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难得,江哮渊顾不得身体的伤痛突然从陷坑弹出,大叫到:“白龙!”

    传递而来的呼声召唤白龙飞过,龙帝趁机跃至其头部,继而呼道:“趁现在!直接冲过他的腹部!”

    族员听到命令后,用灵术打击修煞鬼的双眼,然后抢手鹰眼一瞪,震星弹轰声出膛,火力网密集射向他的腹部,疯狂的层层爆破令修煞鬼被掩埋,脚部难以支撑仰头倒下。

    良机难得,江哮渊乘龙奔向远处,四骑士跟随在后,白云间,那傲然的英雄嘴角挂着鲜血,追随他的四人也同样衣衫不整,满身疮痍,身上的铠甲被打得变形,但是凝聚在瞳孔深处的一团火焰燃烧不尽。

    多年后,灾后重生的大家都会记得,那天蓝天上一道银色光芒周围环旋着红蓝青绿四种彩光落下苍穹,大气都变得难以呼吸,倾覆万物般的压迫感远处都能察觉得到,那光落下之处,所有阻拦之物必定只有一个下场。

    “喝啊啊啊啊!!!!!”咆哮着的那惊天动地的神力让族员早已离开原地,陨石般坠落的怒涛让这天都变得颤抖,最后,修煞鬼一声不甘的哀鸣之后闭上了眼睛,炫光正中他的腹部。

    “东流,撑住!”江哮渊这样默默祈祷着,随后将全身灵力全部打出,四人迎合着一同冲下,一刹那间,地动山摇,气浪所及之处全部被毁坏殆尽,天地色变,江河皆惧,惊天动地的爆炸将一切都粉碎成渣,修煞鬼的巨大身体在彩光中逐渐化作灰烬。

    在爆炸的最深处,江哮渊找到了被打回原形的江东流,烈焰熊熊,灵力翻转,为了让他逃过一劫,江哮渊紧紧保住他,用仙骨的最后力量和肉体死死护住,白龙立刻带他们离开,但江哮渊却发现,一枚鬼牙在这样的攻势之下依然没有消失,冒着邪气在火焰中轻轻游荡。定是这修煞鬼自己不甘心离去,把煞气全部注入鬼牙后舍弃江东流的肉身。

    最后终于平息的烈焰和响动,从滚滚黑烟从冲出的几人精疲力竭躺倒在地,还有一枚鬼牙,龙帝强撑着身子,汗流浃背,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四人连忙上前搀扶,蓅火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江东流,喘着大气对他说:“大哥,二当家的要怎么办。”

    这时,族员纷纷围了上来,突击队长对江哮渊说:“族长,您辛苦了。”

    江哮渊强撑这一口气说:“无碍,带大家回去整顿安抚百姓……”说着说着,险些又吐出一口血来。

    那突击队长显得很为难,迟迟未动,江哮渊问道:“怎么了,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不是的,属下怎敢……只是……”

    “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族长,属下想请示这回城后要如何向百姓交代呢?”那突击队长小心翼翼地说着:“今天早上,已经有许多人目击到是二当家变成了这妖……这样子。”看到蓅火的怒目,他连忙把嘴边一个物字咽了回去,然后又说道: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传得满城皆知,民愤难息,百姓都在龙族总部声讨,希望我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就要闹到王族那里去,让监察司来定夺,您也知道,监察司那种手段……”

    “够了!”江哮渊一喝,把突击队长吓得够呛,在那之后的十分钟内,现场几乎都在沉默,大家只是在等候江哮渊的决定。

    退一万步说,就算王族不会插手,全城死伤的百姓家属也不会平息饶恕江东流的恶行,不客气地说,王族一旦插手这件事,江东流必死无疑。

    龙帝唯一的兄弟就要被他亲手送上断头台,这样的决断任凭是谁都不能抉择,杀人是事实,亲人也是事实,这样纷乱的一切还能怎样处理呢?

    终于,沉默被打破,江哮渊对所有人说:“蓅火你留下,其他人一律退到荒原之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

    “是!”大家都知道,龙帝要做出的绝断,也许是为了平息民怨他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白龙有些担心,盘桓在上空不肯离去。

    可没想到,在大家离开之后,江哮渊立刻吐血不知倒地不起,呼吸变得犹为艰难。

    “大哥!”蓅火惊慌不已,立刻扶住江哮渊查探伤势,龙帝勉强苦笑道:“不用看了,没想法这暴走的力量结合龙血竟然这么强,仙骨……居然也挡不住。”

    “什么!”难以置信,仙力乃是世间难以匹敌的力量,这江东流居然能伤害到大哥,这简直不可能。

    “东流原本就很强,龙血间接激发他的力量,再加上我消耗太多,会被打败可以说是天意如此吧。”

