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二生看了看牛车的后头,还有些空档“上来吧”

    “那就谢谢二生兄弟了”方氏笑吟吟的上来,挨着刘如意坐下“张嫂子,你这孙子生得真俊呢,白白胖胖的”

    张氏咧嘴“如意她奶水足”

    “如意啊,是不是我大嫂子给你弄了什么大补的东西,瞧你把你儿子喂的多壮实”

    刘如意脸微微带着红晕,不知该如何接话。

    “行了,你也别打趣如意了,如意脸皮薄,怎么能跟你似的什么话张口都来”张氏为着自家媳妇说话。

    “张嫂子,瞧你说的,敢情我是媒婆似的,还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方氏乐了。

    “方婶子,你进城干嘛去啊,怎么没和小玉一起”刘如意露出个脸问道。

    “我就是去买些寻常物什,她去干什么?”方氏撇了撇嘴。

    “小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是要少去外面走动了,省得让人说闲话”

    “还说小玉呢,你们四季呢”方氏看了一眼牛车,没见颜大海家小女儿颜四季的影子。

    “在老二家呢,是这样,她奶前阵子说是老毛病犯了,老二两口子忙着地里的事也顾不上,商量就让四季过去帮忙了”

    “这样啊,有个有钱的儿子在县里就是不一样,如意,还没出百白吧,也不怕吹着风”方氏看着刘如意,好家伙,全家人都去县里,真把兄弟家当成自个家了。

    刘如意扯了扯领子“现在天气暖和,不怕的”

    “这是打算在二生家长住了”方氏打探着。

    “可能要住个两天,说是刚子从京中考了个武状元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就回了”张氏说这话的时候音量不自觉的高了几下,难掩心中的高兴。

    “啥?”方氏表示没听清。

    “我刚子兄弟从京中得了个状元回来,说是这两日就到了呢,爷让我们都过去迎接迎接”刘如意重复道。

    方氏这回听清了。

    状元,什么状元?

    “中状元了,可我记得刚子没念过书吧,这才多大会,怎么就考上状元了”那状元那么好考。

    “是武状元,我刚子兄弟跟了个厉害的师傅,那武功可厉害了”

    “天哪,那当真是了不得”方氏惊讶的不得了,真看不出来,颜刚那个看着挺木讷的一个小子,竟有这能耐。

    “那他回来,是要把你们都接到京城去?”方氏满脸的羡慕,真的特别羡慕,如是她的儿子在世的话,现如今也有十多岁了,十多岁的年纪,也可以送到县里去听学了。

    哪会像现在,丈夫没了,儿子没了,身边只有小玉两人相依为命。

    “等他回来才知道,现在哪知道”

    “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也不知道你们老颜家是什么风水,怎么一个都比一个厉害”

    “都是儿孙自己有本事”老颜头咧嘴笑,没办法,他孙子考取了武状元,这可是莲县的头一份,要说老颜家的祖先还是挺管事的。

    “二生兄弟”方氏眼睛转了转“刚子也快到娶亲的年纪了吧”

    “到了是到了,只怕现在他的婚事我们想管也管不了了”颜二生在前头赶着牛车不好意思道。

    “咋管不了,难不成他中了状元还不认爹娘了不成”

    “不是这个么说法,刚子现在可是武状元,我听人说,状元的婚事是要皇上做主的,这武状元也是状元,肯定也是皇上说了算了”颜大海慢慢开口。

    方氏一愣,还有这么个说法,她还寻思着把她娘家的侄女介绍给颜刚呢,以前吧,她是看颜刚不太顺,谁叫颜二生一家人在颜家村出了名的丑呢,可现在不一样了,还是一样的丑,可人家是武状元了,以后肯定得是大官,嫁给他以后就是官夫人了。

    “可惜啊,可惜了”方氏嘴里喃喃自语,可惜的还有她自己,如果小玉不是与颜刚同姓又同村,或许可以把小玉嫁过去。

    “不可惜,可惜啥”张氏看了一眼方氏“刚子现在这样出息,以后娶媳妇哪能还娶咱们乡下的,肯定得娶个体面的回去”

    方氏撇嘴,没有接话。

    “唉,二生兄弟,今儿个刚巧坐了你的牛车,能顺便去看下你在县里的房子不,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进了城,也算有个落脚处了不是”方氏笑着对颜二生道。

    “就在县衙对面,好找的很”

    “丫头说亲了没?”方氏又开始打听。

    颜刚说不成,丑丫总行吧。

    再说,男的丑点对娶亲防碍不大,可女的就不行了,女的生的丑点,要想嫁个好人家比登天还难。

    “丫头这才多大”张氏笑出声。

    “也有十四了吧,也有姑娘十四岁与人订亲的”方氏不以为然。

    十四岁怎么了,不是她说,也就现在,丑丫有个当官的哥哥了,估计要嫁人能嫁个好点的,若是之前,丑丫别说是十四岁,依她看,二十岁之前能嫁出去就算好的了。

    “你这话可别在丫头她娘跟前说,不然她肯定要跟你急,我说你,自己家闺女的不操心,老是操心别人家的事干什么”一下子刚子,一下子丫头的,明白人一看方氏就知道想干什么,八成想给刚子或是丫头介绍人呢。

