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乐乐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抬头,拿一双如水的眼眸看着他。

    在他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人儿,凌乐乐想到了从前的那晚,她骑在他身上却被顾以珩拒绝。

    然后,她俯身很认真地告诉他:“如果非要说后悔,一定是因为错过你,才会让我的余生备受煎熬。”

    如此,那话真是应验了。

    错过的这些日子,她以青灯为伴,生命里再没了任何的色彩醢。

    凌乐乐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到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九哥,我和儿子都在等你!”

    小二黑在一旁很应景的叫上两声表示肯定。

    觉姆却是满脸惊吓:“这?这?乐乐,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等他?我就寻思嘛,一个小姑娘来这苦寒之地做什么呢?既然是一家人,就赶紧回去吧,回去吧,啊?缇”

    觉姆念叨完,迈了腿颤颤巍巍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嘀咕:“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估计就小两口闹个小矛盾而已还离家出走。哎,想当初我们那时候打得头破血流还要在一起呢……”

    ……

    凌乐乐的确是牵着顾以珩的手回去了。

    回到那座简陋到极致的小木屋。

    屋里一张单人床,一个烧水的炉子,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抄写好的佛经,如此而已。

    顾以珩坐在床沿边上,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动着那些经卷,笔迹娟秀工整的小楷,又带了行云流水的洒脱:“乐乐,这都是你写的?”

    他的嗓音一如从前的磁性醇厚。

    凌乐乐将炉子上刚烧好的开水提起来,准备给他冲泡一杯绿茶。

    顾以珩迅速起身:“我来。”

    他的大掌从她的指尖划过,带了炙热。

    男人一件简单的藏青色衬衣,一条黑色休闲裤,比起从前穿黑色正装时拒人千里的冷漠和寒烈,笔挺的身姿多了一丝随和。

    凌乐乐温柔地笑:“好!”

    她把水壶给他。

    顾以珩拧起来,眉头紧蹙:“你提这么重的东西?”

    “嗯?不重吧!”

    她还能拧满满一桶水呢。

    一杯绿茶,袅袅飘香。

    顾以珩将莹白的茶杯端给了凌乐乐:“你先喝!”

    凌乐乐看了看他略微干裂的唇,那是长途跋涉的艰辛造成的。

    轻轻抿了一小口,然后递给他:“九哥,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熬粥。对了,这里没有荤腥,只能喝白粥哦。”

    凌乐乐转身,顾以珩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乐乐,别忙了。”

    他将凌乐乐拉到自己身边,声音带着严肃:“抱歉,我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在我昏迷的时候,老爷子曾告诉我喊过乐乐两个字。我不知道我心里的乐乐是不是你,所以,你需不需要怀疑你认错了人?嗯?”

    凌乐乐端坐在他身边很认真地看着他,从他的眉眼开始,然后到他的唇,下巴,喉结……

    “顾以珩,这是你的名字。我,凌乐乐,是你的妻子。我们还有个儿子,顾少辰。当然,你还有两个情敌,嗯,叫什么呢?”

    凌乐乐笑起来,眸色中像是有星辰闪烁:“呃,我忘记他们的名字了,九哥,我好像也失忆了!”

    “谁失忆了?谁?”

    小木屋外,有人应声走进来。

    “秦朗?”

    凌乐乐回头便看到秦朗健硕的身姿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袍子站在门口。

    上一次来看凌乐乐,他便说了要丢下他的公司来这边陪她。

    所以,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大热天,也难为他去弄一件厚重的衣服穿身上。

    下巴上有汗珠滚落,一只漂亮的手在半空中不停地扇着。

    秦朗的目光从凌乐乐脸上再赫然落在顾以珩身上,带了几分探究和诧异,然后仅剩下满满的怒气。

    “顾以珩?我靠!靠!靠!”

    他一连说了同样的三个字。

    这个男人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为嘛他一声不吭就将凌乐乐找到了?

    这地方偏僻,凌乐乐住得更偏僻。

    他第一次来色达,打了无数电话,跌跌撞撞带了一堆人找寻一整天才找到。

    秦朗非常生气,急匆匆走过去,一把抓住顾以珩的衣领:“顾以珩,你不是死了吗?死了,为什么要回来?既然要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看乐乐为你都遭的什么罪?”