    之前他冒死冲过重围重击修煞鬼,为了抵御爆炸用了仙骨之力,可是凡事都有极限,仙骨到了极限之后一样会虚弱,这才让修煞鬼钻了空子。

    江哮渊让蓅火扶他躺下,然后道:“把东流叫醒……他应该没什么大碍。”

    蓅火眉目一扫,只看到这一双兄弟长的一模一样,却是如此的不同,大哥胸怀宽广,气吞天下,这兄弟明明头脑灵活却因嫉妒用在和大哥作对上。

    在经过声声呼唤之后,江东流终于不再沉睡,悠悠醒来,然而他头脑清楚,知道失控之时自己做过的事情,又看到躺在身边气息奄奄的大哥,心中痛苦挣扎,痛心疾首,不禁仰面而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我,我明明想要你的命,还杀了那么多人,罪无可恕不是吗!”躺在江哮渊的身旁,江东流泗涕横流,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江哮渊强颜欢笑,却是清楚说道:“兄弟走错路,大哥来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这一辈子只想要打败你,到最后变成了杀意,我嫉妒你,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我恨我太过软弱,你就像一座山挡在我面前,让我没有出头之日。”

    “但是,在你拼命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听到了,我真的不想再打了,但是身体里还是有个声音在回荡,在控制我,我还是不停地厮杀,大哥,我求求你,就在这里一剑杀了我吧,让我从这业障中解脱。”

    蓅火一听大怒,这龙帝拼死拼活为的是救你,没想到居然说要死这种话,竟然如此那就由我来送你下地狱。

    “好!你要死是吧!”蓅火抓起龙帝的剑,双手混劲向下砍去,江东流心底轻松释怀了一下,闭上双眼静候死亡。

    “住手!”江哮渊强打精神喊了出来,蓅火剑锋一偏砍向别处,气的直咬牙,江哮渊对他说:“他的命是我救下的,死不死也应该我来定,你可别想擅作主张。”

    “大哥你也看到了,二当家如今这副样子就算活下来也不过是要换一种死法,还不如我蓅火现在就砍了他!”

    “他也许会死,但是也是在我之后。”江哮渊突然剧烈咳嗽,呕出一大口黑血,江东流顿时惊慌失色,立刻支起身子扑向江哮渊,“大哥,你怎么了!”

    蓅火立刻检查他的伤势,发现最不乐观的情况,内伤过重,而且灵力消耗太大,没办法修复内脏,仙骨基本上已经感觉不到了,脉搏也很微弱。

    “大哥,你……”

    “别说了,伤势过重,心脉已损,来不及了……”

    江东流突然感觉到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如同天塌下来了,就在昨天他比谁都一样看到这种场景,可如今真的发生了却让他万念俱灰,他顾不了其他,马上抱着江哮渊,用死灰一般的脸一边流淌着眼泪一边支支吾吾地说:“走,我们回去,你不能死……不能死,我这就回去领罪,你是我大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要活着,继续活着。”

    江哮渊僵硬的手抓住他,说出了一句让两人始料未及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叫江哮渊,我要你代替我成为蓝羽城之主。”

    蓅火眼眶泪光泛滥,他明白了大哥最后的决断,所以他一句话也没说,江东流却是呆然,随后大喊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快回去,嫂子在等着你不是吗?”

    “我与她有白首之约,可现在我无法履约了,等你回去之后告诉她原委,然后与她离婚,她一定会理解我,让她照顾好孩子,令找他人嫁了吧,就说我江哮渊对不起她。”

    因为火焰的效果,原本晴朗的天居然不合时宜地下起了雨,雨水轻轻洗刷着战场,腾腾烈焰最后被浇灭,那淅淅沥沥的绵雨沾了血和泪,从江东流的脸庞一划而过。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江哮渊一直在嘱咐着,声音却越来越低,“你的罪要由你来赎,这是对你的惩罚,我要你倾尽所有去保护城民,用龙帝的身份活下去,蓅火他会帮助你。”

    “白龙……”江哮渊轻声唤道,白龙立刻着陆站在他们身边,哀痛地看着江哮渊,把头凑了过去,他艰难抬起手抚摸了他的头,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帮助东流保护大家。”

    白龙口中呼着热气抚过他的身体,然后轻轻点了点头,龙帝说:“这鬼牙至阴至邪又难以破坏,留在哪里都是祸害,在以后的神龙祭上要你们一起净化他,知道它不再发作,知道吗?”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江东流只是一直在重复变得微不足道的歉意,蓅火已经跪倒在地,大声痛哭。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龙帝说要嘴边最后的一句话,轻轻挑起了嘴角,静静闭上了双眼,胸膛不再起伏,那手心能感觉到的心跳突然消失了,江东流湿润的手颤抖抚过他的脸,血红的眼眶紧紧闭着不敢再去看,最后哽咽着说:“是,永生永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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