博达脸上现出不耐来,小小一个福隆银楼的东家,架子倒是大,让他等了两日才肯露面不说,都快到了约定的时辰了,还没过来。在他看来,叶婉就应该提前至少一个时辰来等着迎接他才像话。

    刘博达心里愈发烦躁起来,要不是他的小厮打听到,父亲对烧蓝首饰的生意很是看重,他又想趁这个机会远离父亲的管制,好好松乏松乏,他才不想揽这个破差事呢。回想起他要求将这事交给自己办时,刘博远那张虚伪的脸差点扭曲的模样,他就一阵畅快。嫡子又怎样,少主又如何,刘家早晚是他的。又想起父亲总是偏向刘博远,他又忍不住暗恨,这点小事就干脆地交给他就好,偏偏还让那小子一起来。幸好他的小厮机灵,使人绊住了他,不然这一路都要看着他那张讨人厌的脸,还不折磨死他。

    刘博达脸色忽阴忽晴,小厮在一旁很是疑惑,不知自家少爷又想到了什么事,脸色那么奇怪。正愁着该怎么讨好,叶婉和薛掌柜到了。

    刘博达懒懒地倚靠在供客人休息赏景的靠椅上,听见小厮说薛掌柜到了,眼皮都没抬,傲然地对着小厮一摆手,示意小厮开去招呼着。

    叶婉冷眸微眯,打量着在那闭目装13的刘博达,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半丝不露,依旧淡淡笑着。

    又过了半晌,刘博达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叶婉和薛掌柜。薛掌柜他是认识了,叶婉却是第一次见,只见眼前的小女孩也就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披一件湖蓝色薄披风,头上梳着双丫髻,只扎了两根发带,很是简单清爽。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儿白嫩嫩的,像是都能掐出水来。大大的眼睛黑亮有神,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让他的心都跟着痒起来了。

    “咳,刘少爷,这是我们东家。”薛掌柜皱眉轻咳一声,开口介绍道。他竟在刘博达的眼神中看到了垂涎之色,这让他厌恶不已,叶婉才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他突然有些后悔,真不该让叶婉亲自过来。

    “哦?这女娃竟是你们东家?”刘博达吃惊不小,他还道福隆的东家应是个老头子,想不到竟是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说着话,他的视线却是半点没有离开叶婉,他在心里已经盘算着,想个法子将叶婉弄回家去,他还没有尝过这么小的丫头是个什么滋味。

    看着刘博达愈发露骨的眼神,薛掌柜强忍怒意,想起身拉了叶婉就走。叶婉眼疾手快地按住薛掌柜的手,暗暗使力,示意他稍安勿躁。“听说刘少爷想买我们福隆的烧蓝首饰,拿到京城走礼?”叶婉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先是把他们当傻子诓骗,这会儿又用那种猥琐的眼神打量自己,不把这竹杠敲实了,还真对不起她“煞星”的名头。

    刘博达不知道,叶婉心中杀气越是浓重,脸上的笑意就越是明媚,还当是自己潇洒倜傥,迷住了眼前这个小妮子。自以为风度翩翩地一掸衣摆,道:“不错。有什么好的尽管呈上来给本少爷看看,若是入得了本少爷的眼,价钱都好说。”

    小厮听闻这话,心中焦急不已,他知道少爷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只要是在稍有姿色的女人面前,他就爱摆阔。叶婉只是个孩子,难不成少爷也动了心思?最重要的是,老爷让少爷过来的目的是谈生意,怎么说到走礼去了?那天刘博达去福隆,这小厮忙着安排更多的人手去绊住刘博远,并没有跟随着,所以根本不知道刘博达对薛掌柜说了什么。

    “刘少爷果然是财大气粗。”叶婉淡淡地称赞了一句,将薛掌柜抱来的妆盒打开,遥遥地给刘博达展示着里面的首饰。

    小厮上前将妆盒抱起,拿给刘博达过目。刘博达却是不领情,狠狠瞪了小厮一眼,他本意是想让叶婉亲自拿过来给他看,他好趁机亲近亲近,谁知被这不长眼的破坏了。不情愿地大致翻看了下,觉得都还不错,“啪”地一声盖上妆盒,道:“都很不错。多少银子?”

