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滇东大旱,云南的匪患显得更加严重,不断有土匪骚扰百姓生活,甚至进攻正规军的行为,身为云南省主席的龙云震怒,开始了大规模的全省剿匪运动!

    卢海小心扯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屋外,此时已是深夜,万物俱籁,除了草丛中不时响起几声微弱的蛐蛐声,在无其它声响。.只见他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略显消瘦的他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破烂衣服,甚至有些面黄肌瘦的感觉,不过眼中散出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睿智的光芒。

    “亮子,干不干”?卢海对一旁站着的陈亮说道,陈亮看上去比卢海又显得高了一些,年纪也比卢海大了几岁,不过也是很瘦,他的身上同样背着一把和卢海一模一样的缅刀。

    “干!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管其它做什么?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便是了!”

    “好,趁着天黑我们赶快过去。”卢海紧了紧身上绑着的缅刀,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奶奶,提起了门口放着的几个由麻绳缠绕起来的葫芦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屋外,抓起两只木桶趁着夜色脚步匆匆向前走去,二人的身影很快便被夜色吞没。

    一袭凉风吹来,带着些许温润,似乎干燥了两个月的鬼天气终于要下雨了吧,可是似乎终究不是必然,他等得起,床上病重的奶奶等得起么?

    路很难走,崎岖的路面上满是尖利的石块和刺条,山坡的左侧更是一条乱石遍布的深沟,走到这里一直闷头赶路的陈亮才掉过头来提醒道:“小海,这里碎石容易膈脚,你小心着点。”

    说完,陈亮探了探脚转身就要向前走去,不过他刚迈出一步却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在地上,卢海有些紧张:“亮子,你没事吧?”

    “没事,被石头绊了一下。”陈亮站起身拍了拍了身上的尘土,正要去拿木桶却猛地感觉手上有些潮湿黏黏的很是难受,黑暗下又看的不是太仔细,凑近一闻却是面色大变,为了确定心里猜测,陈亮再一次蹲下身凑近摸了几下,他的身子猛地吓得跌坐在地上,结巴道:“小海这...不是石头…是个死人!”

    卢海赶忙掏出一个火折子就要去去吹,陈亮赶忙开口制止说道:“别吹,这里已经是黑风沟的地界了,一会被发现就麻烦了。”

    卢海只得停下手来,陈亮犹豫一阵才说道:“小海,这帮土匪杀人不眨眼的,要不我们…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必须去,不然奶奶真的救不活了,他们要逼死我们,我也不会让他们好受,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亮子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过去。”卢海说完就拎起陈亮身边的一串葫芦就要向前。

    黑暗中也看不清陈亮的表情,却是听到他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主意是我出的,让你一个人去算什么事,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多个人也多份力量不是!”

    “可是…

    “可是什么?我自小没有父母,自打我爷爷去年死了就是自己一个人过,要不是你奶奶和你一直给我送吃的,说不定我现在已经饿死了,况且你是我兄弟,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要去就一起去,如果被发现了多个人也靠谱一些”!陈亮说着却是散落在地的几个葫芦捡起就要出发。

    卢海一挠头,开口道:“等一下,既然知道那群土匪杀人不眨眼,我们也不能空手去吧!我有一个想法!”

    “你有哪样想法?”

    ……

    夜很安静,卢海和陈亮终于摸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长满灌木的小山坡,山坡下面有一块大青石,青石的下面有一个一两米范围的小水洼,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水洼现在却是方圆数十里范围唯一还没有干涸的水源了,可是这水源却是被当地的一伙土匪给占据了,原本就是大旱,水源自然珍贵无比,土匪占据水源之后开出高价,一桶水便要价一块大洋,可是周边的都是穷苦人家,又有谁能有钱买这天价的水呢?

    土匪自然不会管百姓的死活,所以很多穷人在无奈之下自然会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这些土匪对此已经早有防备,在这水洼处派了十余个土匪看守,一旦发现人偷水便抓起敲诈,若是没钱便直接撕票,日子久了敢来偷水的人也就自然少了起来。

    卢海和陈亮就是这样,干旱闹了这么久,别说喝的水,就是给奶奶熬药的水都没有了,这才有了今晚这一幕。

    陈亮对卢海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才小心解下一个葫芦凑到水洼处小心装起水来,二人此刻便是呼吸都不敢大声,因为距离他们只有几米的山坡上草草搭着两个草棚,隐隐中还有鼾声传出。

    陈亮动作很是小心,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当他们将这些葫芦中都装满水后这才小心起身蹑手蹑脚的向着一旁的灌木中摸去,只要在走出去几步这次偷水的行为也就可以宣告成功了。

    卢海首先钻入了灌木丛中正要向前走去,就在这时,陈亮却是脚下猛地踩中一根刺条。几根尖刺透过脚上草鞋深深插了进去,剧痛之下,陈亮强自忍住没有叫唤出声,可是身躯还是因为条件的反射而剧烈跳动了一下。这一下跳动放在平时倒也微不足道,可是陈亮身边却是长着一些灌木,扑朔的草木声响,终究还是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汪...汪....汪...!”

