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西来意识再度恢复,他面色冷峻的可怕,环顾四周,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并非现实世界。
    低头一望,金则隐去,却清晰感知到那颗寻真珠,意识遁入其中,欲要一探究竟。
    为何寻真珠突然将他抽离那方世界,从之前种种迹象来看,寻真若要恢复如初,最少也还得数年功夫。
    意识进入那陌生而熟悉的空间,李西来微露几丝怀念,但很快摒弃。
    定了定神,但见面前浮现几行虚幻字体。‘警告,寻真珠受不明力量影响,为保护寻真传人而带走,但穿梭世界的本源力量未曾恢复,只是短暂将寻真传人带走,一月之后,寻真传人将重返历练世界。’
    李西来并未因此感到放松,反而眉头紧皱,因为寻真珠居然主动解释,这可不像是死物能行之事。
    而且那字体末了还有一行小字。‘请寻真传人小心不明力量。’李西来心中一哂,金则是他亲手铸就,小心?
    寻真珠的异常,离开那熟悉世界的茫然,不得其解的梦境,让从意识空间离开的李西来面色郁郁。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直觉,让他不要再回去,一切保持现状,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但李西来,怎能不回?
    思绪散乱片刻,李西来从意识空间离开,正值中午,树林中光斑点点,鸟鸣阵阵,他摊开手,心念微动,乌绝却并未出现在手中,李西来微微一惊,再寻墨缺,依旧如此,撸开袖子,只见左臂稳着一条墨线,右臂这是一把精细的纹身手枪,它们无一例外,没有回应李西来的念动。
    两者似乎被某种力量阻隔,无法出现在李西来手中,“是寻真珠吗?还是金则呢?”
    李西来感觉到那阻隔的力量,源头正是在他体内,乌绝可以媲美神器,墨缺更是无上神器的胚胎,它们和自己都有难以斩断的联系。
    如今却不能响应,唯有比二者更高层次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李西来身上并非没有,一是寻真珠,虽然看上去只是穿越时空的媒介,但单单能够带领他穿越,就已经说明寻真珠的不凡。
    二是金则,金则无需多言,是李西来亲手铸就,它的威能,李西来虽然并未透彻,但仅知一丝,如见一斑。
    让李西来颇为犹疑在于,这两者为什么要压制他的实力,一柄墨缺,是他跨境界迎敌的资本。
    乌绝虽然不如,但有屠神枪术加持,他面对暗劲宗师,不敢说向墨缺在手般无所畏惧,却也有自保之力。
    现今乌绝墨缺不能动用,如果是寻真珠散发的力量压制,那背后的缘由会是什么?
    李西来思及此处,眉头紧皱。
    又或许是金则?金则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说,李西来想到那不愿去想的根由,面上充盈这苦涩。
    摇摇头,李西来强打精神,走出森林,纵然没有乌绝,没有墨缺,李西来以前如何度过?
    难道一定要依靠外物?
    人类城市就在不远,李西来两手握拳,低头一望,粲然一笑,证心?我是否将心遗忘?
    李西来从来没有!
    小城不大,盘查也并不严密,李西来入城,同样是奔走的行人,但从他们的服侍上来看,似乎年代较于光子的世界更为久远些,那方世界诸多西洋玩意在这里寥寥无几,不过这里同样是清朝,因为李西来看到那熟悉的小辫子。
    具体是哪一个朝代,李西来不得而是,他稍加思索,进了一旁的酒楼。
    酒楼内充满了让李西来颇为舒适的气息,许多手持刀刃的汉子,三五成群落座,不加掩饰的夸夸其谈。
    李西来暗自分析,这些人的刀刃不像是摆设,应该都是有武功在身的江湖人。
    但李西来又有些不解,以前那个世界,武者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大都是赤手空拳,因为拳术磨炼劲力,使用兵器阻碍精进。
    而能够使用兵器者,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那兵器更是神器之流,至少李西来所见,真武风追,俱是如此。
    这小小一个酒楼,几乎每个江湖人身边都伴有兵器,难道他们都是明劲巅峰的高手?
