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知道,哥哥知道的。”薄久夜一副不依不舍的样子,将薄云朵搂的愈发紧了,“所以哥哥在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只要想着过去了就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哥哥就会心里好过些,哥哥就会不得不忍下对朵朵的难以割舍……”

    说到这,他又将她低垂下去的小脸抬高几分,与之四目相对,眼神深情的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所以朵朵也要这样想,好不好?”

    薄云朵眼神迷离,痴醉不已的望着薄久夜深邃的眸,把嘴唇咬了一遍又一遍偿。

    终于,她缓缓的点头,“好……好……云朵答应哥哥,云朵答应哥哥……”

    薄久夜眸子一亮,却生生忍住了喜悦,反其道而行,露出动容也伤感的表情撄。

    他慢慢将头俯下,朝着云朵的脸靠近,“朵朵真好,哥哥……最喜欢你了。”

    话到最后,唇便朝着云朵嫣红的唇,亲吻了上去。

    厨房的门边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梅花树下相拥而吻的男女,一点点一丝丝的阴霾,渐渐染上这双分外干净无邪的眼睛。

    薄云朵双手紧握成拳,没有什么指甲的手指,却也把掌心掐出了一片血迹。

    幸而薄久夜也只是浅吻而辙,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不然,她真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将这个恶心虚伪的伪君子那颗头,给拧下来!

    是的,恶心,恶心的现在胃中翻江倒海,直想吐。

    吻罢,薄久夜便松开了云朵,笑容美好的凝视云朵,捏着云朵的下巴,“朵朵的唇,还是这样的美好,哥哥都舍不得就这样结束呢。”

    “哥哥……”薄云朵害羞的垂下了头,只看到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着,两颊飞上两片红霞。

    却无人看到,她此刻眼中的冰冷,表情的厌憎。

    如果不是死亡太便宜了,他薄久夜早就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我的朵朵真是个爱害羞的小丫头。”

    薄久夜呵呵一笑,爱怜的一刮云朵的鼻子,“好了,哥哥要走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就不能陪朵朵了。待会儿府里的工匠和漱玉斋的嬷嬷要过来,给你修缮修缮这院子,还有那几匹云锦也做好了衣裳,拿过来给你先穿着,合适的话,哥哥会再想办法多找人买些云锦回来,给你多置办几身得体的衣裳。”

    “谢谢……谢谢哥哥。”薄云朵这会儿是自发的仰起了小脸看他,像只受寵若惊的小白兔,眼睛湿漉漉的。

    薄久夜含笑点了点头,手指一刮她红扑扑的小脸之后,方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这随云院。

    薄云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望着,眼睛眨也不眨,眼底渐渐凝结成冰。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她才像抽光了力气的球,单手撑在了梅树粗糙的树干上,支撑差点就要软倒在地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有长指甲的手指,却一点一点的,深深抠进了粗糙的树干里,鲜血淋漓。

    但她好像丝毫不觉得疼痛似地,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甚至,她还耸动着肩膀,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呵,你看见了么,这就是我们深爱的那个男人,把我们卖了,却还试图让我们感激他,多恶心的一副嘴脸啊。你说我们眼睛怎么就这么瞎呢,你说我们呕……”

    自言自语的低语说到这,她再也无法忍受的胃,将翻江倒海的恶心,全都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这时,一只瘦削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背,替她顺着气儿,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她,“云云别怕,笙寒在这,笙寒一直都在……”

    *

    离开随云院后,薄久夜走过了凌波湖上的汉白玉石桥,去了随云院对岸梨园里——那处建筑于其中的云想花裳楼。

    楼外,紫衣丫鬟紫芙,同粉衣丫鬟喜鹊在堂外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直到看见薄久夜来了,两人这才忙恭敬的退避两侧,福身施礼,“相爷。”

    薄久夜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径直信步走进了楼内客堂。

    堂内,热气缭绕,茶香沁人。

    薄久夜刚一走进去,端坐在堂内太师椅上的薄云惜和朝霞,忙站起身来相迎。

    “大哥。”