    山坡上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将原本就提心吊胆的二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卢海赶忙上前一把拉住陈亮就往这灌木从中钻了进去。

    “砰...砰...”黑暗中猛地传出两声枪响,那是土匪特有的火铳,散碎而密集的钢珠几乎是一瞬间便向着灌木从中激射了过来。

    紧接着,山坡上的几个草棚中传出一阵骂声和火光,此刻在看着草棚处却是一片通明,大约十余个土匪打着火把,提着砍刀火铳追了下来!

    卢海掉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土匪,却在这时,一个土匪也发现了在灌木从中的他们,这土匪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的火铳直接端起就向着卢海所在扣动了扳机。

    危急时刻,陈亮赶忙一把将卢海按到在地,就在这时,头顶上的树叶却是被散碎钢珠打下大片。

    “快跑!”卢海回过神大叫道,二人赶忙低头向着不远处的林中快速跑去。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混乱中一个土匪大声喊道,十余个土匪也快速钻到灌木中紧追了过来。

    黑暗中,在这密集的灌木中奔逃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且不说卢海的脸被树枝拍的红肿,陈亮脚掌中的尖刺至今都没有拔出,每跑出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不过现在的局势当然也顾不得这些,他面色铁青的咬牙紧跟着卢海的步子在这灌木中急速奔逃。

    “砰...砰!”身后处又是两声枪响,打飞起大片树叶,不过在这黑暗中满是密集枝条又加之火铳本就准头不足,虽说惊险万分,却也没有被火铳打中,这些土匪见火铳不起效用,卢海他们反倒跑的更远了,索性不再开枪,提着钢刀怒骂着紧追了上来。

    又跑出数十米,这些密集扎人的灌木终于变得开阔稀疏了起来,数米之外的黑暗中却是一片略显稀疏的松树林子,卢海这才开口对陈亮喊道:“亮子,注意脚下”!

    “知道了”!话音刚落,二人急速冲刺几步便钻了进了林中,这些土匪见二人钻入林中反倒面露喜色紧追了上去,想来也是,这灌木之中满是密集枝条荆棘便是他们拿着火把也难免会和这些枝条做个亲密接触,卢海二人钻到了松树林中对于他们来说反倒容易追击起来,却是丝毫不曾注意卢海和陈亮的对话。

    松林之中,卢海和陈亮在这林中跑动的却是一些没有规律的曲线,他们似乎在尽量避开些什么,虽说在这些土匪先行跑入林中却也未能跑出太远,就在这时,这些土匪也钻入到了林中,见卢海和陈亮距离他们也只不过十余米的距离,两个土匪见此狞笑一声,将手中的火铳再度端了起来。

    “砰...砰!”就在这万分火急之时,卢海和陈亮已经早有准备,只见他两几乎是齐齐向着两侧急速扑倒下去,火铳再一次落空,装弹却是需要时间,便在此时,卢海和陈亮却是再度爬起身来快速奔逃了出去。

    “你们这帮废物,连两个小娃娃都打不着,直接上去追,今晚我要亲手砍了他们”!一个满脸络腮胡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的土匪怒骂道。

    “是”!一干土匪齐齐应声,紧接着就追了上去。刚追出几步,最前的一个土匪只觉得脚下绊断了什么,不及他做出反应,缺见地面之上猛地弹起一棵手臂粗细的小树猛地拍在他身侧的一个土匪的身上。

    这土匪几乎来不及便被一股巨力打的横飞出去,就在这时,一个土匪脚下猛地一绊身躯直接向着地面砸落下去。只听一声闷哼,这土匪便在不动弹了。

    “小心,这林中有陷阱”!一个土匪赶忙大喊道,这些土匪赶忙止住脚步,低头将这已经死去的土匪翻起,只见这土匪咽喉上却是扎着三根削尖的树枝,而绊倒他的却是一丛人为打上疙瘩的杂草。

    络腮胡土匪看着前方还在快速窜逃的卢海二人怒道:“给老子追,今天非取他们心肝下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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