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早早来了城主府坐等寒烟,见她出来,语气也硬了一些,“神女,今日又有人死了。”

    这态度骤然转变,寒烟却不觉得,人人都是崇高踩低的,如今又有人死了,他们必然会觉得这神女无用。

    “让人将尸体放到府衙的尸库,稍后我会去查看。”寒烟打直了脊背。

    香草为女祭上了茶,还未端到桌上,女祭却将桌子一拍,“莫名死了两个人,百花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神女,您是百花的神女为何不救救你的子民呢?”

    “鸠引祭司,平心而论,我家小姐在被您冠上神女的名头前也是个普通人,并非是无所不能的神。您等了这么多年,其实您也不知道真正的神女是怎样的吧,那只是存在于百花传说中。”香草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湛出也未在意。

    鸠引面色一变,整个人都僵住。

    寒烟也未曾阻拦香草的话。

    “我家小姐也并非置之不顾,你百花刚愎自负,不愿接受外人,那细细算来我们也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那也是外来的,并非是你百花的神女,如此来说,你们何必将那样大的责任突然压在小姐身上呢?”香草撇撇嘴,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祭司一天来三回,大大小小的事,都来找自家小姐。

    柳家的门生是很多,但小姐就只有一人,再加上二公子,那也就两个,仓颉仓和苍翼那也是都用上了,她和麦秆是普通人,除了耳濡目染跟着小姐在青烟镇的几年,受了魂香的影响也能看到,但除此之外却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鸠引皱眉,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红色的莹兽,神使所说,怎会有误。

    再看看寒烟,心中做了一个决定,站了起来,“打扰神女了,鸠引会先去安抚百姓,让他们平复心情,往神女早日找到源头,还百花一片安宁。”

    说完就走,走到门口却停下,面色尴尬的回头对寒烟道,“今早,虎子的父母在看到虎子的尸体后,便让人去了悦阳客栈找那两个外乡人了。”

    寒烟面色一变,“谁?”

    “昨儿个下午之后,虎子听说了岳阳客栈发生的怪事儿,就去找了那外乡人,想逮住他问一番,那外乡人撞了虎子后就跑了。听说虎子回去后,腰不舒服,就请了大夫,大夫让他休息,今天早上就发现虎子没了,虎子父母就这么一个独生子,所以很激动就带人去了岳阳客栈。”鸠引颇为担心。

    不是因为担心那外乡人,而是这番做法会不会让神女有了意见。

    “香草,我们走。”寒烟厉声道。

    香草连忙唤上麦秆,靳岳听闻后也匆匆赶来,寒烟当上神女没几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对她极为不利。

    悦阳客栈的门外,许多人守在门外,一体魄强健的妇人,抓着司云的手臂,生生将他从客栈中拖出来。

    “说,是不是你个小兔崽子搞得鬼,我就说你们这些外乡人都不是好人,来了没几天就出现这样的事,你陪我儿子的命!”那妇人彪悍的狠,一边用力掐着司云,司云身子瘦,昨日才受的伤,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岳夫人跟在后头,忍不住开口,“大娘,咱们凡事儿要讲个理字儿……”

    那妇人一挥手,“大娘,谁是你大娘。看你这模样,一副妇人打扮成天来这客栈里住着,勾引谁呢你,我儿子就是被这兔崽子害死的,谁跟我讲理,谁赔我儿子的命!”

    司云被掐的龇牙咧嘴,与那妇人一同来的壮汉,粗声道,“我李家一脉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没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说着一巴掌拍在司云后背,使他直直扑在地上。

    寒烟出门没多久,仓颉便到了寒烟身旁。

    “他呢?”寒烟下意识的问。

    仓颉迟疑了半晌,开口,“少主另有要事。”

    香草倒是纳闷儿,平时二公子都是以小姐的事为要是,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怎得不见人影了。

    匆匆赶到岳阳客栈,众人围着客栈门口。

    客栈老板也是心急,在客栈门前打架多不吉利。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岳夫人哀求道,这几天她一个人在这客栈,晚上囡囡和岳将军都出来,与司云两个人是同病相怜,如今司云被人围着打骂,她却无能为力。

    寒烟来了众人也没有发现,将所有的错处怪在外乡人身上。

    “住手!”怒喝从身后传来。

    人群这才发现寒烟的到来,纷纷让开。

    香草与麦秆连忙扶起浑身是血的司云,寒烟说不清楚心头是什么滋味,把他们接到百花城真是个错误。

    索性大部分的人还在外面,没有轻率地将他们都接过来。

    “麦秆,你去找大夫。”寒烟吩咐道。

    司云捂住胸口,看到寒烟顿时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寒烟姐。”触动了伤口,不停的咳嗽。

    那妇人一家连连后退,“神女,您认识他们?”

    寒烟没说话,只是看着这群人,不住蹙眉。

    “你们这个行为是什么?”

    “神女,这,都是因为他们,他们来了,这百花城才这样不太平。”有人开口。

    寒烟冷笑,“可我也是这个时间才来的。”

    “神女,您是神女,这怎么能一样呢?”那妇人着急解释。

    寒烟算是明白了,走到司云跟前,亲手擦了擦他的嘴角,“现在百花城不太平,你们一味的将问题怪到外乡人身上是因为什么?”

