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便随着震天的怒吼,一道又一道散发着狂暴力量的巨大熊掌接二连三的轰然落下。

    顾远眼中的神色却依旧冷厉,一道寒光乍起!

    只见那如山岳般屹立的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棕熊凶兽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狐疑,当即便护住了自己的要害。一双绽放着血红色厉芒的熊目仔细的寻找着那渺小人类的身影。

    却突然感到手臂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那渺小的人类此刻竟然倚着长枪,揪着自己的毛发,在自己的手臂上攀登!

    棕熊凶兽的眸光暴涨,狠狠的用另一只熊掌拍着这个可恶的人类,却没想到这个身影极为灵活,即使在他的手臂上也如履平地,反倒是他,在一次次的“自残”行为中受了不轻的伤!

    棕熊凶兽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惧,当下便将两只熊掌重重的拍在地面上,企图把那个讨厌的身影震下去。

    顾远却在这一刹那纵身跃上了棕熊凶兽的背部,棕熊凶兽感受到背部的锋芒,更加惊慌失措,全身发出了耀眼的土黄色光芒,一道道汹涌的灵气在它的背部爆发,却接连被灵活的顾远躲过。

    当顾远站在它脖颈上的时候,它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后悔。

    而下一刻,一道耀眼的枪芒便将它的头颅直接贯穿!

    “轰!”

    棕熊凶兽那血红色的眸子瞬间失去了神采,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一阵狂风席卷开来,漫天尘土飞扬,一道人影也是悄然落地。

    顾远如山岳般屹立的身影在众人眼中变得极为高大,除了几位资历颇老的武者,其余的人都没有见过家主如此强大的瞬间,目光中皆是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

    那棕熊凶兽死后,兽潮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汹涌。

    众人为了抵御凶兽的进攻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短短几个时辰,便有数十人重伤,被家族的侍卫们抬到了顾家的医堂。

    又陆续抵挡了几波进攻后,镇东的兽潮规模却是越来越小,整整一个时辰,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兽群的进攻。

    有几个一夜未睡的武者甚至安逸的打起了瞌睡,这般奇异的景象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一个身着轻甲的骑兵从镇中狂奔而来,厉声道:“镇督大人有令!顾家只需留少部分人手留守东门,剩下的人都赶去正门前迎敌!”

    闻言,顾远微微思忖之间,眉头却是渐渐的舒展开来,大声道:“看来兽潮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好好整理一下,我们赶去正门迎击最后的攻击!”

    话音刚落,众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喜色,这兽潮终于要结束了,战了一天一夜,很多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听到顾远的这番话,反而打起了精神。

    顾远望着一旁的顾鸣,吩咐道:“你和沉曦就带着几个人在东门留守吧,有你们在,我也放心。”

    听到父亲的吩咐,顾鸣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他之前在龙岩密林可是差点把胡家大少爷给杀了,他若是此刻再去正门,碰到了胡天海,不免的会起一些冲突。

    旋即便应道:“是,我明白了。”

    顾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倒是不怕那胡天海,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他可不想生出别的事端。

    顾远带着诸位长老和大部分人马离开后,这苍山镇东门便只剩下了一对少男少女和几名伤势不重的武者。

    顾鸣倚着长枪,却没有再与江沉曦搭话,清秀的脸庞上多了一抹忧郁。心里有些难过,却说不出原因,兽潮逐渐散去,这遍地狼藉的城门口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悲凉。

    少年突然想起了龙岩密林东侧的那间小木屋,想起了李玄吞下爆血丹的模样,想起了胡烨跪在地上血流如注却又笑个不停的时候那眼中的疯狂。

    一种难言的悲伤从少年心中升腾而起,他不知道原因,自然无从排解。

    江沉曦一直注视着这个青衫少年,观察着他脸上浮现的落寞神色,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明白,那一定很绝望。

