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撑开沉甸甸的眼皮,信树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浑浊的气体从鼻孔中喷射出来。.pbtxt.晚霞橘红色的光斑的打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柔和而又宁静的光线跳进信树的眼睛,驱散了他脑海中仅有的倦意。

    “糟糕糟糕……”信树转头看到电子钟上的时间时,像被火烧到屁股一样从床上翻滚下来。三下五除二套上裤子和外套,信树火急火燎的趿拉着鞋带上门跑了出去。

    菜市场里,一个膀大腰粗的大婶扯着嗓门大喊:“刚宰杀的新鲜肉品,还冒热气呢,质美价廉童叟无欺,瞧一瞧看一看,过了这村没这店嘞!”

    信树凑上去割了一斤肉并要求剁成肉馅,这位生猛的大婶没有使用绞肉机,而是抡起膀子梆梆自己剁了起来,吓得信树立马拉开距离,生怕不幸被砸到。把菜刀刀刃上黏粘的一块肉沫扔到纸袋里,卖肉大婶面部的五官聚拢在一起挤出生硬的笑容对着信树招手,信树咧嘴一笑接过环保纸袋,付完帐后逃也似的离开。

    “肉馅,粉丝,青菜,鸡蛋,水果……”信树大包小包的提着买来的东西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嘴中念念有词,一道黑影从他前面一闪而过,把聚精会神清点物品的他吓得一个趔趄。信树抬头刚想骂是哪个混蛋走路不长眼,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脏兮兮的狗,那只小花狗吐出粉色的舌头无辜的对信树摇了摇尾巴,然后径直跑向马路中央,此时远处一辆汽车正往这边驶来。

    周围没有人意识到有一只流浪狗陷入危险的境地,那辆汽车的驾驶员也没有刹车的意思。这里是城市里比较拥挤的街道,信树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一直没有项圈的流浪狗。由于他手中提着太多的东西,包括易碎的鸡蛋,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嘿!”信树提气大吼一声,希望能够提醒到那位司机,或者说使那只小狗因为受到惊吓而停下来,然而他的大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砰!

    随着沉重的撞击声,那辆造价不菲的汽车因为撞到重物偏离了之前的行驶轨道,滑出十多米后停了下来。因为优良的制动系统和安全系统,汽车并没有遭受毁灭性的损害,仅仅是引擎盖瘪了下去,青灰色烟气从金属缝隙中溜了出来。

    “干!”一个光头从汽车驾驶室钻了出来平跑到车身前查看情况,大声叫骂着,同时副驾驶钻出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性,光着脚跑到光头男身旁做小鸟依人姿势,光头男宠溺的拍了拍年轻女性的裸露的背部小声安慰着她。

    信树轻轻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往前走了两步俯身按住一个正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椭圆状物体,然后轻轻的把它捧了起来。这是一个有眼有鼻的头,确切的说是jr-2机械人的头颅。因为款式很老,它面部大多数的漆都已经脱落,露出锈迹斑斑的金属内壁,残留的电能使它的眼睛依然能够发出较暗的光芒,它微微开合着嘴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因为声音系统已经损坏,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杂音。

    马路中央有一堆黑乎乎冒着青烟的东西,信树还在想那只狗有没有事,随着汪汪犬吠,那只小花狗从那堆冒着青烟的东西里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低吟了一下转身离去。没错,那堆冒着青烟的金属残渣就是信树手中jr-2机械人的身躯。它用自己的金属身体把血肉之躯的小花狗包裹在怀里,自己的机械颈却在这场车祸中断裂开,造成自己报销。

    光头男发现给自己造成困扰的罪魁祸首后,跑了过去对着jr-2的残骸就是一脚。他忘记了jr-2是没有感觉的金属机械人,到头来自己憋着通红的脸抱着脚在马路中央像只个瘸子跳来跳去。

    “妈的。”光头那看到信树手中捧着jr-2的头颅,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它从信树手中夺走,然后狠狠的丢了出去。jr-2的头颅在空中画出一个抛物线嘭的撞击到水泥地面,零碎部件摔了一地,双瞳的灯光彻底熄灭,“小子,这个破古董是你的?”