    “里面是十二支发簪、五对耳坠、两副手镯、三件腰佩,都是我们福隆的银匠师傅精工细作出来的精品。刘少爷是个慧眼识珠的,就给刘少爷算便宜些,一千二百两银子吧。”

    一听要这么些银子,小厮忍不住暗中急扯刘博达的衣袖,生怕他连价都不还就买下。奈何刘博达色字当头,根本不理会急红了眼的小厮,一口就应下了。想想这盒首饰数量有点少,又开口问道:“还是有点少,你们银楼还有其他的没?”

    叶婉眼见又有一千二百两银子进账,心头戾气稍减,脸带笑意回道:“这烧蓝工序极其复杂,我们库房里就剩下这么些精品,其他的都卖光了。”

    “恩,那就算了。”刘博达听叶婉说没有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起来,自己将福隆的存货都包圆儿了,就算刘博远现在过来,也什么都拿不到。刘博达从荷包中点出一千二百两银子的银票,越过小厮,隔空向叶婉递过去。

    薛掌柜连忙站起身来,挡在叶婉跟前,恭敬有礼地双手接了银票,惹得刘博达皱眉不已,却因人家并无失礼之处,也不好发作。“今儿个能买到这么些精致漂亮的首饰,本少爷很是高兴。这样的首饰拿去送礼,也能给本少爷挣不少面子。听说这平安镇新开了家龙门酒楼,菜色很是不错,这都晌午了,本少爷做东,请二位去那里用膳吧。”刘博达眼睛一转,开口请薛掌柜和叶婉去吃饭,想着席间总能有机会占叶婉些便宜。

    “刘少爷盛情,本不该辞,奈何我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利。不然缘何会推脱,不能早些来拜会刘少爷呢。”叶婉状似病弱地将身子歪向薛掌柜,薛掌柜也极有眼色地扶着叶婉,帮腔道:“正是呢。我们东家自小身子就弱,这天儿一冷下来就伤寒了,到现在还没好。不如改日由我们东家做东,再宴请刘少爷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博达再是心中不甘,也不好强迫。他恍惚听说福隆的东家与平安镇的县令沾亲带故,他虽不怕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毕竟在人家地头上,也不好太放肆。只得貌似彬彬有礼地送了二人出去。

    一出了茶楼,叶婉就冷下脸来,回头看了一眼一品轩的二楼,眸中寒光激射,这个刘博达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定要找个机会做了他。

    回到银楼,薛掌柜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满是歉意,对叶婉道:“是我老眼昏花了,竟没瞧出那刘博达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害得东家委屈自己,与那畜生周旋。”

    叶婉淡淡一笑,拿出那几张银票在薛掌柜眼前摇晃着,道:“不过是个被敲了竹杠还傻乐的猪猡罢了,薛掌柜不必放在心上。他若安份便饶他一回,若是还存着坏心,哼哼,我叶婉可不是好说话的软包子。”叶婉眼中杀机一闪,不管刘博达安份还是不安份,这条命她收定了。只是薛掌柜是老实人,她不想吓到他,才那般说。

    “唉!刘家势力不小,就算是赵大人也敌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东家这几天还是就呆在酒楼里别出门了。”薛掌柜颓然地耷拉下肩膀,暗怪自己糊涂,为多赚那么点银子,竟是让叶婉被人觊觎着了。刘家势大,要是刘博达铁了心想要了叶婉去,赵兴还真是挡不住。只是他不知道,且不说叶婉身后有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叶睿晨,就是搬出蔚凌羽来,刘家也半点坏心不敢起了。

    叶婉感念薛掌柜对自己的维护,温言安慰了几句,便听话地要回酒楼去,打算刘博达走之前都不出门。薛掌柜不放心叶婉一个人走,坚持把叶婉送了回去,亲眼看着叶婉与叶睿晨汇合,才丧眉搭眼地返回银楼,脸上丝毫没有赚了银子的喜色。

    “薛掌柜这是怎么了?那笔买卖没谈成?”叶睿晨见薛掌柜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奇地问叶婉。

    “他是心里有些内疚呢。”叶婉脸色冷峻,眼中寒光四溅地将经过说给了叶睿晨听。

    “啪”,叶睿晨听完事情的经过,怒气勃发,一掌将好好的一张杨木桌子拍了个四分五裂。“刘博达是么?很好,我要将他碎尸万段、眼珠子抠出来喂狗!”霍地起身,叶睿晨提剑就要去找刘博达算账。

