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会儿话了。”默林拉过一把凳子坐在白志勇的身旁。

    白志勇翻了翻白眼,看了看那支余烟还未散尽的手枪,舔了半天嘴唇鼓起勇气说道:“老弟,我知道你狠,人多势众的‘仙人掌’都被你给干翻了。可是我没有挡你道啊,就算老哥我当初出卖你确实不仗义,你也不用赶尽杀绝吧。真格的,老弟,你给我条活路吧,算我求你了,我的生活就这么点乐子了。”

    默林紧紧盯着白志勇的眼睛,他看得出白志勇的眼中的慌乱和求饶。

    “白老师,其实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这是饮鸩止渴。星期八对于你只是一剂鸦片罢了,你在这沉迷越久,你就离真实的生活越久。”

    “你别管我,我喜欢这样,我又没碍着你。”白志勇脸色黯淡下来,咕哝了一句。

    “你是我最初来到星期八的领路人,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我对你是有责任的。在这,你是我的朋友。”

    白志勇吃了一惊,抬起红肿的双眼正迎上默林真挚的目光,他的喉结咕噜了几下,但是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说:“老弟,我知道你是好意,你也说我这像是在吸毒,我真的离不开这个念想了。没有这样放纵的一天,我在真实世界里一天也活不下去,这里就是我的天堂,我谢谢你了,请你放过我吧。”

    默林也幽幽地叹了口气:“男人之间有话不必深谈,我现在算是好话说尽,下面该坏事做绝了。”

    “你.你要干什么?”

    默林拿起手枪顶在白志勇的额头上:“白老师,请您移驾出门。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你知道我在这里是非常、非常、非常准的。”

    默林用衣服遮住枪,逼着神情沮丧的白志勇离开了那家酒吧,穿过几条街来到了附近的京广大厦。这座呈扇形的52层大厦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经是北京最高的大楼,有两百多米高,虽然现在从各方面讲已经不出色,但是它的高度在周围的建筑里还是很醒目的。

    白志勇不明所以的被李默林逼进了大楼,楼内的保安员看到这两位不速之客正要问话,默林亮出了他的手枪,大厅茶几上的白瓷水杯被打得粉碎,默林对目瞪口呆的保安员只说九个字:“开电梯,去楼顶,别废话。”

    白志勇忽然有点明白默林想干什么了,他有心想转头就跑,但是立刻就觉得后脑勺上顶了个尚有余温的铁家伙,刚聚起来的勇气立刻又消散了。

    默林裹挟着保安员把他们一直送到了楼顶的平台,快被吓傻了的保安员在得到默林示意可以离开之后瞬间就跑得没影了。偌大的楼顶平台上只剩下默林和白志勇两个人。

    因为楼高超过两百米,虽然今天地表没什么风,但是楼顶的风却相当大。

    默林拉着白志勇向大楼外沿走去,一边还若无其事的说:“白老师,你看还是居高临下好,多么开阔。所以说有时候人的位置决定了他的判断,跳出偏见,站得更高,才会有真正美好的生活”

    “你放开我,你******有病吗?”白志勇根本无心听默林的感慨,他的心已经被恐惧和愤恨占领。他鼓起勇气向默林吼叫:“为什么?!你想杀我,给我头上来一枪就是了,干吗折磨我?”

    “你想错了,我没有折磨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要用更体面和有意义的方式让你离开。”默林的态度还是那么淡然谦和。

    “体面?把我从这万丈高楼推下去,你在上面看热闹,这算什么狗屁体面?”白志勇感觉自己都要气哭了。

    “你又错了,白老师,不是我推你下去,而是我们一起,一起告别这个不真实的世界,回归我们真正该耕耘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朋友该做的。”默林说完这番话,转头给了白志勇一个坦然的微笑。

    白志勇此时已经完全明白默林的意图,他一边努力挣扎着一边高声叫骂。但是默林没有搭理他,依旧用胳膊紧紧地箍住他并向平台的最外沿移去。

    “老弟,老弟,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你别这样好吗?”白志勇眼看两人已经到了大楼平台的最边沿,万丈深渊就在脚下,怒火消退变成了可怜的求饶。

    默林还是没有理他,拖着白志勇站在了平台的最边缘,似乎随便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两人向落叶一样吹到下面的深渊中。

    “白老师,别害怕,我这跟你一起回家了。”默林在白志勇的耳畔说完这句话,双臂箍住对方,两脚一使劲,两个人就一起摔出了楼外!