    李西来哂然一笑,这里众人连个明劲的影子都不见,稍微一个气息高些的,都是在健体初期徘徊,弱不可言。
    李西来目光投去,端详正前方木桌背对自己的一个江湖人,以心神感受他身上的气息,想要看看其劲力习练如何?
    然而却让李西来感到失望,那人身上的气息十分松散,不似习练劲力者的浑然一体。
    劲力自血肉中发,同样回馈于血肉,强壮肉身,故以劲力的气息十分凝聚。
    但这酒楼里的所有人,身上气息都颇为松散,单单从气息上来看,恐怕那几名可比健体初期的江湖人,多半不是真正健体初期师傅的对手。
    “他们代表的气息会是什么?为何这里数十人,没有一个有劲力师傅的那种气息?仿佛是和劲力全然不同的一条道路,会是什么呢?”
    李西来眉头一沉,心中突兀冒出两字,‘内力’,他这一次不会是阴差阳错来到内力的世界?
    遥想当年,与张老相谈,还曾说出内力劲力同练的话语。
    李西来沉凝不语,劲力碾压同阶段的内力者,但他可没忘记张老所言,劲力强内力弱,只是针对于内力初期。
    心中思索间,敏锐的五感中的听觉听到异响,李西来耳朵微动,发现是楼上雅间传来的轻声细语。
    一人道:“鳌拜已于总舵主手上伏诛,我天地会如今声威大震,纵然和王……”
    另一人道:“兄弟,何需藏着掖着,李香主或明或暗,暗示我等精锐子弟,总舵主和郑王府反目已成定局。”
    一人道:“是矣,只是好生憋闷,总舵主一心为了王府,居然引来忌惮之心,欲要杀总舵主而后快,听李香主说,若不是袁左使舍命相救,恐怕我天地会再无龙首,哪里有今日?杀尽鞑子威风!”
    另一人感叹道:“幸好总舵主福大命大,逃过死劫,如今总舵主神功无敌,一举斩杀鳌拜,挫败鞑子,身边还有袁啸劫左使武功高强,二有李力世李香主精明干练,我天地会人才济济,改日……嘿嘿。”
    一人道:“这话还得歇一歇。”
    另一人笑道:“那是自然。”雅间沉默片刻。
    早先出言的那人道:“不过除了李香主,我天地会还有另一位李香主,似乎不识时务。”
    另一人道:“有总舵主在,李九溪?跳梁小丑罢了。”
    “对极,喝!”雅间传来交杯碰盏之声,待得喝下几杯。
    一人道:“袁左使和李香主屡立奇功,更是随总舵主斩杀鳌拜,我等精干子弟却是闲来无事,真是浪费大好时日。”
    另一人顿了顿,忽然道:“兄弟,这眼下不就有一桩送上门的大买卖?探子传来消息,鳌拜一死,天下震动,那小鞑子日夜想着除掉鳌拜,却不知鳌拜坐镇,天下方安,现今鳌拜一死,又是我天地会总舵主所为,鞑子坐江山尚无多少年月,短短时间龙蛇四起,南方尤其,那小鞑子心中惶惶,派来安民大臣。”
    “兄弟的意思是?”
    “我等精干子弟怎能整日无事?正要同心协力,复我汉家衣冠,兄弟可敢与我一齐,将那人头献给总舵主!”
    “大善!”两人哈哈大笑,痛饮三杯随即下了楼,看样子是去纠结人马。
    李西来听完全程,心中颇为古怪,天地会?总舵主?鳌拜?莫非是鹿鼎记的世界,但所谓的李香主,袁左使又是何人?
    而且这方世界的陈近南似乎与记载中南辕北辙,居然亲手杀了鳌拜,还要和主子郑王府反目?