    “老爷。”

    薄久夜冷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径直走向客堂内的上座主位,口吻略带嘲讽,“放心,她已经答应了。”

    薄云惜同朝霞当即一喜,对视一眼,同时又很快将喜色收敛的一干二净。

    “老爷,您不要这么说话,妾身是万般舍不得四妹妹就这样去受苦的,可……可是父亲说了,刑部侍郎田大人是八皇子殿下的姨父,只要八皇子殿下高兴了,自然会上田大人那里,为歌弟美言几句……”

    朝霞拿着帕子抹着眼泪,低低的抽泣,“手心手背都是肉,妾身也晓得这次都是歌弟自己的不是,可这毕竟是人命官司啊,熊府台那边又是那般的咄咄逼人,这歌弟一个不好,是要被砍头偿命的呐……”

    说着,朝霞扑通一声,跪到了薄久夜膝下,声泪俱下,“老爷,您也知道的,我们朝家,就只有歌弟这样一个独苗。若没了歌弟继承家业,以后朝家,朝家怕是……就要被那些包藏祸心的旁枝给分割了去,届时,四分五裂的朝家,是迟早就要在六大世家中陨落的啊老爷……”

    薄久夜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啜起来。

    薄云惜见状,忙走到薄久夜的身侧,殷勤的给薄久夜揉起了肩膀,“大哥,您就消消火吧,说到底这次也不是嫂嫂的错。您也知道的,朝歌就那样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谁知道这次怎么就误打误撞的把熊晓晓当成了府里边儿的丫头给玩死了呢?唉,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有心人弄成了是朝歌和熊晓晓私奔不成,恼羞成怒下杀了熊晓晓,依妹妹看呐……”

    咣当一声,薄久夜重重将茶杯搁在了桌案上,“说够了没有!”

    薄云惜吓了一大跳,胆战心惊的将给薄久夜揉肩的双手缩了回去。

    但她却依旧不死心,继续道:“这件事本身就有太多的蹊跷,熊晓晓那晚为什么要听四姐姐的穿上了丫鬟的衣服,为什么要从凌波湖上过,怎么看都像是四姐姐她……”

    “证据确凿,现在抵赖还有意思吗?”

    薄久夜声音冷沉了下去,“熊晓晓的亲笔书信,在朝歌房里与熊晓晓暗通款曲的情书,朝家的传家玉佩,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个不是在指他朝歌就是与熊晓晓有着匪浅的私情!云朵她是个什么性子,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和手段布置这么许多,我比谁都清楚!”

    说着,愈发激动和不满的薄久夜,抬手在桌案上一扫,将案上的茶盏和点心全都扫落在地。

    他怒目而视跪在脚下的朝霞,“而今,把她送给八皇玩弄,为的就是救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你们还嫌不够,不知感激便罢,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们真是令我失望透顶!”

    说完,再也不想多呆一刻的样子,薄久夜立马起身,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了。

    “大哥!”薄云惜愕然的看着发了一通脾气就走的薄久夜,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老爷……”朝霞望着薄久夜离去的背影,颓然的坐在了地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涌出眼眶,滴落在地。

    怒气冲冲的走出云想花裳楼,薄久夜脸上的怒气褪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有笑容浮上面颊。

    他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一直随行的宁管家说道:“八皇子那边,处理的如何了?”

    宁管家因为肥胖,此刻的眼睛已经笑的眯成了两条细缝,“相爷只管放心,过几天的百花宴上,四小姐一准能成八皇子殿下的八皇子妃。”

    “很好。”薄久夜满意的噙笑点头,漫步在长廊之上,“这一次,倒也多亏了朝歌的这件蠢事,让本相既能顺水推舟在朝家面前卖到不菲的人情,又能解决了薄云朵去向的选择。让她一个残花败柳嫁给八皇子,当是废物利用了。呵,本相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相爷英明。”宁管家顺杆上爬,拍起了马屁,“反正八皇子最爱的是后-庭-花,就算四小姐嫁了过去,八皇子也不会知道,更不会介意……四小姐究竟是不是个处-子之身。”