    顷刻后两人就笔直地向下坠去,嗖嗖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默林怀里的白志勇已经放弃了挣扎,他只是声嘶力竭地反复喊着:“李默林,我恨你!”

    默林淡淡一笑,然后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着地时那沉重的一击。可是忽然间下坠感停止了,默林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独自置身在之前梦境里的那间全是纯白色桌椅的教室里。只不过这一次坐在他课桌对面的是一个面色整肃的陌生中年人。

    “李默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那种中年人的声音非常浑厚,默林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人,

    “确定.做什么?”默林有点发怔。

    “废话,就是确定要自寻死路离开星期八吗,你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主动通过自杀来离开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的。”中年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默林的面孔,似乎想从这张过分平和的脸上找到什么。

    “哦,你说这个,是的,我确定。”默林依旧那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年轻人,不要以为这样很酷,做决定要听从自己的人性,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这也是星期八世界有史以来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在生死之间还可以做出选择是否留下来,我甚至还可以再送你一些额外的特殊技能.”

    “您不要说了,请您尊重我已经做出的选择。”默林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他坚决的态度表明了自己对这个世界并无留恋。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他叹了一口气,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这时候教室的前门打开了,那个曾经引领默林进入星期八的老太太又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略带神秘的慈祥笑容,一言不发地看着默林和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好啦,老妈,这次我承认是输给你了。不玩了,不玩了。”

    说着他挥了挥手,默林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下坠感又回来了,耳畔依旧是白志勇嘶哑的咒骂声。

    默林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一声巨响.

    默林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安然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窗外初夏的风摇动着窗帘,偶尔传来大街上远远驶过的汽车声,新换的床单枕巾还留有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默林闭上眼去感受这些细微声音、气味,他发誓从此后要更加珍视这些真实的生活感。

    周二的早晨,默林意外地收到了一段很长的短信,发信者是他坚持要留在在河北修养一段时间的小薇。

    默林,亲爱的,我忍着些许的偏头痛依靠在床头用手机给你发信息,此时窗外下着雨,雨是从凌晨开始下的,在枕上听着沥沥的雨滴把黑夜点破露出黎明,或许是老天在帮我流那些不敢流的眼泪吧。天空很阴沉,时而划过的闪电带着闷闷的雷声滚过早晨的天空。这里虽然离北京不远,但气候却与干燥的北京截然相反。今天雨又来了,在停歇了两天之后。据天气预报这场雨会一直下到周末。连日不停的雨让空气变得很潮湿,衣服,床单,沙发的表面仿佛都能摸到凝结的水珠,很多东西都开始发霉,包括人的心情。

    我虽然在此静养思考许久,还是没有完全理解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虽然还有太多的疑惑,但每当我想起那一天在地下室,你不顾一切为自己挡子弹的一幕,看到你凝视我的温柔眼眸,我的内心就再无芥蒂存在。如果一个男人毫不犹豫地牺牲生命去保护自己,女人就该知足这份爱,而不去纠结那些与未来无关的沉重。

    我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过,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不仅觉得安全温暖,而且安定从容,所以我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你,就算走到地角天边,只要有你在我身旁我就不害怕。这些天我也反思过在你面前我有时候表现得斤斤计较,但其实你在我心里是那么美好,看着你我就欢喜快乐,我干嘛还要争什么高低,因为爱情是最彻底的降服。时间会过滤和沉淀下所有,我这些话都说得很直白,因为我不想在我们之间再猜来猜去,所以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无需解释,无需内疚,无需补偿,从我们相爱之初我就说过,我们的爱不需要盟誓,不需要承诺,我可以自己对自己承诺,爱过你就已经足够。生命自有自己的庄严,人活着,就要活到袒胸露背迎接万箭攒心,犹能举头对苍天一笑的境地,就算是死,也不允许有丝毫的狼狈和不堪。

