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逢年过节的徐娇娘居然给自己下了贴子,周夫人眉开眼笑,儿女的婚事至少有一人有了着落。当她知道女儿被王家看中后叹息不已,要是儿子也被看中了多好,亲上加亲!一想到儿子会有多失望周夫人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儿女们了。

    志远因为说好了年满十六要出游,正巧周家的凝儿还小,所以这亲事就双方家长口头订下了,待到凝儿及笈时再正试订亲。解决了儿子的事娇娘觉得是大功告成一件!只是女儿的还有得磨,娇娘也不知道该为她挑个什么样的人家好。每次一谈起,就会被亲娘唠叨。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看那来来庄上的孩子们有好几家都挺好的,就你宠着她,没看上就不选!”相对于男孩子的婚事,女儿的亲事更让人操心。男人三四十岁哪怕七八十也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娇小姐;而女孩子年过十八就被人称为老姑娘了,这次的赏花宴这么多青年才俊智慧都没看上眼,季氏担忧不已。

    “咱们家智慧幸福呢!”胡嬷嬷和郑嬷嬷虽然也赞同这样的说法,但到底没有季氏那么亲热这话不好说出口。

    “娘,总得寻个这孩子看得过眼的吧!”娇娘倒觉得无所谓,按她的意思智慧要学了徐渭的自由恋爱也成。

    “依她,整日里在两个庄子晃来晃动,赶明儿给你带回来一个庄户的儿子,你也同意?”季氏这次是真的恼了,女儿这些年心思变化太快,自己跟不上她的想法,但事关儿女婚嫁这么重要的大事也任由孩子们胡来就有点不负责任了。

    “娘,只要孩子周正,勤快,对智慧好,也不是不可以!”娇娘的眼里就没有门当户对几个字。或许是现代教育影响根深蒂固的原因。

    “这不是胡闹吗?”季氏对胡嬷嬷郑嬷嬷道:“哪有将儿女婚事当儿戏的?”季氏骨子里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当年的她是秀才小姐,若嫁的是书生,或许没有徐富贵那般富有,但夫妻恩爱红袖添香是肯定的;而玉娘与王博也是自己犯了错。王家虽然不是真正的官宦人家,但是她历来都是以知府族亲标榜着自己的身份。所以玉娘一进王家门就得适应她所谓的规矩。如今女儿日子过得虽然不错了,但家到底不完整。在她的眼里,只有家和万事兴,高堂在不分家,而只有独子的王博现在城北城南两头跑,一个家分成两个地方过季氏觉得有些难堪。

    “她姥姥,别担心,姻缘天注定,咱家智慧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月老一定给安排了最好的姻缘,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胡嬷嬷一直将志远兄弟三人当亲孙辈疼的。孩子们有好的归宿,九泉之下她也能向老太太交待了,自己年近八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有人打圆场,娇娘悄悄溜出了主院,任由三个老太太去念叨。

    远远的看着大路上有一辆马车过来,其后还跟着两个骑马的年轻男女。这是哪家来客?

    “娘,有客人来了?谁呀?”志宏比双胞胎小两岁了,这人却是个人来疯,有客来高兴得很。上半年的赏花宴让他兴趣倍增,经常问娇娘什么时候再办。平日里跟着先生学知识,下课后就在庄上和庄户们的孩子打成一团。娇娘也懒得管他。

    “别管是谁,来则是客,你规矩点!”娇娘看来人是骑着马来的,肯定不是京城中的权贵人家,她不担心志宏被人欺负,就怕冒冒失失的吓着了别人。

    “少奶奶!”马车停下来,车夫从马车内扶下来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子,张口喊娇娘少奶奶,然后的拍脑门:“瞧我这脑笨的,早些年就改口喊夫人了呢!”

    “你是?”能记得自己是少奶奶的,也只能是昌州的人了,娇娘没认出来人,倒是对后面下马的一个年轻后生有些眼熟。

    “夫人,小的韩江啊?”中年男子走上前拉着两个年轻男女要行跪拜礼:“来,孩子们,见过夫人!”

    “韩江?”娇娘后退一步偏头问道:“快别行什么礼了,让我看看,你真是韩江,那这俩孩子是?”十多年了只有书信未曾见面,不想人突然间站在你面前了。

    “夫人,奴婢韩风!”俏生生的一个大姑娘站在面前,笑得特别开心。

    “夫人,奴才是韩宝!”略有几分腼腆,还不习惯自称奴才。在昌州水口山镇,很多人都叫自己一声韩少爷。爹告诉自己,韩江一家子都是卖身为奴奴才,想要改变这种命运,只能好好上学堂,考个状元就能脱了奴籍。眼前的夫人就是爹嘴中的主子,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严肃。

    “噢,韩风?”娇娘惊喜的指着姑娘道:“对,你二叔来信说过,昌州所有商行的事现在都是你在打理,你成了能干的女掌柜了!”

