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下,黑夜中,洞边草丛传来虫鸣声。

    云彩儿道:“现在无聊,你能不能拿出你的玉箫吹上一曲?”

    白玉箫一听,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玉箫?”

    云彩儿轻轻一笑道:“我猜的,听你说你的名字叫白玉箫,想必身上定然带有箫子。”

    白玉箫道:“我发现你很聪明。”

    云彩儿道:“别恭维我了,快吹上一曲。”

    此时无聊也是无聊,白玉箫久未吹箫,此时安顿下来,知音在旁,正好一展技艺。

    从怀中掏出一支尺来长的玉箫,凑近嘴边,吹奏起来。

    气入箫孔,再流窜出来时,已带着动听的旋律。

    箫声悠长,在黑夜中飘荡。

    箫声美,闻者容易陶醉。

    白玉箫吹了几首自己拿手喜爱的箫曲,直到云彩儿入睡方止。

    白玉箫看着云彩儿紧闭的双眼,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此时夜深,他想着很多。

    一想就想道大天亮。

    云彩儿醒来时,看到白玉箫不见了,急忙起身叫道:“白公子,你上哪里去了?”

    喊了一会儿,都没有回应,云彩儿奔出洞外,此时天已大亮,但要找白玉箫,四周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却要从何找起。

    云彩儿知道白玉箫并不打算将她带在身上,是以不告而别。

    云彩儿失落着,但还有更绝望的事情等着她,只见四个黑衣人似从天而降,将云彩儿包围住。

    云彩儿皱眉冷冷道:“又是你们几个。”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道:“云罗郡主,元帅说了,只要郡主回到元帅身边,郡主便还是元帅的乖女儿,以前的事情元帅亦可既往不咎。”

    云彩儿冷笑道:“我道你们是哑巴呢,看来你们几个还是会说话的。正好替我给伯颜传话,我和他之间的父女情分到此为止,我是不会回去再做他的工具的。”

    原来云彩儿便是云罗。

    黑衣人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有遵元帅令行事了。”

    四个黑衣人同时出手,从四个方向攻向云彩儿,云彩儿双手一甩,只见有银针射出,分别袭向四个黑衣人。

    四个黑衣人乃伯颜手下,对云罗的手段自然了解一二,见有银光射来,知道银针涂有剧毒,不敢硬接,转身避开。

    伯颜的手下,自然功夫了得,银针暗器本就想在出奇不意之时,偷袭取人性命,但黑衣人早有防备,是以云罗的银针并未能伤四人分毫。

    但四人避开一刹那,便足以露出个空当,让云罗得以逃跑。

    云罗虽能逃出黑衣人的包围,但要甩掉黑衣人的纠缠,却是不易。

    是以,很快云罗又被四个黑衣人围堵住。

    进退两难的云罗大喝一声,与四个黑衣人緾打在一起。

    面对四个黑衣人的围攻,云罗使尽浑身解数,皆不能伤他们分毫。

    眼看四个黑衣人攻势欲紧,云罗坚持不住。

    忽听有人道:“四个爷们对付一个女子,算什么爷们?”

    黑衣人闻声一惊,停止打斗,跃开丈远,向说话声传来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坐在一棵树上,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云罗亦看到那白衣少年,惊喜道:“白玉箫!”

    四个黑衣人中,一个黑衣人冷冷道:“阁下莫非想要多管闲事?”

    白玉箫笑道:“我答应过这个女孩子,她的事我以后管定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只怕阁下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白玉箫道:“我不是吓长大的,当然我也知道你们是谁的手下,回去告诉伯颜,救这姑娘的是白玉箫,叫他以后不用再派人来了,也省些盘缠,各位也不必辛苦。”

    黑衣人怒道:“你这是找死!”

    说着,一掌击出。

    白玉箫所在的树应掌倒下,但白玉箫在树倒下之前,已离开了树,飞身双手出掌向四个黑衣人击去。

    四个黑衣人心惊,其中两个黑衣人出掌相迎,掌一接触,便是齐声惨叫,两个黑衣人被击飞丈远,到底不起。

    白玉箫落地站定,笑道:“怎么样,你们两个要不要打?”

