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真的毫不知觉吗?其实是默许的吧。自己得不到,所以希望别人也是如此。”
    “不要再说了!!!!!!!”苏一终于抱着头嘶吼出声,眼泪不知何时已然划落,他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地上,费力地抬起手,再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
    他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从来没有!
    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难道真的不是他的错误吗?
    如果能够早下决断……黄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容易被玩坏啊,这个男人。
    商碧落冷眼看着这样的苏一,收敛起一切表情的脸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事到如今,做这样的事情并不能让他觉得有多愉悦,却也不能因此就轻易地放过他。
    自己的痛苦,黄泉的痛苦,必须让他切切实实地经历个十倍百倍才可以。
    巨大的愧疚心和负罪感会让他在之后的日子里乖乖听话,这也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差不多了。”觉得最好不好插手的言必行到底有些不忍,他走上前轻声说,“如果妹子知道你……”话音顿住,不知为何,他有点不想看此时青年的目光,因为那是如此的……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心口都在其带动下泛起了一股巨大的酸涩。
    “知道又如何?”
    “……”
    会生气?会骂他?会打他?会很多天不理他?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真的无法忍受他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不奢求她能够立刻归来,只希望她能活着,不管经受了怎样的事情,只希望她能——
    为他活下去。
    如此想着的青年轻抚上心口。
    与此同时,今日原该热闹异常的公园中,漂浮在空中的女孩打了个喷嚏,而后揉了揉鼻子,疑惑地想道:做鬼,难道也会感冒的?
    ☆、137、我就在你身边
    才刚这么想,夏黄泉瞬间又打了个喷嚏,随即就想泪流满面,不带这样欺负死人……呸,是植物人(大概算?)的啊!
    不过……
    她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天空上的一轮残月,大约正是因此,夜色显得格外凄迷,不知不觉居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啊,盘起腿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孩歪了歪头,果然,她还是回家去看看,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此想着的女孩才刚转过身,眼角余光蓦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瞬间僵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她居然躲到了附近翻倒桌子的后面,而后囧了,躲什么呢?反正他也看不到现在的她,不,也许正好相反,不是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而是担心他无法看到自己。
    “……”夏黄泉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地,毫无疑问地穿其而过,她愣了愣,苦笑着收回了手,连解压方法都被剥夺的世界还真是让人绝望啊。
    但是,这么晚他来做什么?
    难道……她想起自己在这待了挺久的原因。
    于是夏黄泉悄悄扒着桌子伸出头看去,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桌中,看起来非常之诡异,她却浑然未觉,只因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一切注意力——青年果然在她刚才所待的地点停下了脚步,而后缓缓弯下腰去,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起来。
    那是……
    商碧落低头注视着左手掌心中小巧的银色戒指,动作间左手无名指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圈淡淡的光,仔细看去,两个戒指除了一大一小外其余细节完全相同,赫然是一对,可惜到底没在今天送出去。
    事实上,他到这里来并不仅是来找它,而是冥冥中,总觉得有什么力量牵引着自己,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就像是给了你一截线头,让你握着前行,但当仔细追寻时,却发现那丝线早已化为了一团飘渺的烟雾,辨不清来源也查不出真相。
    夏黄泉抿了抿唇,心中有些许犹豫,就在此时,她看到青年阖了阖眼眸,蓦然一把握紧手心,片刻后,有血红的液体自他掌中缓缓流出。
    “!!!”
    行动先于意识。
    察觉到时,她已然奔到了青年的身边,大喊出声:“商碧落你疯了吗?!”
    理所应当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是,现在并不是为这种事失落的时候,因为她看到他缓缓摊开手,原来那枚戒指已然被他深深地按住了掌心的血肉之中,他仿佛完全察觉不到疼痛,只定定地注视着,就这么看了好一会,手上蓦然翻起了白光,在异能的治愈下伤口渐渐痊愈了,小巧的圆环也就这样被封存在了他的身体之内。
    这样,总不会再不小心丢掉了吧?
    商碧落缓缓舒了口气,抬起自己的左手,轻轻地啄吻了下手心。
    动作间,女孩听到他低低地说:“黄泉……”
    “……我在啊!”夏黄泉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回答。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就在你旁边啊!”