    “夫人,是二叔教得好,背后也有二叔在支持呢,还有夫人放心让韩风做!”女孩子自信阳光,回答得特别轻松:“夫人,十多年未见面,您还是风儿看到的当年的那个少奶奶!”

    “这小嘴甜得!”娇娘很是受用:“就冲你这一点,这次来京城就别走了,我让你做个大掌柜,王家所有商号庄子作坊都交给你了!”

    “夫人的信任是韩风的荣幸!”没有推辞韩风利索的接下了。

    “好,不错!有担当!”没有金钢钻是揽不了玉器活,这韩风颇有胡嬷嬷当年的行事之风。转头看向韩宝:“小宝都长这么大了?比阿生家的新儿要大几岁是吧?”

    “回夫人,大三岁多呢!”韩江看着儿子很是高兴:“夫人,小的此次陪小宝进京,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

    “科考,是了,老韩江出人才了,看看,我事儿多,忘记你来信说过这么一茬事了!”娇娘侧身道:“也别在这儿站着了,都回院子去。”对一旁的志宏道:“去,告诉胡奶奶,老家来客了!”

    老家来客,老韩家要出人才了!

    “小宝这孩子没长歪,真是太好了!”虽然还没有开考,但这样的消息足以让胡嬷嬷激动万分。

    “大姑,哪能长歪了去!”韩江笑道:“当年夫人在水口山村办的学堂可是福及万家呢,那群孩子们都各有所成,如今在咱们的庄上铺子作坊做工的不少。也有不少人出门谋生,秀才举人都考了十来个了,小宝从小就受了先生的特殊照拂,能有今天也正常!”

    “小宝不错!”自己提倡教育,在水口山村首开职业教育,在庄上也办了武学等等,看来韩宝是一个成功的典范。

    “胡奶奶,娘!”一直坐在侧边没有开口说话的智慧这时候播话道:“你们别这样一口一个小宝好不好?”

    “怎么了?”胡嬷嬷不解的问道:“我们一直都这样叫他的!”

    “他都是要考状元的人了,你们还叫小宝,感觉就是在喊庄上小花三个月的儿子一般,怪别扭的!”智慧眼睛看着韩宝忍俊不禁。

    “智慧!”娇娘一听这话也是想喷了,可是自己的女儿也太不厚道了,当着人的面揭人的短,她的话音一落,韩宝脸就变绯红了。而韩风则是爽朗的笑出了声。

    “这名字,是我们当时没取好!”韩江也觉得对不住儿子,挠挠头有些抱歉的看着韩宝。

    “也是,韩宝这名字有些小家子了,得有个大名才成!”别的不说,一个新科状元叫韩宝,怎么听怎么都是奴才名。胡嬷嬷看了韩宝一眼道:“要不,咱们改名吧?”

    “离金秋科考时间不足三月,要改名以前的很多文书都得改,怕是来不及了!”韩宝何尝不想改名,可是,自己家是奴籍,连身契都在别人手中,更何况,从生员开始就得更改,这事儿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改一个,这事儿交给我!”智慧大包大揽:“不就是改文书户籍吗,我找人去办,保证科考前办完!”

    “智慧!”女儿什么都好,明明身的是女儿身,却是男儿心,爱打抱不平:“你找谁呀?”要改名也不是不可以,再说了,王渊在朝中好歹也混了那么些年,这点事确实是小事。只不过,娇娘更想知道丫头哪根筋不对了。

    “我找户部改户籍上的名字,找礼部改学院和科考上需要的名字,实在不行,我找皇上去!”智慧觉得小事一桩:“快说吧,你准备改个什么名字,想好了我立即去办!”

    “多谢小姐,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皇上日理万机不便打扰!”韩宝没敢正眼看说话的小姑娘,但心底是抽了几抽,这孩子知不知皇上是谁啊,就像找隔壁的二大爷一般轻松自在。再说了,自己区区一介书生,改一个名字哪犯得上找皇上。而且,别科举还没开考,就让皇上给惦记上了,说自己走旁门左道什么的就不好了!

    “瞎胡闹!”女儿今天不正常,但不正常了,娇娘看了一眼,见她一直盯着韩宝,好家伙,这孩子不会这般眼拙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娇娘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了,当年你们家的身契我交给了胡嬷嬷,都还给你们了吧?”

    “在我手中呢!”胡嬷嬷笑了笑:“夫人不说还真给忘记了!”随即对身边伺侯她的小丫头道:“谷儿,去,将我枕头下的小方匣子取过来!”