    像是她九岁那年在酩江边看到的冲天火光,和她再怎么努力奔跑都回不去的那个家。从那天起,江家就消失了,整个家族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顾家族堂里,看着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头和顾叔叔争吵着什么。但她用尽全身力气都流不出哪怕一滴的泪,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偶,被遗忘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整个世界的伤悲。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了,于是疯了一般的练武,仿佛在刀光潋滟中她就感受不到痛楚。寄人篱下,大仇未报。这八个字像一座山把她牢牢压住,让她即使大汗淋漓,即使狠狠挥刀,也依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许她自己也不想承认,也许他根本不会知道。每次她练武的时候,都会察觉到那个温暖的目光。在庭院里,在树林里,在心里。

    那是她世界里的最后一缕光芒。

    一阵微风拂过,江沉曦再次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少年的掌心。

    感觉到手中的一片温软,顾鸣才猛然回过神来,而后便看到了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和那俏脸上一抹淡淡的绯红。

    只见江沉曦的美眸中闪烁着些许复杂的神色,而后娇唇轻启,吞吞吐吐道:“你别难过了,我...之前确实想你了。”

    闻言,顾鸣惊讶的看着江沉曦,旋即便微笑着摇了摇头,任由心中的暖流将自己所有的烦躁都冲散。

    “我知道。”他认真道。

    看到了顾鸣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正常,江沉曦的心里也添了几分雀跃。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竟然说出了那么不知羞的话,当下便陷入了一种窘迫里。

    而顾鸣此刻心里却是只剩下了一抹浓浓的坚定。

    无论这条路有多远,他也要陪她走下去,他要变强,才能守护自己在意的人。

    ...

    天色渐晚,风声阵阵,带来了些许微凉之意。

    自从顾远带着大部队离开东门,东门就再也没有出现一只凶兽。

    而此刻,他们似乎隐约间听到了正门处传来的欢呼之声。

    兽潮退了?

    众人心中一阵悸动,这该死的兽潮终于退散了吗?

    一个眼尖的武者却在城外不远的草丛里看见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顿时惊叫出声。

    顾鸣也是望了过去,在他看到那只兽的时候,他的瞳孔在不经意间就突然放大。

    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在顾鸣的心里,那是一种熟悉,是一种他从来都不曾拥有的记忆。

    那只兽终于走出了草丛,站在了阳光下。

    那是一只黑豹,漆黑如长夜的毛发在阳光下流转出迷人的光芒,锋利的爪子在地面上稳稳的扣着。

    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睛,像是被鲜血浇灌过一般,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血红。

    和棕熊凶兽眼睛里的那种血红不一样,棕熊凶兽的眼睛本来是正常的,只是因为暴怒才会变得血丝满布。

    而这只黑豹眼中的血红,似乎像是天生的,带着一种死寂,带着一种邪异,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

    “杀了它!”识海中传来一声兴奋的声音,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能从这短短三个字中听出荒龙内心的喜悦和迫不及待。

    顾鸣的脸上流露出一阵古怪之色,在识海中问道:“为什么要杀它,他是什么?”

    那道声音再度传来,却更多了些许焦急意味:“那是邪兽!一种邪恶的兽类,具体我之后再和你讲,别让它跑了,你先杀了它,把它的邪晶取出来!”

    得到了回答,顾鸣微微思索之间却是擎起了手中的长枪,给了身边的几个武者一个眼色,让他们不要跟过来,而后便向那只黑豹慢慢走过去。

    既然荒龙叫他把这只邪兽杀了,那一定有它的道理,而且这只邪兽极为诡异,让他有一种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奇怪想法。

    一边的江沉曦看到顾鸣的动作,也是将佩刀拔出,紧紧的跟在了身后。

    那只黑豹将眼睛望向他们的时候,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怖,像是与生俱来的畏惧一般,他们两个少年天才同时对这只来历不明的黑豹生出了畏惧之心。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江沉曦俏脸瞬间变得煞白,顾鸣也感受到了,而对他而言却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更多的是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和一丝没有来由的亲近感。

    那只黑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两个意图不轨的人类,一双血眼中绽放出了瑰丽的寒芒,黑色的身躯猛然暴起,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顾鸣的面前,一双血眸冷冷的注视着他,锋利的爪子刺入肩膀,爆炸性的冲力将他直接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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