    叶婉一把拉住叶睿晨,道:“哥急什么?听说刘家势力不小,刘博达若是在平安镇出了事,岂不是连累了赵兴吃挂落?等他回了泽城再动手不迟。阎王殿的人也训练的差不多了吧?正好拿他练练手。”

    叶睿晨胸口不住起伏,连连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住怒意,半晌才平静下来,坐回到绣凳上。

    “哥也真是的,好好的一张桌子就这么毁了,还要花银子打张新的,好容易赚来的呢。”叶婉娇嗔着与叶睿晨说笑,想尽快平息叶睿晨的怒气。

    叶睿晨宠溺地将叶婉落下的几根碎发拂到耳后,轻柔地说道:“是哥哥不好,再不敢浪费妹妹辛苦赚来的银子啦。妹妹放心,一切对你有危险的人,哥哥都会一一除去,定要你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这边兄妹温馨无比,那边回到客栈的刘博达却是坐立不安,他看上的人定要弄到手才甘心。小厮小心地上前,道:“少爷看上那福隆的小东家了?”

    “哼。”刘博达冷哼一声,越看这小厮越来气,抬起腿一脚将小厮踹了个趔趄,恨恨骂道:“没眼色的东西!”

    “是是是。小的该死,少爷息怒。不就是个小丫头嘛,想个辙弄回去就是了。”小厮捂着被踹的火辣辣疼的肚子,强挤出一个笑来道。

    “怎么弄回去?她年纪还小,就算我说要纳她为妾,想来她家里也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也得等上个三年五载,才会送过来给我。”刘博达扭曲着脸,从小他就是想要什么,就必须拿到手,长到如今这个年岁更甚,不管使出什么手段,只要是他想要的,哪怕杀人放火,他也要得到。

    一咬牙,刘博达低声对小厮耳语几句,小厮听了,不住点头,道:“少爷放心,小的等会办得漂漂亮亮的。”小厮拍着胸脯保证道。心思一转,又笑起来,道:“倒是还要给少爷贺喜呢,只要把那小东家弄到手,福隆银楼不也是少爷的囊中之物了么?到时想要多少烧蓝首饰没有?想必老爷定会高兴不已的。那时老爷知道了少爷办事才是最得力的,哪还会再对三少爷另眼相看?”

    “不错、不错!”刘博达不禁大笑出声,拍拍小厮的肩膀,道:“快去办事,这事要是办好了,少爷我重重有赏。”

    刘博达信心满满,自觉自己的计划定会顺利进行,却不知那边叶婉和叶睿晨已经商量好了他的死法。下晌,叶婉遣了一名酒楼的伙计去客栈请刘博远来用晚膳,一来是既然达成合作关系,往后少不得经常打交道,有必要联络下感情;二来是,就坑了刘博达一事,与刘博远通通气。

    刘博远很准时,酉时刚过就来到龙门酒楼。走到酒楼,四下略一打量,发现这里与别家酒楼确有不同。大堂里大概有二十来张桌子,错落有致,毫无拥挤之感。其间还摆放数个高几,上面各有盆栽植物,绿油油的颜色很是赏心悦目。墙角处的桌子则是用屏风或是珠帘稍加格挡,自成方圆。

    伙计见门口进来一人,一身蓝衣直裰,腰间悬着一枚莹白润泽的白玉玉佩,很像东家交代自己好生招呼的人,“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姓刘?”

    刘博远闻声收回视线,微笑着点点头。伙计躬身延请,道:“公子楼上请,我们东家正等着公子呢。”

    “你们东家?”刘博远疑惑了,看这伙计的样子,应是酒楼的伙计,今日宴请他的却是福隆的东家,“小哥怕是搞错了,鄙人要寻的是福隆的东家。”

    “没错的,我们东家也是福隆的东家。”伙计脸上隐隐有些得意之色。他们可是跟了个有本事的好东家呢。

    刘博远默然,叶婉是福隆的东家已是让他吃惊不小了,如今又得知这龙门酒楼也是她开的,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十岁时在干嘛?还跟在哥哥身后玩闹吧。想到已逝的同胞哥哥刘博运,刘博远眼中一片黯然。