    这话是对另外两个黑衣人说的,此时两人似乎骇极,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道:“最近江湖传闻白玉箫乃是玉箫山庄之人,如今一出手,果然名不虚传。”

    白玉箫无奈道:“到底是什么人泄露了机密?”

    黑衣人道:“今天便到此为止,咋们日后再见。”

    身子一动,往树林里奔去。

    白玉箫笑道:“这就不打了?”

    他转身看向云罗,只见云罗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云罗冷冷道:“你刚才去哪了?我一醒来怎么看不到你?”

    白玉箫笑道:“我起得早,睡不着,所以起来去打些东西吃,那时你还睡着,所以不想惊动你。”

    云罗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想甩了我离开了呢。”

    白玉箫笑道:“怎么会,我白玉箫说话算话,怎么会对一个女孩子食言呢。”

    云罗道:“那就好。”

    白玉箫道:“怎么样,刚才你没受伤吧。”

    云罗道:“托你的福,及时出手,毫发无损。”

    白玉箫道:“我看不止毫发无伤,精气神也不错。”

    云罗笑道:“是不错,就是肚子饿了。”

    白玉箫道:“饿了?可惜本来已逮到一只野兔,但是因为刚才救你,所以放跑了。”

    云罗苦恼道:“那现在怎么办?”

    白玉箫笑道:“幸好刚才我去捉兔子时,看到一条大道上似乎有野店,或许可以进去填一下肚子。”

    云罗一听附近有野店酒馆,那还了得,急忙缠着白玉箫去找那野店。

    走了一会儿,果然没错,在路边果然有一家茶铺。

    茶铺门口坐着一个老爷子,抽着旱烟,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灿烂如银。

    云罗跳跃着奔过去,笑着招呼着:“老伯,你的铺子有什么好吃的?”

    老爷子本来眯着眼,看见她,眼睛也亮了,大声道:“有牛肉,野鸡,肉包子,小店而已,都是一些小炒家常菜。”

    说是家常小炒,但云罗听到耳中,却是如山珍海味。

    云罗道:“好,给我们每样来上一盘?”

    她不等人家说好,就已经找了张桌子坐下,白玉箫无奈跟在后面。

    老爷子哈哈一笑,道:“好,看你们两口子的模样好像也饿了,我叫我老伴给你们炒上几份菜。”

    说着,往里屋吆喝几声,里屋果然有女子回应一声。

    云罗看着白玉箫吃吃的笑,悄悄道:“人家说我们是两口子,你怎麽不否认呢?”

    白玉箫也笑了笑道:“你既然不否认,我否认什麽?”

    云罗眨眨眼道:“我们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真像小两口子?”

    白玉箫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微笑道:“像我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怎么可能娶你这个村姑做老婆?”

    云罗狠狠瞪了他一眼,狠狠道:“你说什么,你敢说老娘是村姑?”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自已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她觉得“老娘”这词实在很新鲜,很有

    趣。

    她好像很佩服自己怎麽能说得出这种名词来的。

    毕竟像她郡主出身,礼仪风范自然都很是注意。

    如今不做那郡主,也就没有忌讳,想说什么大可说出来。

    白玉箫看着她笑,忍不住也开心了些。

    茶铺老爷子正坐在茶铺门边,扭着头看他们,笑道:“看你们笑得这麽亲热,一定是新婚的。”

    云罗眨着眼道:“你老人家怎麽知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若是老夫老妻,就笑不出了,譬如说像我这样,我一看见我家那个黄脸婆,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

    云罗也笑了,笑着笑着,忽然重重的在白玉箫鼻子上拧了一下。

    白玉箫只有干瞪眼,只有自认倒霉。

    那老爷子却在替白玉箫打抱不平了,问道:“好好的,你拧他鼻子干什麽?”

    男人总是帮着男人说话的。

    云罗抿嘴笑道:“我以后也迟早要变成黄脸婆的,不趁现在欺负欺负他,等到那时,就只有让他来欺负我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点头道:“有理,说得有理,想当年我那老太婆生得还标致的时候,

    不也是整天拿我当受气包吗?”