    不是忘记了,是不放心王渊,胡嬷嬷也算是仁义至尽了,为了一个主子宁愿将亲人都搭进去。好在自己也没有辜负她的忠心,不仅让韩家人过上了好日子,更是为她养老送终。她和郑嬷嬷身边都配了两个丫头伺候,用她们的话说,一辈子伺候人,如今也过上有人伺候的生活了。

    “嗨,我说,你姐叫韩风,你不如叫韩雨吧!”看着捏着身契的韩宝智慧悄悄的凑上前说道。

    “大小姐!”韩宝吓了一跳,侧身看了过去,隐隐约约还记得智慧小时候样子,但现在的她让人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智慧!”上赶着的不是买卖,自家女儿也太主动了,娇娘喝道:“韩宝,别听她的,韩雨听起来怪冷清的,不好,你自己想一个好听大气一点的名字,明天让老爷给你找门路改了!”小小老百姓想改名字肯定是影响科考的,但是王渊出面从下面往下面改那就不是问题了。

    韩翔天、韩常荣、韩嘉贤、韩智杰、韩磊、韩建、、、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一页纸,又圈了这么几个,左右看了看,觉得不错,哈了两口气小心折了就往客院跑了。

    “大小姐?”为了科考,十年寒窗韩宝也是拼了,长途跋涉才落脚他又捧出书本坐在窗前看书了,敲窗的居然是智慧。自己和她都不小了,早该设防了,可是,她到底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来,快看看,这几个名字,你更喜欢哪一个?”见韩宝打开房间门,智慧一脚就跨了进去“我觉得这个不错,你认为呢?”

    “嗯,嘉贤,不错!”想要告诉大小姐自己喜欢这一个,转头时嘴唇却碰上了一片柔软:“对不起,大小姐”吓得韩宝丢掉了书和纸。

    一手捂了脸,火烧一般烫,却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从地上捡起纸来:“你确定,就选它了?”

    “嗯,就它了!”韩宝惊慌失措,但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没有恼怒更没有羞跑,心一下就安定了不少。

    “他日你高中状元也选它,不换?”智慧这次是死死的咬着嘴唇说出来的,心却跳得厉害。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千金不换!”定定的看着火烧云一般的女孩子:“你不嫌我不弃!”

    你不嫌我不弃!这是一句承诺,智慧知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飞一般的跑开了!

    韩家人的身契胡嬷嬷还给了韩江,但是再三下叮嘱,吃水不忘挖井人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千万不能忘记了王家老爷和夫人的栽培之恩。

    韩宝更名韩嘉贤,王渊立即去打点。娇娘也将女儿那点小心思告诉了王渊。对此王渊没有表态。

    “你倒是说说行不行啊!”韩江人算是自己的奴才,如果还了韩宝,还真应了娘的那席话,选个庄户自己也同意。倒不是嫌弃他的出身,关键是时隔十多年没在一起生活,这韩宝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还真摸不透了。若如他的亲娘张群英一个性子那就麻烦了。她决定静观其变,好好的考察一番。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私定终身。

    年龄大了,娇娘也不想操心那么多,韩风既然来了,她也有本事管理那么一摊子事。娇娘就任她为大掌柜,将王家所有的商行都交给了她。而怕韩风处事有些不妥,娇娘大方了一回,直接将这些年和皇后一起合作的品裳斋送给了皇后。

    “王夫人,这般倒让本宫觉得占了不少便宜!”皇上说这个女人眼里只有钱,只爱财,却是放着这么赚钱的品裳斋都不要了。

    “皇后说笑了!”知道就好,反正这些年也没少让你们皇家人挣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娇娘之所以交出去,也是另有所图的:“民妇年龄大了,在京郊庄上一住就是十几年,大宁天下这么宽广,不出去走走实在是亏得慌!”

    “你这是让本宫羡慕呢!”要说亏的,还只有后宫的自己。一进宫门深似海,康清王世子赵文好色是京城人人皆知的。谁知道当了皇帝的赵文却收敛了。后宫也只有四妃,更多的时候只留夜坤宁宫。而自己在宫中这些年几乎与外界隔绝了。太上皇说是龙体欠安却鼓动了皇上带了太后微服出游了。苦的是自己天天还得佯装去慈宁宫请安进孝伺候一个时辰,别说出宫门了,就是能累得过来都不错了。

    这女人是过得滋润!

    赵文知道了娇娘连品裳斋的股都不要了时感叹万分!身居高位又如何,哪像她一般自在。父皇的身子已无大碍了,他归结于这些年常常出宫行走的功劳。没有自己在龙椅上死扛着他哪来这么好命和母后去游走江山。而自己想要这般洒脱,那得等太子能独揽一面才行啊。这日子,不如父皇也就罢了,居然还比不过王渊这对夫妻,当个皇帝也瘪屈。

    “皇上,桓儿也下场了,不知道考得如何?”一说起娇娘就让皇后想起自己的娘家侄儿:“您说桓儿多好的孩子,她们居然也没看上眼。听说三月里办了一个赏花宴,将志远的婚事定了,智慧倒没说看上哪家!”

    “志远谈的是哪家?”这事儿赵文还真不知道,说起来,自己还是他们的义父呢,有时候真想一道圣旨给定下来,却又觉得惹了那女人有事时会撒手不管。

    “太子太师府周家的凝儿,那孩子心性纯良!”皇后想着幸好不是智慧谈到周家,若不然自己会觉得周夫人是将这媒给自己儿子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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