    “东家,刘公子到了。”伙计敲了敲二楼悠然阁的房门后,开门对里面的人道。

    “快请。刘公子莅临,真是蓬荜生辉。”叶婉站起身来,满面笑意地寒暄。“让厨房准备上菜吧。”叶婉对伙计吩咐一声,一伸手,请刘博远入座。

    “这位是泽城刘家的少主,刘博远。”叶婉转头为叶睿晨介绍道。“这位是我哥哥,叶睿晨。他才是福隆银楼和这龙门酒楼真正的东家呢,我不过是为哥哥跑腿分忧罢了。”叶婉笑着为刘博远介绍叶睿晨,并将叶睿晨说成是两家店面的主人,给足了叶睿晨面子的同时,也使自己不那么惊世骇俗。

    刘博远拱手与叶睿晨打了声招呼,心中略略舒服了些,原来面前这位气度不俗的男子才是幕后主事之人。他就说嘛,一个孩子怎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独自挑起两家规模不算太小的店。“在下泽城刘博远,幸会。”

    叶睿晨回了一礼,各自落座,他隐晦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一脸的温文尔雅、和善可亲,让人觉得与他相处很是舒服自然。举止有礼有节,对人既不会太过热络,亦不会冷傲拒人于千里,看来很有教养。

    “今日请刘公子来,一是相互之间熟悉熟悉,往后合作起来不会显得太生疏;再一个呢,是有件事告知刘公子一声,省得刘公子回到家,会措手不及。”叶婉素手翻转,利落地执起茶壶,洗杯斟茶。袅袅茶香弥漫开来,让人神清气爽。

    刘博远不解,什么事会让自己措手不及?疑惑地望着叶婉,等着她解惑。

    “令兄前两日找到福隆的薛掌柜,说是想买一批烧蓝首饰到京城走礼。我因着酒楼这边正忙着,就约在今日商谈。”叶婉将今日的事情娓娓道来,只略去了刘博达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事不提。

    刘博远听后,脸色涨红,他们刘家虽是商户,却是重利也重义,不然缘何会历经两朝而未见丝毫衰败之象?他深知刘博达的性情为人,定是他觉得与福隆这种不入流的小银楼合作,很是屈尊降贵。这才假借走礼之名,大批购入烧蓝首饰。想来叶婉也看出了刘博达的意图,索性将计就计,狠坑了他一笔银子。

    责怪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刘博远硬着头皮起身对兄妹二人施礼道:“想来家兄定是个人需要一些烧蓝首饰作为礼物去各方打点吧,确是与我整个刘家无关。请二位切勿因此与我刘家生了嫌隙。”

    “无妨。听我妹子所言,刘兄是个磊落君子,这才同意与刘兄合作。至于令兄…呵。”叶睿晨冷笑一声,转头对叶婉道:“妹子去瞧瞧,怎的这半天还不见上菜?顺便温壶好酒,我要与刘兄小酌几杯。”

    叶婉知叶睿晨是要单独与刘博远说道刘博达的混账事,自己不方便旁听,便乖巧地应了一声退出房去。

    “我妹子与我说,刘兄为人坦荡,是个可合作的伙伴。”叶睿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灼灼地目光看着刘博远。刘博远连忙谦说“过奖。”,叶睿晨摆摆手,接着道:“我信我妹子的眼光。可是我听薛掌柜与我说,令兄却很不是个东西,竟敢对我妹子颇为垂涎?!”叶睿晨话锋一转,语气犀利迫人。

    “啊!”刘博远心中大惊,叶婉只是个小姑娘,刘博达竟对人家起了龌龊心思?见叶睿晨的怒意不是作伪,他也对刘博达的性子知之甚详,叶婉又是那样一个精致玲珑的模样,刘博达生出些龌龊念头也不稀奇。只是刘博达做出的恶事,却要自己来承受人家哥哥的怒火,他心中冤屈无比。奈何都是刘家人,他不得不替刘博达道歉。站起身来,对叶睿晨道:“叶兄请息怒,在下并不知家兄竟做出这般荒唐之事。在下替家兄给叶兄赔罪了。”说完,对着叶睿晨深深一躬身。“回去之后,在下会如实禀告父亲,父亲最是厌恶这等龌龊之事,定会对家兄严加管教。”

    “罢了,”叶睿晨一摆手,道:“我也没有迁怒的意思,只是令兄的做法实在让人气愤难耐,这才忍不住抱怨几句。”

