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回家,就把秦天送他的画拿画框框了起来,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看了觉得挺新鲜,很是喜欢,左看右看,又拍了照片,跟迟晏分享:“迟先生,快看,天天哥哥送了我一幅画!”
    迟晏的电话很快就来了,应煦按下接通,听见他微沉的嗓音:“小煦,你故意的?”
    应煦装傻:“迟先生,你说什么?”
    迟晏提醒他:“叫哥哥。”
    三个字,尾音微沉,在应煦的心尖撩起一阵酥酥麻麻。
    什,什么嘛!
    迟先生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应煦咬紧牙,不肯出声,好像在和迟晏对抗。
    “小煦?”
    应煦:“……”
    “小煦,乖。”
    像撒旦的低语,蛊惑人心。
    应煦的脸红了:“干,干嘛突然要叫我,要我叫你哥哥!”
    迟晏大大方方告诉他:“因为我吃醋了。”
    他戳破应煦的小心思:“你不就是想看我吃醋?”
    应煦蜷起脚趾,不说话。
    迟晏细数:“你管应星河叫哥哥,管应棠叫哥哥,管戚鹤眠叫哥哥,还有个「天天哥哥」——”
    「天天哥哥」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可见明明清楚应煦的心思,他还是吃醋了。
    “那我呢,我不能听你叫我一声哥哥?”
    应煦觉得怪别扭的,他是想撩拨迟晏,让迟晏吃醋,可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他还想着隔空撩火,可以看迟晏失态呢,没想到男人这么紧咬不放。半天才从齿缝挤出一句话:“可你是我男朋友啊,不是哥哥。”
    “怎么不是呢?”
    迟晏反问他:“情哥哥不是哥哥么?”
    什么情哥哥!!
    应煦没想到迟晏会说这种话,简直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小煦?”
    应煦:“……”
    迟晏锲而不舍:“小煦,说话。”
    应煦梗着脖子,脖子通红。
    然后手机那头,传出一阵捶打声。
    应煦奇怪了:“迟先生,怎么了?”
    迟晏先是说:“没什么。”
    捶打声由此停了下来,应煦反而更加在意,又问:“真的没什么?”
    迟晏叹息一声:“只是阴雨天腿有点痛。”
    “啊……”
    应煦一听,紧张起来:“那你一般怎么处理?能不能想办法缓解疼痛啊!”
    迟晏说:“没办法,医生说了,只能转移注意力,不要去想它。”
    应煦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只听迟晏声音含笑:“我想,要是我现在能听到小煦喊我一声「哥哥」,疼痛会减轻七分。”
    应煦:“迟先生!!”
    居然拿这种事开玩笑,他生气了!
    于是,在惹恼恋人后,迟晏又多费了许多唇舌,才终于把应煦哄骗到了自己家。
    应煦还不高兴,心想,他绝对不受迟晏的哄骗,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管他叫哥哥!
    适时,迟晏领着他来到二楼,推开一扇房门,回头看他:“小煦,要进去看看么?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天阴沉沉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落。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片昏暗中,迟晏的眼神却是明亮的,温柔的。
    应煦产生了几分好奇。
    是什么礼物呢?
    他怀着期待,走进房间。
    第65章
    那是一间画室。
    迟晏提醒应煦:“把灯打开。”
    白炽灯的冷光洒遍整个房间, 只见足有二十多平的房间,粉刷着色调明媚的墙漆,一面靠墙的位置立着两个高高的立柜, 上面摆满了与绘画有关的书籍、图册,还有一面应该开成了落地玻璃, 现在被窗帘遮掩得严严实实,另外两面墙上则挂满了画框, 只是画框上都罩着防尘布, 看不到画作本来的样子。
    画室很大, 却不显得空荡,一个长桌,一条长沙发,占去了一部分区域,同样被防尘布遮着, 至于剩下的地盘,则被一个个画架占据, 满满当当, 却都被罩着白布,唯独一个画架没被遮住,应煦最喜欢的奥特曼跃然于纸上,和他记忆里的没有分毫差别。
    应煦:!!