    他一脚踹到桌子腿上:“嘶,靠,疼死劳资了。”

    秦朗觉得自己火冒三丈,这个男人就是存心的。

    非要让凌乐乐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就满意了。

    攥紧拳头,牙齿紧咬,脖颈上青筋暴跳,他想要一拳揍到他的脸上。

    顾以珩就是混蛋!

    不负责任的大混蛋!

    顾以珩抬眸,眸色平静,他侧目问凌乐乐:“乐乐,他应该就是我的第一个情敌!”

    虽是疑问的方式,语调却是肯定的。

    “情敌?我呸!”

    秦朗终究是将他那愤怒的一拳砸到桌子上,桌面上叠好的佛经都跟着簌簌往下掉。

    “顾以珩,你装疯卖傻,想要取得凌乐乐的原谅,是不是?我告诉你,即便乐乐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哼!”

    “我为什么要你原谅?”

    顾以珩拍了拍自己被抓得褶皱的衣服,比起秦朗的暴跳如雷,他俊逸的眉眼闲适从容。

    “你,你,欺人太甚!”

    秦朗抓狂,拉过凌乐乐的手:“乐乐,你揍他,狠狠地揍,必须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

    凌乐乐无奈,拉过秦朗,从一旁端出来一张小凳子:“秦朗,坐下吧,大热天的,你不累?”

    说着,给他倒了一杯水:“呐,喝吧,喝完就回去。”

    秦朗挑了邪魅的桃花眼朝顾以珩看过去,他坐在凌乐乐的床沿上,而自己却要坐矮小的凳子。

    唇角一撇,一脚将凳子踹到一边,然后将水杯端起来咕咕地喝。

    喝完,一抹嘴:“回去?我回哪儿去?劳资今天就不走了。”

    嫌热,呼啦一下撕开衣袍,露出他这段时间辛勤锻炼的战果:八块腹肌,外加两条性感的人鱼线。

    他再不是从前的绣花枕头,他也能保护凌乐乐了。

    然后一脸显摆的样子,对着顾以珩冷哼。

    顾以珩挑眉,若无其事将之前秦朗砸落在地上的经书捡起来,一一叠好。

    秦朗被他彻底无视,上前抓了他的衣服“嗤”一声便撕开了,衬衣纽扣“蹦蹦蹦”四处飞溅。

    片刻……

    “呃,乐乐,我有点头晕,估计是高反了,先去宾馆休息休息。”

    秦朗退后两步,重新将自己藏红色的衣袍拢上,然后转身便走。

    他看到的顾以珩身上的确没有任何很明显的腹肌。

    但是,在他被衣服遮掩的地方,双手臂上两道枪伤,心脏部位的疤痕尤为瘆人。

    那是他为他的女人和儿子拼命的结果。

    无需多言,他的爱已经在那里。

    ……

    小木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凌乐乐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她从来不知道他伤得如此严重。

    当晚暴雨肆虐,她仅仅听到了两声枪声。

    落下海里之后,原来他是用尽所有的力气给了她生的希望。

    咬了唇,隐忍的眼泪终于在那一刻滚落下来。

    顾以珩上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不是说我们有儿子了吗?嗯?做妈妈的人还哭鼻子?”

    凌乐乐双手环住他的腰,声音委屈到了极致:“顾以珩,你这是该有多疼啊?”

    ……

    当晚。

    凌乐乐将顾以珩送去了酒店。小木屋太过于狭窄,单人床也容不下两个人。

    秦朗正在酒店的餐厅吃饭,见到迎面而来的凌乐乐和顾以珩,一脸嫌弃,“咚”一声将一瓶高度白酒杵在桌面上:“顾以珩,来啊,为了表示庆祝你死而复生,今晚我俩不醉不归。”

    顾以珩侧目,见到凌乐乐眸色担忧,拍拍她的肩:“就喝一点,嗯?”

    凌乐乐无奈的点头,走到秦朗面前:“秦朗,你不要欺负他,听见了没有?”

    凌乐乐现在确定顾以珩是失忆了。

    失忆的男人缺乏安全感,她担心秦朗暴戾的脾气。

    “乐乐,你不公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

    秦朗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从始至终,都是她的男人在欺负他,好吧?