    这个方氏最是势利,之前对二生一家鄙视的很,在背后不知说了多少二生一家的坏话,现在好了,听说刚子中了状元,立马想拉近关系。

    “张嫂子,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想关心一下,小玉的事不着急,我就这一个闺女,还想让她找个上门女婿回来呢”要嫁出去也可以,至少对方的家境要好。

    前面的路上因为前两天路不好走,被人填了不少石子在上面,牛车走在上面一颠一颠的,实在是颠得慌。

    “铛”的一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刘如意的彩石从她袖子间滑落在牛车板上。

    刘如意弯腰去捡。

    方氏看着刘如意的彩石,眼睛转啊转。

    “如意啊,你这石头是从哪里来的噢,好漂亮”

    “丫头从村门口那条小河里捡的,丫头说看着好看就送我了”

    “丫头上次是不是捡了好多”张氏像是发现了什么。

    “好像是吧”刘如意回答的诚实。

    方氏愰然大悟,她说呢,为什么颜二生家的日子突然之间就好了起来呢,八成是出在这些石头上面。

    心里暗暗想着,她去县里的玉器店问问,如果这些彩石真的值钱,那也就赶紧从县里回来,去那小河里再找找,说不定还能再找出些彩石回来。

    颜西她们一路快马加鞭,不出三日,马车就到了莲县城门口。

    “大哥,我们到了”颜西撩开帘子,闻着外面熟悉的气息。

    是的,她很想念莲县的一切,这种想念高于她想念京城的一切,确切的来说,她虽是在京城长大的,但十几年的记忆还没有这一年来在莲县的多。

    “请问是大哥的马车吗?”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响在马车外面,颜西朝那人看去,看见是颜肃,大喜“小肃,小肃”

    “姐”颜肃看见探出个头在外面的颜西,喜出望外“姐,你怎么在这马车上,是和大哥一起吗?”

    “嗯嗯,我和大哥一块回来的,快上来,我们一起回家去”颜西吩咐那赶马车的停了马车,示意颜肃上来。

    谁料颜肃闻言却是往里跑去,边跑还边嚷嚷“大哥,姐姐,我先回去报个喜哈,你们一会自己回来”

    自从听到说大哥中了武状元,爷爷和爹就让他在城门口看着,看着大哥的马车什么时候到,好回去让他们准备一下迎接武状元。

    看大哥现在坐的这马车,以及外面的架势,十有八有不会有错的。

    看着颜肃撒就跑,颜西哭笑不得“大哥,家里八成是准备了欢迎议式呢”

    颜刚“……”

    让人意外的是,那些个护送颜刚回来的侍卫,也如同变戏法似的变了许多鞭炮出来,一进城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开始响了。

    与此同时,颜家准备的各种鞭炮也开始打了,与颜刚这边的响声响在一起,刚好相得映章。

    “今科武状元返乡啦”随着这么一句,周边的看众沸腾啦。

    原来马车里面坐的是武状元,一时间都跟着马车后边,想看看这武状元是不是他们莲县的,又是出自谁家。

    马车稳稳当当的朝颜家院子而去。

    远远望去,除了看见颜家门口黑压压的站着一片,就是一片白色的烟雾,还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大哥,到了,到了”颜西这一刻的心情也被燃烧了起来。

    颜刚则在里头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他中武状元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回了家中,家中为此还搞得如此隆重,他很难为情。

    “下官恭迎武状元回家”莲县县令张得昌领着县衙一的一些衙役跪倒在马车旁边。

    颜西最先撩开帘子,从马车跳了下来,对着张得昌的脸看也不看。

    接着是颜刚。

    颜刚今天穿的是皇是御赐的红马甲,脸上表情还有些懵,他下了马车被张得昌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去扶起“张大人不必如此”

    “刚子,刚子”颜家奶奶李氏看着孙子意气风发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情不自禁的喊了出声。

    颜刚抬头,看见颜家老小整齐划一的站在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激动和喜意,这一刻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

    “恭迎武……”老颜头带头,刚想给颜刚来个跪拜议式,却被颜西拦了下来“爷,爹,你们不必如此,大哥就算是武状元,在家也还是你们的孙子和儿子”

    “可他……”他现在是官,民见到官哪有不跪的道理。

    “爷,大哥可是你孙子,大哥这两天归心似箭,在路上都没有好好吃饭,我们还是先让大哥进去吃顿饱饭再说吧”

    颜西是知道颜刚的。

    如家人的这一跪真下去了,估计未来的几天他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都是自家人,能免的还是免了,显得亲近。

    她可不想大哥中了个武状元,就与家里生分了许多,相信这也不是大哥的本意。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院子。

    张得昌也想进去与武状元热络热络,被颜西挡在了外面“张大人,谢谢你为我大哥安排的一切,辛苦你了,只是我与大哥一路上奔波了几天,现在只想与家人好好说说话,吃点东西,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等那天有空,大哥一定会上门拜见张大人的”