    我们既然都只是凡间的男女,都脱不了人的本性,所以我不该苛求你完美,而且我也知道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包容他的不完美。只是人们常常会错误的以为自己最亲爱的人应该会懂得自己,但可怕的就是这个应该,其实很多时候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解读对方的心思,毕竟每个人的内心投射都是不同的,所以对生活的感受,体察和领悟等也不会完全相同,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相爱的人之间除却需要多努力换位思考,多体谅,多包容以外,多交流沟通也是消除差距和误会所必需的。

    亲爱的,其实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正如你经常所说,也许我们相爱的路还很长,我还可以一路行来一路从容的慢慢对你诉说,只要爱还在,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吗?

    默林拿着手机怔立良久后决定立刻动身去河北接回小薇。两个人做了一次彻夜长谈,小薇动情地说事到如今,沧海桑田,她也不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是这一切确实如默林所说都已经结束了,那以后的生活就当是上天给我们又一次机会,希望能和默林忘掉那些沉重的故事,两个人一起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两个人都觉得已经在这个城市里经历了太多不愿回首的事情,要开始新的生活不如去一个新的地方。默林想到了他舅舅和舅妈在出国之前一直在深圳工作,还曾邀请过自己去深圳发展,他也很喜欢那座充满活力和包容的城市,而且那里做应用软件的工作机遇也非常多。小薇也同意去深圳,因为那里距离自己的家乡要比帝都在地理上更加近便,也许南国的风会更快洗涤掉那些不快的回忆,她已经在心里憧憬起两个人在莲花山顶看夜景,红树林海滩闲话散步的新生活来。说起未来,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那一晚,默林又梦见了海棠,在梦里,她正乘船远去,挥手向自己告别,自己也在岸边尽力挥舞着胳膊,笑着流泪.

    其实在这个星期结束之前,默林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隐隐的担心。他虽然主动选择退出了星期八,但是鉴于退出之时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其实并没有把握会不会再被拉进那个世界。只有等待这个周末,在周日晚上入睡之后,再次睁眼的时候才会知道答案了。

    周末,默林和小薇把昌平的住处做了两天的大扫除,默林也独自去到防风林的最深处把罗冰留给他的手枪和剩下的子弹,还有那台笔记本电脑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埋了起来。把那四张写满秘密的白纸用相机拍下来后烧毁,只将图片带密码压缩后存在随身的优盘里。所有的实物里唯有那套飞刀和那个小网球他不舍得丢弃藏匿,而是收藏到衣柜里的铁盒中,作为对往事的一个纪念。

    周日的傍晚,默林和小薇在外边吃过晚餐,看过电影后回到住处准备洗漱安歇。默林还是照例躺在沙发上,小薇睡在大床上。默林跟小薇道了句晚安,就熄灭了屋里的灯光。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希望能尽快入睡,去迎接揭晓答案的一刻。他同时又想到,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应该还有一个人也在焦急的等待同样的答案吧。

    思绪一发散,精神就放松了下来,没过多久,默林觉得睡意上涌,沉沉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默林忽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推自己的肩膀,他紧张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小薇的微笑脸庞。

    “大懒虫,你还要睡多久啊,今天不是说要去公司办理离职的事情吗?”

    默林揉了揉双眼,发现晨光已经洒满了房间:“嗯,已经天亮了吗?唔,是星期一吗?”

    “不然咧,你想怎样呀,起床起床啦,我们一起进城。”

    小薇的话让默林完全醒了过来,他立刻从沙发里起身,奔到窗边向外观看。晨光中的大街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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