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于是时下的百姓来讲,那已经是极其奢侈的了。
    那要是再能吃上白菜猪肉馅的饺子的话于百姓来讲那就绝对是珍馐美馔了!
    听说有饺子吃,周让也乐了。
    站着不如倒着,好吃莫过饺子!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这好吃的谁不乐意吃啊!
    于是她便回屋“武装”了起来。
    她所谓的武装那就是拿了个旧围脖把脸围了起来,在隔肢窝里夹了把厚苕帚。
    然后,她便兴匆匆的跟着那老头的三儿子带着那条大黄狗往屯子里去了。
    现在的周让自然不可能再穿原来的那身衣服了。
    她现在穿的这身衣服那是那个老婆婆把自己押箱底的一卷好布给她重缝的。
    那棉衣棉裤也是那老婆婆把周让原来那身制式的军用棉袄棉裤给拆了。
    外面的布弃之不用,那上面是有血的,露出去那是要惹祸的。
    然后又用旧棉花却是一片一片给周让重絮的。
    这东北人啊,保暖始终是一个谁也绕不过去的问题!
    这里可是黑龙江北部山区了,大多数老百姓还没有零下摄氏度的概念。
    但他们却也会按照自己的习惯给冷天下自己的定义。
    什么齁(hou)齁冷、干巴冷、嘎(ga)嘎冷之类的。
    但是,上述说法那还不是最冷的,最冷的却是叫“鬼呲牙”!
    想想,听着就可怕,这天气都能把鬼冻的直呲牙,那你说冷不冷?
    如果以定义气温的摄氏测温法来测量,周让所藏身的这个地方在腊八这个地方都能达到零下四十多度!
    就这个地方的气温,如果说不穿棉衣棉裤,那个不是“你闹呢”,而是“纯作死”!
    那个老婆婆见周让的小脸都给冻成那样婶儿的了,那心里心疼的是不要不要的。
    所以给周让重新絮棉花那是格外的细致。
    什么叫絮棉花呢?
    身上的棉衣穿得久了,那棉花便被压实了,保暖性就下降了。
    棉花为什么能够保温?
    那是因为棉花中有无数的空隙阻断了冷热空气的对流,陈棉花被压实了那空隙变小了保暖性也就差了。
    那老婆婆自然是不懂这其中的科学道理,但经验可是有的。
    所以,她就把那棉花用手一片一片的揭开,揭得就跟天上的薄若蝉翼的云彩似的。
    然后,再重新一片一片的铺好缝到棉布里面去。
    这棉花揭的越薄铺的越厚那保暖性就好。
    什么叫“慈母手中线,游子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
    这絮棉袄棉裤也是跟缝衣服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周让从小是个野孩子出身在孤儿院里长大,她啥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这世上的事啊!
    不饿的眼冒金星就永远不知道粮食的可贵,不被冻得身如筛糠就永远不知道有了棉花着身那就是身在天堂!
    而饿也好冷也罢,周让是打小就经历的。
    她一见那那老婆婆盘着腿在炕上给她做着棉袄棉裤,自己就坐在一旁哭了个一塌糊涂!
    偏偏那婆婆对人的好真的是不求索取的。
    人家对她的好那真的就是发自于本心,她就觉得对周让这样一个小姑娘好那真的就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周让竟然是在这老婆婆的这个小土坯房里找到了家的感觉!
    周让已是暗暗发誓,自己就是豁出了命去,那也是保护老婆婆一家的安!
    说到保护老婆婆一家,周让作为一名战士那自然是要带枪的。
    从鬼子那里抢来的马步枪再短那也是步枪,带着进屯子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她却是把一支盒子炮塞进了夹在隔肢窝下的苕帚里了!
    时下的苕帚那都是用苕帚糜子扎的,这东西谁都知道。
    下面是扇形的糜子,上面是个把儿。
    周让为了把枪藏的严密,她却是把两把苕帚绑在了一起,中间就夹着那支盒子炮。
    枪管却是正在那两个苕帚把儿中间夹着呢,而枪身则是被那苕帚下端的扇形糜子给严密的遮住了。
    旁人从外面看这把苕帚也只是会觉得这把苕帚有些厚罢了,却哪会想到里面藏了一支枪?
    而这样藏枪周让用起来那也很方便。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情况,她只要把那苕帚把指向了对手,然后手指抠进那苕帚糜子里一扣,那枪也就响了!
    至于说那个所谓的旧围脖那也是那老婆婆特意给她做的。
    其实就是布里塞进了两条狐狸尾巴!
    为什么是两条而不是一条呢?
    那是因为那老婆婆见周让的小脸都被冻出冻疮来了却是用这个围脖给她挡脸的。
    虽然说她让自家老头子用煮过的茄子秧水给她洗过了,冻疮也有所好转。
    但是,冻疮这种病最是厌恶!
    要说大病也不是啥大病,倒也不至于引出什么败血症来。
    但是,哪怕你脸上的冻疮好了,天气一冷风一吹那就会再犯!
    可以想想,周让那原本吹弹可破的小脸上再一见风寒那却可就真的破了,结痂出血,那可不就是真的破了吗?
    不过,周让本人倒是没觉得自己脸坏了有什么。
    至于原因嘛,因为没有镜子。
    因为没有镜子所以她看不着!
    那看不着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她是名战士,打生打死见得太多,这点伤算什么?
    但是,她可以不以脸破相为烦恼,可那冻疮却会让她的脸发痒。
    可是痒了自然不能挠,这个却真的是让她烦恼无限啊!
    这要是给小鬼子打埋伏的时候,冷饿都能挺,可这痒却是最难挺的。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为什么想上山打狼?
    她那却是想弄张狼皮做个套头的帽子,然后再在眼睛的位置上抠俩窟窿。
    这样就能把脸护住,寒风吹不到脸自然也就不会冷了。
    周让就这样兴匆匆的夹着那把厚苕帚随着那老头的三儿子往屯子里走。
    而这时她就又想起那狼皮的事儿来了。
    “三叔啊,你知道谁家有狼皮或者羊皮吗?”周让边走边问。
    “你要这东西嘎哈?”那中年人就问她。
    “我想做个头套护脸。”周让便回答。
    “咱家是没有,不知道老四家有没有,等一会儿我问问他。”那中年人回答。
    周让知道,这家的老四没在这个屯子住,她还真没有见过这家的老四呢。
    “哦。”周让点头。
    “原来咱家还真不缺那玩应,什么狼皮、狍子皮啥的,唉,现在可不行了。”那中年人叹了口气。
    “原来很多吗?咱家有打猎的吗?”周让好奇的问。
    “有啊,我家老——”那中年人接口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把话说。
    他反而说道:“我到时上别人家问问,看别人家有没有。不过现在也不好找了,都是日本人闹的。”
    周让那中年人不想往下说,便也没有多想,却是依旧琢磨上哪里弄个什么皮子来护脸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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