    可是,他看不见。
    夏黄泉第一次知道,原来灵魂也是可以流泪的,只是才滑落脸庞,就如无色的雾气般化为无形,无法留下任何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黄泉……”
    是的,他不喜欢看她哭,所以不要让他看到,哪怕……他根本看不到。
    夏黄泉自背后虚抱住商碧落的身体,低低回应道:“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她发现青年动了。
    他居然转过了身,与漂浮在空中的女孩直面相对。
    夏黄泉瞪大眼眸,难道他可以……
    下一秒,他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径直离去。
    “……”
    因为他的动作,她的身体虚幻了一瞬,复又凝结成型,但是,谁又在乎呢?夏黄泉只是呆呆地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而后一点点、一点点地垂落双手,她都在奢望些什么呢?
    一种剧烈的想要嚎啕大哭的**涌上她的心头。
    不仅如此,还有……害怕。
    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然而,现实似乎从来不爱让她好过,还未等她想出自己究竟该做出何种反应,整个身体突然被向后牵动。
    “咦?”
    就像是被提着脖子往后拎的夜猫,夏黄泉胡乱地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发现这完全是不可抗力啊!
    再回头,她非常之无语地发现,自己似乎被商碧落拴上了狗链,简而言之,他到哪她就到哪,两者之间和之前一样最多只能维持一米多的距离,这这这这简直就是坑爹啊!
    不过也拜此所赐,被这么一打岔,她觉得自己暂时是没心情哭了。
    于是,夏·阿飘·黄泉就这么被毫无知觉的商碧落牵回了家。
    回到家后,夏黄泉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窝在墙角的苏珏,她顿时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那苍白的脸孔,那无神的双眼,那双肩的血液,那副被蹂躏过的惨状……谁做的啊?!
    还没等她靠近再看,自己已然被商碧落拖回了房中,很显然,青年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商碧落回房间当然不是为了休息,事实上,他很忙,非常忙碌,在他频繁的动作中,夏黄泉敏锐地发现——他似乎是打算和丧尸开战了?
    本身不应该拖着等待对方提前做出反应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她身体的失踪和南地那边有什么关系?不仅是羽白,连苏一都是对方的人?那么苏珏他……
    啊啊啊啊啊啊完全不知道啊!
    如同她还活着,还可以毫不客气地提起商碧落的衣领逼问,现在,就算吼叫出声也没人搭理,直到此时才发现没智商真的是一件让人痛不欲生的惨事。
    但又两点毋庸置疑,一是商碧落这回似乎是想玩真的了,二是……苏珏那样估计是被他弄的。
    这家伙!
    这家伙……
    明明是该谴责的吧?但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失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做。以己度人,她无法为了这些因她而起的事情来责备他。
    所以她只能静静地漂浮着,安静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以这样最简单也最无奈的方法陪伴着他。
    仅此而已。
    直到夜色深沉,商碧落才终于停下动作,他知道自己在冒险,黄泉的性命正紧紧握在对方的手中,不应该贸然动手的,但是……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依照女孩的自尊心,他不确定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无论怎样都好,他只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哪怕……
    他只期望她活着。
    即使这想法异常自私,但却真实无比。
    如果没有她,那么任何事物也就没有存在意义了,他也好,其他人也好,世界也好。
    都是一样。
    如果他失去了她,花朵又怎么可以继续肆意绽放?
    如果他失去了她,鸟雀又怎么可以继续欢快歌唱?
    如果他失去了她,城市又怎么可以继续繁荣和平?
    ……
    如果他的世界变成了灰色,其他人又怎么可以继续涂抹出彩色的画卷呢?
    这未免太不公平。
    所以,大家都变成一样吧。
    这样才算是彻彻底底地公正,他并不自傲,他知道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么自己也绝不是手持天秤的审判者,只是一只想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恶鬼。
    不过即使那样,也没有关系。
    所以——
    在真的走到那一步以前,向来心地善良热爱和平的她,一定会活着回到他身边的,对吧?
    夏黄泉当然不知道青年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觉得他周身的气氛一时之间沉寂得有些过分,以至于她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青年让她觉得非常非常非常难过。她情不自禁地贴上去,再次被后面虚抱住了她,哪怕他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她依旧坚持地这样做了。
    “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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