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炎舞是此届百花会的夺冠大之一,那另一个最大的便是来自蜀地龙凤阁的凤菲菲。

    龙凤阁开张至今不过区区三年,但在青楼产业中,发展势头极猛,其命早已传遍天下。盖因其有“龙凤”两大花魁坐镇,龙就是去年的蜀地花王龙潇潇,这凤菲菲自然就是另一个。

    两大花魁几乎难分高下,但相较而言凤菲菲年纪更小,她今年才刚十七岁。在龙潇潇去年夺冠之后,众人皆以为东家会留凤菲菲两年,给自己存个底子,却万万没想到这两大花魁连着给丢了出来。

    名满天下的直接体现就是前一刻曲音飘出,后一刻便被人猜了出来。

    昨日的压轴本是炎舞,但她改变了曲风,导致给众人留下了一丝疑虑,加之姬锋横插一脚,她压根没有露面,整个场面还算平静,但今日就彻底不一样了。当凤菲菲从布幔后款款而出时,仿若在大厅内炸响了一颗惊雷。

    美!太美了!或者说不止是美,她那五官不知是如何长的,拼凑在一起竟透着一股子让人窒息的惊艳。当她露面的一刻,抽气声便此起彼伏。就连一直保持着笑容的姬锋都面上一僵,透着愕然的目光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美色的杀伤力对男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区别仅在于承受力的不同而已。姜云自然也不能免俗,心口微微抽动了一下,还好他抵抗力高,没多久就恢复了正常。相较之下徐承嗣就显得不堪得多,这厮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口水都流出来了。不是夸张的说法,嘴角处当真闪过了一抹晶莹。

    “菲菲,菲菲!”

    厅内响起的阵阵呼唤,让姜云不由产生了一个错觉,这凤菲菲似乎已不仅仅是个青楼姑娘,她就如后世的明星一般,年纪轻轻却已然拥有了一大票粉丝。不过相对其他姑娘来说,她的台风似乎差了一些,少了几分淡然与大方,反而如小家碧玉般多了几分羞怯。

    抢先猜出的是一个姓田的员外,这年过四十的老不休在凤菲菲敬酒时,竟伸出爪子直接抓向那如凝脂般的白嫩小手,直把她吓得花容失色,酒水撒了小半杯。凤菲菲一声惊呼,转过身拔腿就跑。。。

    跑。。。就。。。就这么跑了。。。留下了一众哭笑不得的客人。不过这倒也没让他们感到扫兴和反感,反而觉得颇为有趣,鲜少有青楼姑娘竟如兔儿般胆小,透着几分让人怜爱的可爱。

    “呼。”姜云呼出口浊气,看着姬锋摇头苦笑道:“这就是花王层次的实力,当真是不可小觑。大哥,我瞧着炎舞姑娘此番怕是悬了。”

    “是啊。”姬锋叹道:“没想到那龙凤阁竟如此不惜血本,当真是不给自己留下丝毫退路,花魁全丢了出来,往后的日子不过了么?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的确让人费解,真要想个原因出来,也只有一个了,许是手头缺钱,想要回笼资金了。”

    “这等世家大族怎会缺钱?”姬锋哑然失笑。“你问问沈墨,他什么时候缺过钱。”

    “也是。”姜云也笑了笑,随口道:“最多就是一些商业投入,又不是打仗,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要。。。”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会笑不出来了,呆呆地看着姬锋。

    后者显然也想到了,面色忽然微微一变。“你是说?”

    “陛下驾崩已有一段日子了,蜀地竟未传出任何动静。”姜云摇摇头道:“不太正常。你那二皇叔与岳父一样,就藩多年,在藩地利益错综复杂,与当地士族早已绑成一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朝廷拿江南开刀,沈墨必然倾其家资相助,换言之蜀地世家也是一样的。而且。。。”

    想了片刻,姜云继续说道:“蜀地乃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向来富庶,且百年难遇天灾人祸。蜀王就藩二十多年,怕是早已积累下了惊天财富,蜀地天军早在几年前就已在不断扩军,地方财政完全能支持过来。若是蜀地一些世家大族此刻收拢资金,则说明蜀王的备战已到了最后阶段,其势已成,随时准备孤注一掷了。”

