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边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方道:你这话放在平时说,我现在要高兴得翻跟头。
    尚扬这才问他正事:是怎么了?职高那案子查清楚了?
    嗯。金旭道,嫌疑人已经被周玉带回去了,晚一些录完了口供,今晚应该就能结案。
    尚扬紧张地问道:是、是谁?
    察觉到金旭迟疑着像不知如何回答,他又问:难道是死者的儿子?
    他从听金旭说找李南一起吃饭,就怀疑是为了找李南再求证常风的什么事,怀疑调查结果证实了,这是一场弑父的惨剧。
    不是常风不等尚扬反应,金旭一鼓作气告诉了他实情,是李南。
    尚扬已经没在擦地,倒退两步,随意坐在沙发扶手上接这通电话,闻言噌一下站了起来,靠在一旁的拖布也被他带倒在了地板上,发出声响。
    什么摔了?金旭道。
    怎么会是李南?尚扬震惊道,怎么可能?你们刑警们不是说凶器刺进去的角度和深度都很专业吗?他他那样一个小男孩,怎么可能做到?
    金旭把李南因为帮助盲人父亲而学习过相关知识的事说了。
    尚扬仍然难以置信:只是学过几年按摩,就能做到这种事?会不会是搞错了?
    大多数人对按摩师资格证自然是不太了解,普遍以为不过是一项手艺活,这和按摩行业乱象有关,不少按摩馆里的技师培训几天就敢上岗。而李南的爸爸考的是国家认证的技师资格证,有这个证就可以开一家个体经营的按摩门店。
    金旭道:他识字不多,文化水平较低,是在李南的辅导下才考下来资格证,别小看这证的考试难度,基础科目除了按摩相关的知识,还有保健心理学、人体解剖学。
    尚扬:
    他已经吃惊到无以复加,怎么会是李南?怎么会是这个孩子?同时他也明白了金旭的情绪化为什么而来,那晚在职高门口,金旭对李南的说教言犹在耳,那不是金旭的作风,这人根本就不爱管旁人如何,是李南与之有几分相像的困难家境和成长经历,才让金旭主动管了点闲事。
    自从见过这小孩两次,加上听说了一些事,自信开朗、讨人喜欢、懂得家长辛苦的李南,尚扬一直以为他能好好长大,将来如金旭一般,长成一个不输给任何人的好青年。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心情也很不好了,道,是已经有证据了吗?
    金旭不会冤枉人,无凭无据,周玉等刑警们也不会平白把一个孩子带回去。
    有了。金旭道。
    昨晚和一众刑警在饭桌上商定了今天的工作方向后,今天白天里,刑警们除了继续跟进原本就有的线索,又重点调查了几个与死者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学生。
    因为常风说了谎,案发时他在哪儿,没人知道,因此起初刑警们还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周玉带队去了趟常家,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什么隐瞒实情。
    另外一边,技侦有了新发现。前次他们到监控死角下的那处围栏上采集物证,就发现过两处血液反应,经过化验,一处是流浪小动物受伤后留下的,一处是人血,可经过血型和DNA比对,认为与案件无关,应该是以前逃学的学生在哪儿划破了手,翻栏杆时把血留在了围栏上。这次技侦又来学校进行了一次勘查,一位细心的刑技人员又在那两处有血液反应的位置进行了采样,结果表明,第二处人血,是分属两个人的血液,除了上次检验出的与案件无关的血液样本外,这次采样中又提取出了一份新样本,证实是属于常亚刚的。
    凶手动手杀害常亚刚后,经由围栏翻进学校,围栏蹭到了他手上残留的血液。但没有留下指纹,应该是戴了手套。
    尚扬提出了疑问: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血液?能指向凶手是李南吗?李南当时在宿舍睡觉,放学后的学生宿舍人来人往,应该有人能看到他在没在吧?相反,常风才是案发时去向不明的那一个我不是希望常风才是凶手。
    他说着又叹了一声气:对不起,我有点着急。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金旭道,我这么没心没肝,也不盼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是凶手,何况是你?
    尚扬道:你要是真没心没肝,就不会为了这个结果而心情不好了。
    金旭和他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又想重塑自己铁石心肠的形象,道:我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被李南骗到。
    究竟怎么回事?尚扬这时由果推因,也大概能猜到李南这孩子很可能表里不一,心里当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潜意识中避开了追问李南如何,而是问道,常风在案发的时候到底去哪儿了?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金旭道:他去谈恋爱了。
    尚扬奇道:和谁?这个年纪谈恋爱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为什么案发后他还不跟警察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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