    他将旱烟袋重重的在凳子脚上敲,瞧着白玉箫笑道:“看来一个男人若想娶个标致的老婆,

    就得先受几年气。”

    云罗道:“那现在呢?现在你是不是常常拿她当受气包?”

    老爷子忽然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受气包还是我。”

    云罗“噗哧”一笑道:“无论做什麽事,只要做习惯了,也没有什麽了。”

    老爷子睬着眼笑道:“是呀,我现在就已渐渐觉得做受气包也蛮有意思的,我那老太姿若

    是三天不给我气受,我反而难受。”

    白玉箫也忍不住笑了。

    老爷子忽又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有一件事事情还是不很明白。”

    白玉箫问道:“哪件事?”

    他也开始搭腔了,因为他忽然也觉得这老爷子很有意思。

    老爷子道:“别人都说怕老婆的人会发财,但我到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穷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卖茶,这又是为了什么?”

    白玉箫笑道:“也许你怕得还不够厉害。”

    老爷子道:“要怎么怕才能发财呢?我倒真想学学。”

    白玉箫笑道:“那麽你就要从‘三从四德’开始学起了。”

    老爷子道:“男人也讲究三从四德?”

    白玉箫道:“现在已经渐渐开始讲究了,将来一定讲究得更厉害。

    老爷子道:“你快说给

    我听听。”

    白玉箫道:“老婆的命令要服从,老婆的道理要盲从,老婆无论到哪儿去,你都要跟从。”

    老头子道:“原来这就叫三从,那四德呢?”

    白玉箫道:“老婆花钱你要舍得,老婆的意思你要晓得,老婆的气你要忍得,老婆揍你的

    时候你就要躲得,躲得越远越好。”

    老爷子一拍大腿,笑道:“好,小伙子,有出息,我看你将来一定是百万富翁。”

    他大笑着道:“我现在总算知道那些百万富翁是怎么来的了。”

    白玉箫忽又笑道:“但男人也不一定非得怕老婆才能发财的。”

    老爷子道“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白玉箫道:“有一种法子。”

    老头子道:“哪种?”

    白玉箫道:“不要老婆。”

    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过了一刻钟。

    云罗奇道:“这么久,大娘怎么还不把菜端出来?”

    老爷子一听,气道:“我这老伴做事就是拖拖拉拉的,没有办法。”

    他话未说完,忽然闭上了嘴,变得面色如土。

    白玉箫顺着他目光望去,就看到一个又高又胖的老太婆正从里屋走出来,两手各拿着一碟菜。

    老爷子看到了她,就像是小鸡看到老鹰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老太婆把两盘菜往桌子上一摆,就走到老爷子身边,痛骂着道:“你这老不死,你这杀干刀。老娘在里边辛苦的洗菜,炒菜,忙活了半天,你也不知道进去搭把手,把菜端出来,只顾和客人聊天,抽你那熏死人的大烟,还背地说我的小话。”

    说着出手便要揪老爷子耳朵。

    老爷子跳离凳子,一面躲,一面哀求道:“我错了,你看这铺里还有客人呢,别胡闹。”

    老太婆变得更凶,追打着,嘴里骂道:“放你娘的春秋屁,有客人怎么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罗和白玉箫看着老两口追打着,心里已有决定:打死都不要结婚。

    但眼看着那老爷子已快被打得满地乱爬了,云罗俏俏的推了白玉箫一把,笑道:“老爷子被揍得这么惨,你也不去劝劝。”

    白玉箫叹了口气道:“女人这要打自己的老公,连皇帝老子都劝不住的。”

    云罗笑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男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同情男人吗?”

    白玉箫摸了摸鼻子,只有硬着头皮走过去,刚叫了一声“老太太”还来不及说别的。

    那老太婆已往他面前走了过来,瞪着眼道:“谁是老太太,你妈才是个老太太。”

    老头子又急又气,在旁边直跺脚道:“你看这女人多不讲理。”

    老太婆眼磕瞪得更大,怒道:“我不讲理?我看你还是没有被揍够!”

    说着又去追打那老爷子。

    白玉箫只有苦笑。

    他生平最怕的,就是遇见个不讲理的女人,若遇有比这件事更糟的,那就是遇见了个不讲理的老太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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