    她们一家人在一起让张得昌在一边,那感觉多别扭。

    张得昌一脸的遗憾“即然这样,武状元好好休息,下官改日再来”心里愤愤不平,这个丑丫头即然敢赶他走。

    “张大人请”颜西微笑。

    张得昌不舍的看了一院大门,一挥手走了。

    “刚子,你真的得了那个叫武状元的东西”李氏现在还有种在梦里的感觉,刚子咋那么厉害呢,做了她们几几代代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不是厉害是什么。

    “奶,是真的,我自己也有些糊涂呢”他对于取得武状元的过程有些难为情,他能说,原先这状元本来不是他的,因为他长得特别,才有了二次比赛的机会,然后的然后不知怎么就嬴了。

    “我孙子就是厉害”李氏没听出来颜刚的炫外音。

    “刚子啊,以后你就是状元啦,皇上有没有说什么,让你在那做官这些”老颜头还算沉得住气,颜家种了世世代代的地,总算出了个人物了。

    “爷,还没说,只说等我回到京城再作安排”

    “刚子,你好像瘦了”这是胡氏的声音。

    胡氏上前自上而下的打量起来,随即热泪盈眶“瘦了瘦了些,身体好像结实了不少,在京城吃了不少苦吧”胡氏觉得,依刚子的个性,那肯定是拼了命的练习的,这日子肯定是苦得不能再苦的。

    “蒋府的人待我都很好,不苦”颜刚鼻子有些发酸,这就是爹娘,不管你取得怎样的成就,在她们眼里远没有你过得好不好来得重要。

    “好就好,娘做了些你爱吃的,在路上走了那久,先吃饭吧”胡氏拉着颜刚往桌子边去,看见丫头在一边“丫头,你也饿了吧,和你大哥快吃吧”

    颜西嘻嘻的笑出声“还是我娘眼里有我,我回家那么久了,也没见人问候我一声,大家眼里都只有大哥了”

    说完还嘟了嘟嘴,很委屈的样子。

    “你这丫头”颜二生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说丫头,这丫头是越来越鬼精了,往往弄得他不知说什么好。

    “我可是亲眼看见大哥夺得状元的,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吧,先让大哥好好吃饭”

    “你这丫头,你一个人前去京城,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了一嘴的油嘴滑舍舌回来”胡氏疼爱的看了一眼颜西。

    现在在家里,最不让人操心的就丫头,用丫头的话说,她现在也是生意人,需要不时的往外边跑。

    至于什么生意,家里也是不太清楚,只记得丫头说过,在江乌还有京城都有铺子的,丫头有生意头脑,他们也不管,只希望丫头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好。

    “姐”颜肃拉了拉颜西的袖子“再过三年,我也可以考状元啦,我也希望可以中个状元”状元一直是他心里的梦。

    “好,我们颜肃要做那最年轻的状元郎”颜西捏了捏颜肃的脸。

    “都坐下吃饭吧”老颜头招呼着老大一家还有老二一家坐下吃饭。

    何氏拎着两儿子坐在颜刚的跟前“刚子,你现在可是状元啦,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你的两个弟弟噢”

    “你干嘛呢,刚子这刚回来”颜小山扯了一把何氏。

    何氏笑得满脸春风“我这也是高兴嘛,没别的意思”

    “婶啊,你也让龙龙和虎子加把劲,说不定也能考个状元回来”颜西笑嘻嘻道。

    “那是,那是”

    这一日,颜家都欢天喜地的

    颜家出了个武状元的事在莲县传了开来。

    那些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前来恭贺一番。

    对于他们来说,状元出在莲县,实在是一件有面儿的事情,几百年未有过的事情啊,能不让人高兴。

    方氏踹着十两银子回到了家中,心里乐滋滋的,没想到那么一个小小的石头就能卖得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呢,够她们母女值办好多衣服首饰了。

    “娘,你一大早拉我下河里去干嘛”颜小玉满脸不情愿的被方氏拉来了河中,天晓得她娘去了趟县里回来发什么神经,整天笑眯眯的不说,还神神叨叨的。

    “找石头,快下去摸石头,要那种光滑又带点色彩的石头”方氏要拉着颜小玉下河。

    “我才不下去,大清早的河水多凉,万一凉着了怎么办?”颜小玉摇摇头,大清早的下河摸石头,她娘没事吧。

    “快点下来,摸着一个,娘给你做身新衣裳,外加给个买盒胭脂”方氏引诱着。

    颜小玉一听睁大了双眼,还有这样的好事,莫不是那石头有什么猫腻“娘,你跟我说实话,我要那石头用来干嘛,难不成那石头能卖银子?”

    都道知女莫如母,又何尝不是知母莫如女呢。

    方氏眼神闪烁。

    方氏一个眼神,颜小玉就明白了,那石头果真有猫腻,也不刨根问底了,笑吟吟的就要跟着方氏下河。

    “娘,我还想要个珠钗”颜小玉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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