    经管家提及这种事,薄久夜顿时面露恶心之色。

    他抽出袖子里的一方丝帕,用力的擦起了之前吻过薄云朵的唇,仿佛上面沾染了非常肮脏的东西,“现在你只管看着点夫人和五小姐这两个蠢货,别在本相的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如今薄云朵对本相可大有用处,若让这两个蠢货玩坏了,是要坏了本相的大事的。”

    *

    午时,太子燕夙修正在正殿里用着午膳,东宫总管孟非离,一脸愁容的走了进来。

    燕夙修得见了,不由眉峰微蹙,“你怎么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成何体统。”

    “是,属下该死。”孟非离闻言,垂头苦笑。

    自从昨晚殿下回来之后,真是各种发脾气,各种看不顺眼,逮谁都能在谁身上挑出个错来。

    只是……

    “得了吧,你们这些死奴才,一个个的嘴上都在说着该死,其实心里都巴不得千万别怪罪,千万别让我死。”燕夙修不耐的翻了翻白眼儿。

    “……”孟非离无言了,索性不再多话,继续做他的标杆,无声无息的站立在一边儿就好。

    这人啊,就是骨头有那么点贱,没人再敢和自己说话了,燕夙修就顿觉百无聊赖了,加上昨晚解去残余体内的媚药时不幸染上了点风寒,让他的身体有些不爽。

    所以这会子他的心里更是郁闷到了极点。

    一碗甜粥在燕夙修手里,一下子就成了解闷的工具,一把汤匙在粥里面搅来搅去搅来搅去,这没过多久,就给直接搅成了糊糊……

    看着成了黏哒哒的糊糊粥,燕夙修更觉的自己的心头都被这玩意儿给糊住了,那本来的不爽和郁闷,登时就被点燃了。

    咣当一声,他气闷的把白玉做的小汤匙往碗里一扔。

    冷眼看着汤匙断成了数节,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他没好气的抬手朝孟非离勾着手指头,“还不快滚过来。”

    孟非离依言,连忙躺倒在了地上,然后滚到了自家主子的脚下。

    “……”见状,燕夙修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他从小生病之后,脾气就会变得特别乖张,于是东宫里伺候的人为了活命,都会对他各种的百依百顺,各种的变着法儿的讨他欢心,可他现在是大人,是大人!

    不是三四岁的小屁孩儿!

    用这样幼稚无聊的方式用来哄他,到底是要闹哪样?

    强忍住往孟非离身上踹上一脚的冲动,燕夙修深深吸了一口气,“早上本宫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孟非离没想到主子这么心急,有些紧张的回话,“属下已经捎了信,让楼狱派人紧盯八皇子,有任何消息……会随时来报。”

    燕夙修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狭长的狸目斜睨了地上躺着的孟非离一眼,似乎有什么难为情还是什么很尴尬的事情,让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换了好几个姿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且他还不断握拳在唇前,一声重过一声的干咳。

    孟非离见了,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关切的问,“殿下,是不是十三公主配的药不大好,要不您还是自己配副药如何?这才喝了三副药,就已经有了内痔的征兆,这要是再喝下去,那岂不是……”

    “孟非离!”燕夙修怒喝一声,要不是因为全身无力,就差点跳起来了。

    他那样一副好看妖孽的面孔,生生的有些扭曲变形,“谁特娘的告诉你,本宫得了内痔,啊?!”

    孟非离一脸发懵,“那殿下坐立不安的,若不是因为喝那药喝多了上火而得了内痔,而是殿下被什么扎……”

    “没有,什么都没有,本宫好得很!”燕夙修差点暴走,本来力气就不够,现在咆哮的这么大声,没两句就有点气喘吁吁了。

    换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他这才躁火稍缓,略带心平气和的抽搐着脸皮,冷冷道:“本宫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混-蛋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嗯?”孟非离垂下眼,一脸苦思冥想状,“请容属下好好想想。”

    燕夙修吐了一口浊气,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一脚就踹到了孟非离的身上,“想个屁,本宫要知道薄云朵那个女人的事情,马上,立刻!”

