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了叶弦衣一眼,沉默了片刻,轻声道:“确实不浅,他是我师父。”

    原本明月并不打算说出来,可方才听上官竹的意思,似乎要叶弦衣横插一手。现在白凛风就在京城,若叶弦衣有心,不可能查不到,若是被他查到了,恐怕要连累了国公府。明月只能赌,赌他在意他的这个王妃。

    叶弦衣和上官竹齐齐朝明月投去了目光,叶弦衣挑着眉梢,似乎也有些意外,上官竹瞪大双目,张了张嘴,指着明月,“你……和白凛风?撄”

    上官竹面色一变,整个人“腾”的站了起来,失声尖叫:“你和白凛风是师徒?”

    叶弦衣不悦的扫了上官竹一眼偿。

    明月只觉好笑,“怎么,不可以?”

    “当然不行,你可知那白凛风他……”猛地想起在人家面前说人家师父坏话似乎不太好,上官竹硬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挤出几个字,“他不是什么好人?”

    明月神色淡淡,“好人是什么,坏人又是什么?善与恶不过一念之差,好与坏也只区别在于你的眼中。”

    于上官竹,甚至于江湖人而言,白凛风是个不择不看的大坏蛋,可在苏秦眼中,他千般不好都不抵不了他唯一有的一点好。

    叶弦衣颇觉赞同的点了点头,“善与恶好与坏,谁能分得清。”

    “没错,”明月借口,“就像王爷您老人家,燕国的百姓都说你是好人,但于风国的百姓而言,你却是破坏了他们家园的罪魁祸首。”

    叶弦衣嘴角抽了抽,旋即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月。

    明月神色不动,淡定自若由他看着,反正她说的是大实话。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上官竹败下阵来,“好吧,是我一概而论了。不过……”

    上官竹凝了面色,“若有一日,王爷与白凛风对上,你会帮谁?”

    “我?”明月笑了笑,站起身,“小女子能力有限,谁也不帮,谁也帮不上。”

    上官竹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月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其实谁也不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叶弦衣没有理会他,也跟着起身,往书房走去。

    近日公务堆积了不少,他得尽快处理完,才能抽出时间来好好的陪陪他的王妃。

    *

    丞相府,香火缭绕的祠堂里,一名中年妇女跪在中央,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一名丫鬟“蹬蹬蹬”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三姨娘,不好了,小姐她……”

    三姨娘手里的动作顿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不慢不紧的问道:“怎么了?”

    “哎呀,”秋水急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道:“三姨娘您去看看便知道了。”

    三姨娘随着秋水来到苏忆然的院子里,还未进的屋子,便听一声声呕吐声从里头传来。

    三姨奶平静的目光泛起了一丝波澜,越过秋水,推门而入。

    听闻动静的苏忆然抬起头,满目慌张的站了起来,“姨娘,我……”

    不等苏忆然把话说完,三姨娘突然抬起手,用力的朝苏忆然的脸扇了下去,平日清心寡欲的脸上此刻满脸怒容,“苏忆然,你还要不要脸了?”

    “姨娘!”苏忆然被秋水搀扶着,捂着脸回过头看着三姨娘,委屈的喊了一声。

    三姨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忆然,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秋水搀扶着苏忆然坐好,便出去替两人在门外守着。

    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苏忆然这才继续开口:“姨娘,我与阿尧是真心相爱的。”

    三姨娘气笑了,“真心能当饭吃吗,你可知那男人是你妹妹的准夫君,不出半个月你妹妹就要嫁过去了,你这样,你要至颖儿与何地!”

    “颖儿颖儿,每次见面你开口闭口都是颖儿,你心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苏忆然受不了的尖叫起来,“她只是姨母的女儿,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三姨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这个女儿为何就不能理解理解她,“忆然,你听姨娘说,这孩子……不能要。”

    苏忆然怒道:“够了,从小你就让我不要跟大姐和妹妹挣,她们要的东西我也从来都没有抢过,为何我只想要我的阿尧她们却还是要跟我抢!”

    三姨娘见苏忆然冥顽不灵,又气又急,“姨娘都是为了你好。”

    “既然是为了我好,那就帮我想办法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苏忆然说着,起身朝着三姨娘跪了下来,哽咽道:“姨娘,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心愿,就是嫁给阿尧,姨娘,你帮帮我。”

    三姨娘叹了一口气,蹲身讲苏忆然拥入怀中。

    ……

    三姨娘被秋水急急喊去的事情传到了二姨娘的耳朵里,二姨娘轻抿了一口茶水,自顾自嘀咕道:“这三姨娘平时足不出户,非什么要紧的事情绝对不会离开祠堂,三姑娘那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嫣然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绣花,闻声抬头看了二姨娘一眼,“姨娘,两位妹妹的事情,我们还是少理会为妙。”

    二姨娘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苏嫣然,“你大姐在摄政王府中可还好?”

    “好与不好,也不是我们能够干涉的。”苏嫣然淡淡的道。

    二姨娘皱起眉头,“你若无事,便去看看她,别整日往国公府跑,不是你的东西,再怎么看再怎么等,也不会是你的。”

    指尖轻颤,绣花针扎破了指腹。

    苏嫣然将破损的指尖含如口中,轻轻的点了点点头。

    *

    自那日明月替叶弦衣包扎过一次伤口之后,叶弦衣每日都来找明月,而每次无非都是明月包扎完了叶弦衣就借口时间很晚了宿在了明月的屋子里,一时间王府内谁人不知他们王爷十分宠这位王妃。

    用过晚膳后,明月照常替叶弦衣换药,看叶弦衣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想着过两日他便不会过来烦着自己,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连带也给叶弦衣好脸色看了。

    这些时日叶弦衣都与她同眠,她不仅要提防着他的靠近,还要打起精神抵抗他若有若无的勾.引,再这样下去,明月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心墙会失手。

    他可是苏秦的丈夫啊,她明月就是爱遍天下男子,也绝对不能爱上他。

    明月细心的替叶弦衣往伤口上药,叶弦衣脑袋枕在明月的腿上,一脸享受的眯着眼睛,“本王听说,王妃回绝了太皇太后送来摄政王府的两个女人。”

    明月稍稍愣了一下,才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叶弦衣的声音很轻,“为何?”

    明月反问:“王爷喜欢?”

    叶弦衣低低的笑出声来,“本王若说喜欢,你去替本王要回来?”

    想了想,明月点头,“可以。”

    叶弦衣倏地睁开了眼睛,瞪了明月一眼,僵硬道:“本王是你的夫君。”

    不,你不是她的夫君,你是苏秦的夫君。

    明月暗暗道。

    气氛有些僵硬,两人一时无话。

    不知不觉中,叶弦衣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月视线落在他有些晕黑的双眼上,目光闪了闪,放弃了叫醒他的打算。

    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生的很好看,可这还是明月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打量着他,他的睫毛很长,就如女子一般,五官也生的极美,明月不禁在想,他的父母该是何许人等,才能生出这样的一个他。

    想到这个,明月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未听说过关于叶弦衣父母的事情,坊间传闻先帝将他认作义弟,后因功绩卓越封为异性王爷,此外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映入眼中的他脸上的皮肤几乎毫无瑕疵,看起来手感也很好,明月忍不住抬手抚了上去。

    就在明月的手即将触碰上叶弦衣的脸的时候,熟睡中的叶弦衣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异于常人的银色瞳孔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明月看着这双眼睛,整个人如招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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