    一顿饭下来,顾以珩没醉,秦朗醉了。

    趴在桌面上絮絮叨叨:“乐乐啊,我要怎么才能追上你?顾以珩在,你爱他。顾以珩走了,你还是爱他,你的心里就空不下一小块位置给我吗……”

    顾以珩看着秦朗,眸色复杂。

    他知道得不多,但能肯定面前这个男人对凌乐乐的爱一点也不比曾经的自己少。

    ……

    秦朗是被顾以珩搀扶着回的酒店。

    酒店标间,两张床。

    秦朗趴在床沿上罗里吧嗦对顾以珩讲述他和凌乐乐经历的那些事情。

    特别是讲到自己额头上那块伤疤时,说话的声音又带了怒气:“顾以珩那个王八蛋,弄个伤疤也要比劳资的大,真是气我了……”

    顾以珩坐在他对面的床沿边上,很明显就能看到他俊朗的脸上那块突兀的伤痕。

    虽说男人不在意容貌,但是任谁都是希望自己更完美一点。

    “秦朗,谢谢你!”

    顾以珩声线暗沉.

    这声谢谢,他说得心情沉重。

    谢谢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拼尽全力护着凌乐乐安好。

    “谢我?谢个屁?谢我你能把乐乐给我?靠!”

    秦朗从床上翻了个身:“顾以珩,我给你说,从今往后你再敢惹乐乐伤心,我就抢了,把乐乐抢走让她给我生儿子,让你找不到,到时候哭死你。还有,陆西庭那个王八蛋,明明都订婚了,还来抢我的乐乐,你们一个个都是王八蛋,混蛋,滚,滚,滚……”

    顾以珩对他的谩骂毫不生气,从床头上端一杯水递给他:“喝点?”

    秦朗推开他的手,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去了卫生间稀里哗啦的吐。

    顾以珩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从他的角度很明显能看到他的双肩在轻微的抖动。

    秦朗在哭。

    无声地,用醉酒的方式掩盖住自己内心的脆弱和难过。

    他怎么能去和顾以珩比呢?

    男人失忆,像是一次重生。

    可重生之后的他在穿越千山万水之后,还是找到了凌乐乐。

    并且在千万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如果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不如问问男人到底有多爱凌乐乐?

    融入到灵魂深处也不过如此吧。

    他也爱凌乐乐。

    能爱到为她去死。

    但,到底是比不过相爱的两人心意相通。

    就像所有的人都认为顾以珩已经离去,凌乐乐却坚信他一定能回来一样。

    ……

    秦朗是第二天一大早离开的色达。

    他走的时候,顾以珩的房门紧闭。

    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最终没有敲开那扇门。

    他原本准备说,对凌乐乐好点。

    转念一想,这不是废话吗?

    房间里,顾以珩一夜未眠。

    站在窗户边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直到楼下出现秦朗的身影,形单影只,无比落寞。

    顾以珩将烟掐灭,迅速出了房门。

    凌乐乐正在小木屋诵经。

    见到突然而至的顾以珩,先是一愣,然后温柔地笑:“九哥,这么早啊?”

    顾以珩从她的手里将经书拿开:“乐乐,你来这里过这样的日子就是为了替我赎罪,对不对?”

    秦朗在昨晚将从前发生的一切都给他说了。

    顾以珩无法知道自己和面前这个娇小的女人相爱有多深,但是,他看到她长跪在地默念经文,他的心脏便莫名地紧缩。

    想要揽她入怀,给予她最妥帖的照顾。

    凌乐乐又笑,眉眼弯弯:“这样的日子挺好,九哥你看我,从前刁蛮跋扈,动不动就咬你,现在变了很多,不再鲁莽行事,能让人省心啊。”

    顾以珩单膝跪在地上,将凌乐乐抱到自己怀里:“凌乐乐,如果你从前真是我的女人,我允许你张扬得肆无忌惮。”

    ****

    顾以珩生还的消息是秦朗带回去的。

    当天下午,老k,张枫等人迅速赶到色达。

    凌乐乐收拾一番,去和隔壁那位年迈的觉姆辞行。

    来这里这段时间,老人家给予了她很多的帮助。

    听说她要离开,觉姆也替她高兴,拉了凌乐乐和顾以珩手交替放到一起:“年轻人啊,好好过日子,这人与人之间缘分真的不容易。这辈子吧,不管多大的仇恨,多深的恩情,下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顾以珩看着凌乐乐,凌乐乐却是垂眸紧咬着唇。

    对于现在的她和顾以珩来说,已经像是经历过风雨一世了。

    ......