    孟非离顾不了身上那不痛不痒的一脚,叹了口气,低咒一声就知道真的是因为她。

    而后他才目光不明的望向发着脾气的自家主子,“关于薄四小姐的最新消息,确实已经到了。”

    孟非离清楚的看见,自家主子脸上一闪而逝的喜色。

    想到消息内容,他有些为难了,真不知该怎么说,“来信说,薄四小姐她……很好。”

    燕夙修脸上一木,有些不满,“就这样?”

    两人虽然才分开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是对那个不安分的死女人已经有些了解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时间再短,这女人总能搞出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来。

    见自家主子不满,孟非离又重重叹了口气,“说薄四小姐很好,那是因为线人来消息说……现在薄相突然对薄四小姐好了起来,而且……而且线人还亲眼见到,薄相他抱着薄四小姐,毫不避讳的亲吻。”

    说到这,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见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孟非离皱了皱眉,如鲠在喉般,温吞的吐出了后半句,“依线人之见,只怕薄相这是要为薄四小姐……正名了。”

    这还算含蓄的说词了,若他说线人消息称薄相亲了云姑娘的话,只怕……

    一时间,气氛静默的有些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孟非离才听见,自家主子那可怕的冷魅笑声,“好啊,很好,非常……好。”

    *

    初春的季节又夜的特别的快。

    等薄家里的工匠简单修缮一番好了之后,薄云朵牵着玉笙寒回到院子里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以前的随云院又小又破,而今只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做个简单的修缮,就已经是大大的不同。

    满院的花花草草,琉璃的瓦片,雪白的墙,崭新的家具……

    整个随云院的气象已经是天差地别的焕然一新,差点就让云朵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望着这满院高挂的灯火,薄云朵挑着一角的嘴角,看着像是在笑。

    “云云,不喜欢就别看了。”比肩站在云朵身边的少年,用黑白分明的纯真眼睛望着云朵,伸出瘦弱却白的有些不正常的手掌,覆在了云朵的眼睛上。

    云朵没有推开少年的手,任由他这样遮着自己的眼睛。

    她嘴角挑高的弧度,渐渐敛却,变成柔软的微笑,“好。”

    夜色阑珊下,灯火辉煌中,牵手相依,比肩而立的少男少女……

    这幅画面是那样的浪漫唯美,干净美好,让人顿生不忍叨扰之心。

    还未来得及修缮的院墙,一副木梯架在墙上,一颗头发蓬乱的脑袋,一双碧幽幽的眼睛露在墙头,在这凄凄惨惨的夜色里,尽是说不出的渗人。

    喀嚓一声,梯子突然断裂,扑通咣当一声,那颗脑袋在夜风中摇摆了两下,然后随着梯子的断裂倒塌,便随着身体一同摔倒到了墙外。

    很快,就传来了人的惨叫声。

    “殿下,太子殿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儿吧——”

    耳尖敏锐的薄云朵立刻就听到了响动,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那堵墙,琥珀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玉笙寒胆怯的紧握住了薄云朵的小手,明明自己都害怕的身子颤抖,却还咬着嘴唇,勇敢的站到了薄云朵的身前。

    因为两个人身高相仿,云朵的视线轻易就被少年挡了住。

    她倒是并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感动的微微一笑。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站到过她的身前,为她阻挡过风雨,虽然这少年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算不得男人。

    墙外,孟非离伸长了脖子往墙头上张望,蹙眉嘀咕了一声,“这么大声都还没听见?”

    ---题外话---咳咳,内痔=痔.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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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改文受教训了哈,都快改疯了,所以这里要提醒一下,你们在追肉汤的章节时,我会你们提前知会一声,而你们有三个选择。

    一是你们进群问我索要原文。二则是赶紧看,别耽误,一般早上发了,下午我肯定要改的。三则是你们自己脑补咯~

    因为v章被退稿改起来特别麻烦,而最近扫荡的特别厉害,稍微荤一点都会被退,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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