    “不是。”信树对于光头男分青红皂白怀疑自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他嚣张跋扈的态度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最好不是,不然有你好看的。”说完光头男猛的一推信树,猝不及防的信树连连后退。光头男看到信树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冷哼一声满意的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离去。

    “嗨,秃子,你忘了东西!”

    “东西?”光头男本能的回头看向信树,两个浅褐色的椭圆形的在他的视野中逐渐变大。

    吧嗒。

    透明蛋清混合着橘色蛋黄加上褐色蛋壳糊了光头男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他一脸茫然,然后伸出手抚摸着脸上黏糊糊的异物,最后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要杀了你!”光头男搞清状况后暴跳如雷,此时的信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空留下气急败坏的光头男无处发泄。

    回到家信树看到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6,手忙脚乱的把食材放到桌子上开始准备晚饭。

    咔嚓。

    正煮着东西的信树听到开门的声音,把沾满油渍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迎了出去。

    “还没做好饭啊。”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到信树的耳朵里。

    “马上就好,稍等片刻。”信树拽了拽自己的腮帮子,勉强挤出成一个笑脸,对躺在沙发上的弟弟挥了挥手。

    “今天终于不用吃泡面了。”信野把头枕在装满书的书包上,摘下眼镜闭目养神,最后嘟囔了一句算是对信树的应答。

    看到信野闭上眼睛,信树立马直起身子像个泼妇双手掐腰,嘴唇飞速开合,只不过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信野翻了个身,吓得他立马弯腰低头装作找东西,还不忘偷偷瞄着信野的一举一动。

    信野是信树的弟弟,在妈妈眼里,信野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优异,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是家里最大的希望。尤其是眼前临近毕业考试,更是马虎不得,隔三差五嘱咐信树照顾好弟弟,衣食住行上面都要做到妥善,千万不能出差错。本来妈妈打算关闭小店歇业一段时间,专职照看信野的饮食起居,被信树严词拒绝。信树表示信野不是三两岁小孩,加上自己全天候的照顾,没必要拖累妈妈的工作。后来在信野信誓旦旦的担保下,妈妈才勉强答应。事实上信野心里很清楚,哥哥所谓的全天候的照顾严重的不符合实际,除了在妈妈回家探望的时候做一顿丰盛的美餐,其余的时候信野几乎是靠速食食品和外卖度过。好在信野并不矫情,也没打算揭穿信树,这才让信树瞒天过海,逍遥自在的畅游在游戏的世界里。按照惯例,今晚妈妈会回来探望信野,所以信树才大献殷勤,早已看透一切的信野习以为常。虽然还不到18岁,但是信野鲜有同龄人叛逆的表现,他理解妈妈眼中的希望,积极努力扛起了那副重担。相对于信野,信树这种从三流大学毕业,除了玩游戏一无是处的年轻人,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混吃等死的典型,早就该饿死在床上了。表面上承诺戒掉游戏,浑浑噩噩的在家里宅了一段时间,后来实在憋不住暗地里重新拾起,如果让妈妈知道,一定会把他逐出家门。

    “哥哥,你一个礼拜做一次饭,手艺都还这么棒,不如我跟妈妈说一下,让你找一份厨师的工作吧。”信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粉丝,对于信树的手艺给予肯定。

    “唉,我害怕抢了人家的饭碗,做菜这种事讲究的是天赋和悟性,唉,相对于拯救大家的味蕾,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一连用了两个唉,但是丝毫感觉不到信树有任何谦虚的意思,他快咧到耳根的嘴巴说明了一切,就差在额头刻上‘我最棒’的字眼。

    “比如?”信野早已习惯信树的不知廉耻,白了他一眼。

    “穿着胸口印有d字母的衣服成为正义的化身,打击……”说着,信树合拢手掌双手斜着指向房顶,如果配上一个红色的小披风,绝对拉风。

    “打住,为什么是字母d。”

    “叼的首写字母啊。”

    “……”

    没过多久妈妈回来了,回到家妈妈第一件事就是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全是信野喜欢吃的东西。信树丝毫不觉得难过,事实上冰箱里的东西大部分是被信树解决掉。信树美其名曰为了身体,信野要吃新鲜热乎的食物。为了防止信树被敲折了腿,信野并没有走漏风声,毕竟是亲兄弟,他明白搞得太难堪的话可能会失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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