    一行人在当晚便乘坐专机回了帝都。

    那里,还有众多的亲人和朋友在等着他们。

    第二天晚上,满月楼一间奢华的包厢里,顾闫伟,杜鸿文,凌一坤夫妇,还有纪淮安等等都来了。

    大家的心情都是激动无比。

    一顿饭,从傍晚六点持续到凌晨才散。

    顾少辰跟着凌一坤夫妇,杜鸿文一起去了顾闫伟的军区大院。

    顾以珩离开后,两家人走得特别近。

    杜鸿文和顾闫伟已经称兄道弟了。

    而顾以珩和凌乐乐回了盛世华庭,老k开车。

    “以珩,你这个病,需不需要治疗?”

    老k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顾以珩和凌乐乐坐后排:“要!”

    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徐浩给了他众多的公司资料。

    他只需看一眼,便一目了然。

    他的工作,无需担心。

    记忆恢复与否,其实无关紧要。

    但他要治疗,是因为他不能没有自己和凌乐乐的回忆。

    老k点头:“行,顾老爷子早就替你安排好了。”

    顾闫伟安排的是一名国际上最著名的心里医生,医生擅长用催眠的方式帮助病患唤起曾经的记忆。

    此后的日子,顾以珩每隔一天接受一次治疗。

    半个月过去,效果不明显。

    医生私下底告诉凌乐乐,这个男人意志力太过于强大,他的催眠几乎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也就是说,医生即便给他用了药物,也无法控制和主导他的思想。

    所以,医生建议他们应该换一种治疗方式。

    凌乐乐犯愁了,好能有什么更好的方式?

    当晚回到家,顾以珩习惯地坐在书房忙他的工作。

    凌乐乐没有打扰,去了卫生间洗澡。

    这段时间顾少辰照样由云若熙夫妇带在身边。

    毕竟凌乐乐和顾以珩都刚回来,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凌乐乐洗完澡,在电脑里和小家伙视频。

    小家伙能简单的说话了。

    手里抓着一把玩具枪,扣着扳机,却又拿牙齿去咬。

    娇憨的样子特别讨人喜欢。

    凌乐乐诱哄他:“豪豪,叫妈妈,说想妈妈了。”

    小家伙撇嘴:“爸爸,豪豪要爸爸!”

    凌乐乐瞪着一双眼睛与儿子对视,她真是白养了。

    视频里突然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凌乐乐回头便见到顾以珩。

    男人不知何时从书房出来了。

    “九哥,你忙完了?”

    凌乐乐在床边上给他挪了点位置。

    “嗯!”

    顾以珩坐下来,习惯搂住她的腰:“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凌乐乐指着视频里的顾少辰:“看吧,儿子闹,非要你,要不然哪天我们去把他接回来?”

    “好,就明天。”

    明天?

    凌乐乐有些恼。

    明天她要去接机。

    泰穆尔要来。

    顾以珩脑部检查一切正常,催眠对他不起作用。

    他这个失忆到底怎么才能好?

    于是,她只能求助泰穆尔。

    他是脑部权威,希望能对顾以珩有所帮助。

    说到顾以珩失忆,其实,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让凌乐乐很尴尬的是两人睡一张床,顾以珩却不碰她。

    她旁敲侧击问过一次,为什么?

    顾以珩搂着她没有回答。

    他不是不爱。

    是找不到记忆,中间缺失了太多,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这就像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大不小的鸿沟,他迈不过去。

    为此,凌乐乐特意将房间所有的东西都依照着从前的摆设。

    她希望他能忆起一星半点。

    好像并没有任何效果。

    当晚,凌乐乐照常穿着她喜欢的白色睡衣躺在床上。

    顾以珩洗完澡,也穿着同款的睡衣挨着她一起。

    床头柜上放着那枚黑色的打火机。

    凌乐乐去色达的时候便一直将它带身边。

    “九哥,你知道它是什么?”

    凌乐乐将打火机递给他。

    顾以珩接过,拇指习惯地摩挲着上面三颗碎钻:“考我的智商?还是情商?”

    男人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凌乐乐想了想:“九哥,那你说,这三颗钻石代表什么?”

    “你,少辰,还有我。”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凌乐乐抬眸,眸色带了诧异:“你想起来了?”

    男人摇头,然后在凌乐乐的唇边落下一个吻:“睡觉吧,水到渠成,嗯?”

    凌乐乐乖巧地搂住他的腰,然后蜷缩在他的怀里瞪着眼睛失眠。

    还有一个月便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错过了二十岁,她想要在明年秋天的时候给顾以珩生个女儿。

    可是这个愿望得让男人配合才行啊。

    纤柔的手指开始不老实地在顾以珩的腰上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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