    他感觉很不可思议, 跑上去看了几眼,回头问迟晏:“迟先生,这是你画的么?”
    迟晏颔首:“是。”
    又问应煦:“你喜欢么?”
    应煦笑弯了眼睛:“喜欢!”
    迟晏见他笑意盈盈,心里想的却是他在电话里夸秦天的画, 正想问他觉得自己和秦天谁画得更像, 谁画得更好, 就听应煦大声说:“所以迟先生你也觉得迪迦就是最帅的?”
    他扬眉,下巴也跟着微微抬起,透出几分得意。
    迟晏想起上次他们关于奥特曼的分歧,再看应煦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由失笑。
    “是,是,迪迦最帅。”
    权当是哄小朋友了。
    只是哄归哄,该较劲的还是要较劲:“你既然喜欢,我让人用画框框好,送去你家,就挂在你卧室的墙上,怎么样?”
    应煦:“……”
    应煦可算反应过来了:“迟先生,你还吃醋了!”
    迟晏点头:“嗯,吃醋。”
    他摇动椅轮,向应煦步步逼近,漂亮的瑞凤眼紧盯着应煦,气氛突然一变,紧张中增添了几分暧昧。画室的窗户应该关得紧紧的,窗帘没有一点儿动静,没有风,空气似乎都在画室里凝滞,随着迟晏的靠近变得粘稠,稀薄。
    “迟先生……”
    应煦喊他的名字,语气放软了,带出几分讨好的意味。
    迟晏很受用,但更喜欢另一个称呼:“叫哥哥。”
    应煦的脸一下子红了。
    可是迟先生正盯着他哎,不就是叫一声哥哥么?
    应煦给自己鼓劲,决定果断一点儿,然后那个词语还是在他喉头滚了几圈,才含含糊糊喊出口:“哥哥。”
    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了,但还是别扭。
    应煦的目光闪动几下,别过头去,然后,一声惊呼从他嘴里吐出——他被迟晏扣住了腰。
    像攀折一株盛放的玫瑰,迟晏把他揽下来,让他低头,索取他的嘴唇。
    “小煦,乖,张嘴。”
    仿佛蛊惑。
    应煦想要避开,但他避无可避,身后的画架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溺在迟晏的眼眸深处,任他索取:“轻点,不要弄破我的嘴唇。”会被爸妈发现的!
    回应他的,是迟晏深深的吻。
    应煦发现,迟晏越来越难以被满足,他像一头解禁的兽,没尝到肉腥味就解不了馋。应煦被吻得气喘吁吁,脸带潮红,迟晏的呼吸也变得紊乱。
    但他还有无数个浅吻,一个接着一个,落在恋人的唇角,甚至下巴。
    应煦觉得,他像在给自己做记号。
    他心怦怦跳得厉害,挣开迟晏的怀抱,找了个由头:“迟先生,这间画室里的作品都是你画的么?我可以看看么?”其实他一开始就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迟晏把所有的画作都罩在防尘布底下,好的作品不是应该展示给人看么?
    迟晏轻笑:“既然带你来了这里,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不给你看。”
    那怎么还罩着布呢?
    应煦有些奇怪,又听迟晏说:“只是这间画室,我不想其他人涉足,小煦你要是想看,我帮你揭开这些防尘布。”
    应煦被岔开话题,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应煦揭下一块防尘布,被迟晏的画作惊到了。
    画作上有落款,应煦认真辨认,是迟晏十岁画的。
    不等应煦来问,迟晏便主动说:“那时候我十岁,虽然比同龄的孩子文静,但还是贪玩。夏天最热的时候,知了在我家庭院里的大树上叫得欢畅,我却听得心烦意乱,想把它捉下来……”
    应煦听他说着这副画的由来,仿佛走进了迟晏的回忆,见到了当年那个小迟晏,看到他鼓着脸颊,瞪着树上的知了,无可奈何的模样。那样的迟先生一定很可爱吧?
    又一张画作揭开。
    七岁,六岁,稚拙的图画。
    十一,十二,渐渐有了漂亮的线条和颜色。
    再大一些,应煦作为一个门外汉再看不出深浅,只觉得每一张都好看,每一张都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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