    听那两人意思,天地会竟有侵吞天地之心,这必然不是那两人的志向,唯有上面人透出一星半点,底下的人才会表现出这种做派。
    这个陈近南,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和记忆中毫无一丝相同。
    李西来暗自思忖,游离的目光却不时扫过酒楼,楼中每一位江湖人受那目光触及,心中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这是明劲巅峰高手下意识流露出的气息,也是初期劲力者对内力的压制。
    李西来思索片刻,便不去多想,他在这方世界一月时间,若有机会,倒可以去看看天地为总舵主的神采。
    当下还是仔细研究研究内力者的不同之处,他于是又盯着前方端做的人影。
    只是这次,才一小会,那人不禁颤栗起来,似乎是如坐针毡,却偏偏有一种直觉,让他不敢离开,只得坐着,他甚至不敢转头看那压力的源头。
    李西来见那人身子大起大伏,坚实的木质长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讶异一问:“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那人哭丧着脸转过头,心想这位高人是真不知道自己多厉害,还是说故意戏弄他?心中暗恼道:“你瞅啥?”
    李西来白眼一翻,登时站立,那人面色当即煞白,从凳子上滚落下来,李西来恍然一笑,边摇头边走出酒楼。
    “内力者怎这么孱弱,如果换做劲力者,即使是不入流的强身师傅,也不会被明劲高手的气势吓倒,除非是暗劲宗师,自有赫然之威,方能以气势服人。”李西来心中暗道,对初期内力着又多了一层认识。
    刚站上门框,忽听前方敲锣打鼓,一行声势浩大的人马从街上缓缓走来,那当先骑着高头大马的却是一不足二十的少年,面向普普通通,细看之下还有几分猥琐。
    后面则是一众身穿官服的跟班,李西来虽然不认识这些官吏,可只是从那官袍上所绣的种种,也能看出一二,该是本地父母官。
    这少年好大的来头,莫非就是方才那两人口中的安民钦差?
    李西来余光四扫,果然发现一行人十余丈前的两旁楼阁中隐藏诸多气息,其中有两道是刚刚酒楼中的精干子弟。
    李西来摇摇头,鞑子的死活与他无关,就倚靠着门框,打算看一出好戏。
    那领了安命大臣差事的少年并未践行职责,他好似衣锦还乡,在这城中四处张望。
    忽见前方一处勾栏,少年眼中大亮,隐有跃跃欲试之意,那父母官久经官场,眼睛之毒辣丝毫不下李西来,他立时凑身到少年身侧。
    “韦大人,那是本城最好的妓院,韦大人是否要莅临安民一番?”
    “甚合我意,都是些身若浮萍无依无靠的女子,为皇上办事,当要从这微末做起。”那少年喜形于色。
    李西来一时无言,鼓动劲力,凝成一缕,“韦小宝?”声音直指那少年,其余人等俱都未闻。
    那少年惊疑四顾,口中低声喃喃。“谁在叫我?”父母官心中腹诽,有谁叫?难不成韦大人幻听?
    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小声道:“定是那楼中女子,日夜思盼韦大人亲临,从心里迫不及待的呼唤。”
    韦小宝一听得意莫名,“你说话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父母官精神一振。“下官沈仕。”
    韦小宝笑道:“好好。”一行人遂朝着那妓院走去。
    李西来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幕,韦小宝身边那些官吏可谓是弱不禁风,随从中亦无高手,怎么挡住待会的刺杀?
    那一行人说说笑笑,韦小宝行在首位,他此时已经受到康熙的恩宠,一举从妓女之子,升拔为钦差大臣,身份地位不可同日二语。
    往日只能仰望的大官,在他面前畏畏缩缩,极尽阿谀奉承之能,心中若不得意那是假的。
    但李西来敏锐察觉,那韦小宝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潇洒,他眉宇间似乎隐藏着一抹挣扎。
    这丝挣扎的具体理由是什么,李西来不得而知,只是颇为好奇,不由猜测,莫非是为了天地会与康熙之间的抉择?
    韦小宝既然已经得到恩宠,那么也应该成为了天地会香主,那位不按常理,与记忆中大相庭径的总舵主,在这件事上,应该还是没有太大差别。
    李西来在观察韦小宝,却见满脸喜色的韦小宝面目突然一僵,直愣愣盯着那街道上。
    因为一行人的缘故,街道上的百姓已经疏散,但有一冷脸汉子,携着一位小女孩,在侧方街道缓慢而行。
    那韦小宝一见两人,眼珠子便移不开,方才的父母官沈仕何其敏锐?立刻投目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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