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透过云彩照射在雯兽两营中间的区域。一条说宽不算太宽,说窄也不算太窄的战壕横穿其中,以孤寂的姿态仰望天际中的月亮。很快,它便不孤寂了,因为一队披着兽皮的人马骑各式各样的坐骑到来。长着獠牙的他们纷纷走到战壕边,伸头向里探望。

    “不可能会有隐族逃离。明明铁笼都是好的。”排名第七的死卫对着排名第四的兽王死卫嘀咕。

    “我是鹰死卫,眼睛如鹰般锐利。不像你一样是狼死卫!”鹰卫当着其他兽兵兽将的面,狠狠对着力量和位份都在自己之下的名议兄弟一脚。“我不但看到突起的地表向着战壕里移动,还看到隐族不小心露出来的脏手。能有假?”

    “你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拖着几乎断裂的腿,狼卫一边接近战壕一边说:“我们亲自看看。”

    两个死卫同时把头伸到战壕上,鹰卫显然先发现了什么了,他黄底黑瞳的双眼才来得及睁大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便被隐藏在战瞳内的雯灵抓住了手臂。身边的狼卫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只觉眼前有道身影一闪,便贴着自己站立。

    “决斗!”扬启一边爬上战壕,一边对两个死卫说着他现学不久的兽语。

    “可以。两天后,这里决斗。”鹰卫用很生硬的人族语回应,并很轻松的从妤的左手中挣扎出来。

    “现在就决斗。”见王后已经下意识的放开了鹰卫,扬启急得不免提前了声调。他用人族语对着鹰卫,实际也是想提醒泽后:“我说的是现在就决斗。”

    哪怕单打独斗雯灵可以轻易战胜兽族,保险起鉴,原计划还是让帝后两个同时出动。

    由泽王和泽后要战胜兽王,可以不止是让兽王背上帝后手下败将的身份,更能形成“貂国被泽国打败”的概念。一旦被兽族视为胜利的国家,便会令所有貂兽产生敬畏之心,长时间不敢再起冒犯的心思。所以,哪怕弗蚀没有任何与异族战斗的经验,依然没有谁对“帝后二位都出动”这个提议有异疑。

    可事情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妤接触过兽族,知道并尊重决斗的规则。听到鹰卫应战,并把时间定在三天后,她当然下意识的放开了对方。只有首次与兽族近距离接触的弗蚀不确定的看向妤,在央杜要求即刻决斗的提醒中暂未放开抓住狼卫的手。

    “两天后再决斗。”被弗蚀拉住的狼卫非常坚定。他没挣脱弗蚀,而是打着不那么标准的人族语:“我们王要求一切决斗都放在两天后。”

    周围的兽兵纷纷反应了过来,用扬启听不懂的兽族叫嚷着:“王说所有决斗都在两天后。”

    兽兵之所有没动,是因为决斗在兽族是最神圣的存在。不相干的兽族不可以干扰决斗双方,更不能越过应战者,在决斗开始前攻击成功发起决斗的一方。也可以说,成功对鹰狼二卫发起决斗的泽国帝后未来两天会非常安全。在知情兽族眼里,他们是等待决斗的生灵,受到决战约定的保护。可扬启却不认为。

    两天后?两天后冲到兽营里面找你们决斗吗?

    不行,必须现在,只能现在。天知道两天后会发生什么,天知道兽王这道命令为什么而下?夜长梦多,下次能不能把你们引到面前来还未可知,怎能错过机会?

    没等扬启说任何话,妤的话已经响起。对规则深怀敬畏的她对弗蚀摇了摇头:“兽族规则,接受决斗的一方有权利制定决斗的时间。让他们走吧。”

    就这样放他们走?

    弗蚀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却在发现央杜正急步奔来时,对着已然转身的狼卫挥了一拳。只这一下,在兽族眼里力量强大的狼卫便直直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弗蚀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挥拳时,他想到的请隐族把兽卫引来有多不容易;他想到的兽族先违反战事规则,未下战书便直入泽境。他甚至想到了留在全无防备王城中的子民,他那些还未成年,便从泽国各处赶往王城避战的孩子们。

    可以说,弗蚀的这一拳完全由怒慨操纵而成。这一拳之后,他感觉到了冲动的代价。但他绝不后悔。哪怕这一拳惹得数量周围的兽族都怒叫着冲过来,甚至有可能激是兽王立刻开战,他也不打算后悔。

    神灵会知道挥出这一拳时,我有多畅快。

    在所有随行雯灵都起身阻拦冲向自己的兽族时,他在央杜提醒下抱起了没有知觉的“手下败将”。

    “我的王,我发誓,刚才是您最美丽的时刻。”拔剑在手的央杜冲向兽族前,在他耳边轻声说:“把这个昏倒的东西带回去。他有大作用呢。”

    我当然应该把他带回去。他是我不尊他族规则,易于冲动的证据。应该让他向所有雯灵展示我的冲动与恶劣行径,让来自于雯灵的声讨为我端正思想。

    弗蚀木然的将狼卫搭在肩上,在一片金属碰撞声中机械性的迈着步子走回自己的王帐。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帮自己接过了狼卫,只知道央杜一身残血的赶回来时,依旧没有知觉的狼卫被关进了临时打造的铁笼中,就摆在王帐旁边。

    “让他们也尝尝隐族被囚禁的滋味。”扬启坚持要这样做,并以此说服了其他雯灵。然后,他去找了最高主将和仲迪。他们三个正在交流时,妤单独找了弗蚀。

    “我觉得,雯灵不能只尊重自己,不尊重他族。”

    我让我的妻子失望了,从此之后她会更加疏远我……

    弗蚀点头,正准备忏悔自己的罪孽,妤却话音一转:“可他们毫不尊重我们的规则。也许您的使者说得有道理。对违规者,用违规的办法回敬才是公平。”

    “是央杜说的吧?”舒怀的笑意弥漫在弗蚀的脸上,让他鼓起勇气对自己妻子伸出手去。抓落的感觉到来后,他悻悻的收回手,感慨道:“他总能找到我们未发现的奇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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