    刘博远忍不住拭汗,抱怨几句就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真要对自己也生了怒意,还不将自己撕碎了?没办法,谁叫刘博达是他刘家人呢,他心里也着实觉得理亏,若是他妹子被人如此觊觎,他也会恨不得杀了那人的。

    气氛正自尴尬,叶婉拿了壶酒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四个伙计,每人手上端了两道菜:红烧肉、清蒸鲈鱼、干煸豆角、麻婆豆腐、狮子头、皮蛋豆腐、黄瓜拌虾仁,桌子正中还有一个陶瓷罐子,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叶婉放下酒壶,亲自揭开陶瓷罐子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当真是香气四溢,香飘十里。

    “这、这是什么菜?怎的如此香气醉人?”刘博远甫一闻到佛跳墙的气味,登时连吸好几口气,只觉得口水不住分泌,连连吞咽。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就是佛跳墙了,刘公子尝尝看。”叶婉巧笑倩兮,些微有些得意。这道菜有些难度,很难把握其中的精髓,几个厨娘根据她给出的配料单子和大概做法,研究了近半个月,才粗粗有了些样子。

    即使只是粗略有些佛跳墙的样子,那味道也足以使人迷醉不已。里面的排骨、火腿油而不腻,鱼翅、干贝鲜美多汁,冬笋甘脆爽口,刘博远忍不住连吃了好几口,这才意犹未尽地强令自己住了筷,脸上赧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嘴上不住赞道:“真是人间珍馐,不愧了‘佛跳墙’的名字。”又再嗅了一口那香味,问叶睿晨道:“叶兄可有意将这龙门酒楼开到泽城去?若是有意,在下愿助兄一臂之力。”

    只吃了三两口,刘博远已深深爱上了这道菜的美味,想着要是龙门酒楼开到泽城去,父亲母亲尝到这佛跳墙,他们定也会喜欢。是以出言相询,并表示自己愿意帮忙。

    “这个可要问我家妹子啦。”叶睿晨倒了酒,潇洒不羁地自家先饮了一杯。

    “待时机成熟,自会到泽城去的。”叶婉笑着接言。“刘公子也请尝尝其他菜色,味道也都不错的。”

    刘博远依言各尝了其他几道菜,虽比不上佛跳墙,味道也都不差。

    一顿饭下来,双方的气氛更加融洽,刘博远也更坚信与叶家兄妹合作是正确的选择。忆起父亲与自己说起想与福隆合作时,父亲就断言,他们刘家一定会从中赚到不少的银子。因为烧蓝首饰只有福隆银楼做得出来,而以福隆现在的人脉和规模来说,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大,只要与他们刘家合作,烧蓝首饰就可以迅速扩大销售面积,从而达到双赢的局面。如果福隆的东家是个有远见的人,必定会很乐意与刘家合作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亲说的没错,单凭福隆能鼓捣出那样别具一格的首饰,就可见其东家不是池中之物,他们务必要趁福隆还没有名声鹊起之前,抢先与他们达成合作。

    饭后,刘博远去了刘博达所住的客栈,刘博达照旧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挥苍蝇似的将刘博远赶了出来,说自己已经拿到了父亲想要的东西,让刘博远先行回家去,他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了再回去。

    刘博远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心中惊疑不已,难道他还惦记着叶婉不成?当下派了小厮去龙门酒楼将事情说与叶睿晨,自己则是快马加鞭回了泽城。除了父亲,刘博达谁的话也不听,只有请父亲亲自下令,命令刘博达回去了。不然依着刘博达的性子,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刘博达派了人守在福隆附近,就等着叶婉落单时将她抢回刘府去。只是撒出去七八个人,连着好几天硬是连叶婉的人影都没见着。他忍耐不住亲自去了一趟福隆,却被告知叶婉因病情愈发重了,当天从茶楼回来就连夜被送去江平镇找郎中医治。气得刘博达连摔好几个茶杯,大骂手下人不得力,连这点消息都探听不出来,白白浪费了好几日时间。

    更加让刘博达心情雪上加霜的是,父亲派来四个身强力壮的护院,强将他架上马车,二话不说就返回了泽城。

    叶婉兄妹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脸上同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意:刘博达,下次再见,定要你去阎罗那里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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