    “太急了。”姬锋皱起眉头,沉声道:“若是能拖延半年,待我江南准备完毕,尚可予以二皇叔一些配合。蜀地出兵,必先取汉中,接着占据雍凉以近逼关中,关中乃是大周最为繁华富庶之地,姬启运断不容关中有失,必全力相争。皆时我江南大军便可顺势渡江,占据合肥,近逼淮河,朝廷必首尾难顾,大事可成。可偏偏。。。”

    “江南此时绝不能生乱。”姜云小声道:“备战远远不足,贸然出兵,自取其祸。”

    “西面出了乱子,朝廷一定会逼我江南表态站队,若是不允,京畿营朝夕可下,江南想不乱都难。”姬锋踌躇道:“若是表态,则五军都督府必然得奉旨西征,首先面对二皇叔麾下精锐的,就变成了咱们,无论胜负如何,都将便宜了那孙子。”

    仇恨一旦生出,就极难化解。炎舞未死,虽让姬锋欣喜若狂,但不代表他能放下仇恨,与姬启运冰释前嫌,他们之间依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静观其变吧。”姜云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有些话他想到了,却不便多说。姬锋的反骨来自于对当朝皇帝的仇恨,是私怨,他所要做的是宣泄和报复。他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从这点上说他甚至连三国时代的刘备都不如,人家报兄弟私仇伐吴不假,但同时还有借此夺回荆州的打算。而姬锋。。。他现在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而作为小市民的姜云,这方面的盘算就要比他精了许多。造反是一笔风险极大的买卖,若是没有同价回报,傻子才干呢!报仇?人都没死报哪门子仇啊!泄愤?泄完之后呢?

    蜀王是成是败,是死是活与姜云没有半毛钱关系,在他看来,蜀王和姬启运根本没有丝毫区别,都是目标,都是对手,先干掉谁不是干?姜云造反的动机只有一个,改天换日,把大舅哥扶上龙椅,任何对计划有威胁的对手,他都不介意先行干掉。否则他花费这么多精力,投入这么多资源,玩过家家呢?

    两人各有所思,站在身旁的徐承嗣忽然大声说道:“我决定了!”

    这声又大又突然,直把姜云吓了一条。“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嘿。”徐承嗣笑道:“我决定了,过两日就把凤菲菲买回家。”

    “。。。”姜云脸颊微微一抽。“这事。。。是你决定了就能办的?”

    姬锋斜眼看着他,也笑道:“就是,这凤菲菲即便不能争得第一,至少也是前三甲的花王,赎身价格可不会少到哪去。我若记得不错,无论是银行还是杂货铺这些产业的收入,全都是小瑾在管吧?你藏的那些碎银子,只怕连拍曲那关都过不得,还赎身呢,想多了啊!”

    “我。。。”徐承嗣面色一变,忽然又腆着脸道:“要不你们借我些银子?”

    “没有。”姬锋摊摊手。“我还在为炎儿的赎身银子烦恼呢,你当那方姑娘是省油的灯会轻易放人么?她定会安排人捣乱竞价,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将炎儿娶回王府,我现在一点底都没有,哪来的闲钱借你。”

    “姜云,我知道你有。”

    “我是有,但不能借你。”姜云撇撇嘴道:“你那媳妇可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站着两姐姐呢,若是洛儿知道我借钱给你买小妾用,日子我还过不过了?”

    “。。。”

    “还有,我不妨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沈墨那边你也不用动脑筋了。”姜云笑道:“若是让洛儿发现,我顶多日子难过一些。若是让熎姐发现,沈墨只怕连小命都得丢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还是别去害他了。”

    “。。。”

    “呵呵。”姬锋失笑道:“我说承嗣啊,你若当真想要那凤菲菲,不如回家与小瑾老实交代,商量一番。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你一个堂堂小公爷,纳一房小妾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

    “可是。。。”

    “去商量商量吧。”

    “有戏么?”徐承嗣满脸纠结,患得患失地问道。

    “若是小熎和小洛,怕是没戏。”姬锋笑道:“不过小瑾么,她的想法向来与众不同,或许能碰碰运气。”

    姜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财迷的心思的确不太好揣摩,因为她考虑利益的方向与普通人可能存在一些偏差,而这偏差或许就是徐承嗣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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