    没有人说话。

    “你们找不到事情的缘由,无法解决,所以将所有的问题归咎到外乡人的身上。说到底,你们不过是找一个借口发泄罢了,林彪一家和虎子的死,任谁都看的出来非人所为,你们惧怕,你们逃避,所以只能欺凌一个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人,这就是百花的信义吗?”寒烟一字一句,像是一颗颗石头砸在人们的心里。

    “神女您心善,您是百花的神女,百花的人尊重您,相信您是百花的守护神,所以一直等着神女您的归来。神女您为百花赶走了嚣张跋扈的柳家,百花的人民对您心怀感激,可是这异像确确实实是来自于他们……”

    “他们是我带来的。”寒烟重重的砸进了这一句话,众人无言。

    靳岳惊了一惊,不解寒烟为何突然将此事公诸于众。

    寒烟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自她当上神女以来就被冠上了必须守护百花的责任,本以为就如同以前的青烟镇,却发现差距太大。

    青烟镇的人心怀感激,有自知之明。

    而百花的人只觉得,是神女就应该无偿的付出。

    她靳寒烟是人,并不是真正的神,有个人曾告诉她,人,要为自己活着。

    “若是柳家不受供奉,无偿守护百花,你们还会惦记着所谓的神女吗?”寒烟冷笑。

    众人因为这一句话,而惊愕不已,左右互看。

    “他们是我带来的,百花城里发生的事,我这个现在所谓的神女没能解决我也有责任,你们若非要将缘由怪罪于他们,那么不如一同算到我头上。”说到这,寒烟换上了一抹微笑。

    “这,这怎么可以……”人群惊呼。

    寒烟不等他们说完便宣布:“林彪一家的死,和虎子的死,我一定会抓出罪魁祸首,给你们一个交代,在事情未了解之前,你们可以将所有的人命都算在我头上,但是……”话一转,“事情了结之后,我将离开百花。”

    话出,百花的人彻底慌乱了。

    那妇人急忙弥补道,“神女,您若是走了,百花该如何是好。”

    “说来,我也并未出生在百花,褪去神女名头,其实我也是个外乡人,不是吗?”寒烟展颜一笑,那眸中的清冷却让众人感觉到一阵凉意。

    连香草麦秆司云等人都是诧异,司云眼里含着泪,又用力的擦了擦,是他没有用。

    自进了百花城后,看的出来,百花是寒烟姐的一道护身符,有百花城的人民信奉,柳家才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寒烟姐因为他,决定离开百花,那就是跟他们一样又成了亡命之徒。

    靳岳如何都没有想到寒烟竟有这样的决定。

    连忙上前,“小烟,你……你……”

    寒烟看到,连忙福身,抱歉道,“靳伯伯,这些日子打扰了,说来,若是我不出现,百花才是平静无波。”若此事真是柳家为了动乱她在百花城的地位而做下的,那么离开百花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烟,其实……其实你……”其实你不是神女,也能在这里住下。

    靳岳的话没有说完,寒烟就已经带着司云进了客栈。

    百花城的人具都语塞。

    想了想,靳岳还是跟了上去,无论如何,他也要劝寒烟留下,虽然听不到她唤一声爹,但是如今她在这里才安全,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让她留在这里,一旦出了百花,指不定柳家的人会怎样做。

    麦秆叫来了大夫,城里的大夫都是来自神医城的,学的都是最好的医术。

    神医城与卸兵城是九城当中,两个不会被柳家所压榨的城池。

    大夫为麦秆正包扎伤口,几人都没有说话,寒烟看到靳岳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愧疚,这决定是她突然决定的,未曾与他商量,在城主府住的日子里,靳岳可以说极尽依照她的喜好来,不曾有过半点亏待。

    看到寒烟,靳岳反倒不知怎样开口。

    他用什么名义留下她?

    她现在放弃做百花城的神女了,他这个百花城的城主,应该是怎样的态度。

    “小烟,我们聊聊吧……”

    寒烟迟疑了半晌才应下。

    二人换了一间房,同桌相对,寒烟在靳岳的眼中看到了另一种情绪,却不知怎么说,只得道歉。

    “小烟,你既决定当神女,为何又轻言放弃,事情既然能了解,为何又要离开。”靳岳先开口。

    看见靳岳略微的愁容,寒烟却是不想隐瞒。

    “靳伯伯,实不相瞒,自从神藏中出来后,我看见了很多。”寒烟阖眼,她真的做了很多很多梦,“不知道靳伯伯可有听过祭洛。”

    靳岳一怔,点了点头,祭洛是九城的禁忌,老城主去世前告诉他的,百花的城主推选来自于信徒对神女的信仰,女的被推举为女祭,男的就是城主,而他就是在老城主将逝的那一年遇见的阿淳,阿淳和神女最像,但是阿淳却病弱,让他油然而生一种神女能被自己保护的感觉。

    祭洛的名字不允许被提起,即便是九城也要注意,一旦有谁提起祭洛,那是要被暗中送到柳家的。

    直到阿淳告诉他,祭洛就是所谓神女的名字,他才意识到,柳家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寒烟梦见了祭洛和习司。

    那天习司在附近寻了一间石洞打造一堆器具,旁边放着一个小像,雕的精巧细致,可见用足了心思。

    这时一个拿着斧子的男子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未经过习司的同意便直接拿过祭洛的石像。

    “雕的还像模像样。”那男子讥讽道,“你也就是个做石雕的。”

    习司皱眉,那是他送给祭洛的生辰礼物,“阿进,你来做什么?”

    男子一撇眼,“阿进也是你叫的?”说着靠近习司,嘴角是满满的不屑。

    阿进一抬腿,一脚踩在习司刚坐的石凳上,撑着手道,“我在百花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阿进是阿来的邻居,二人年岁相当,从小一起长大,是好兄弟。

    习司伸手要夺过雕像,却被阿进躲开。

    “你个外乡人,难道不知道,阿来跟阿洛订过娃娃亲?”

    “那是祭伯母祭叔叔的戏话,当不得真。”习司皱眉,板着声音回答,“男婚女嫁,洛儿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俩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拦。”

    阿进砰的一声就将石像扔在地上,石像的头和身体分开,他用斧子指着习司,“别给脸不要脸,你若是知个好歹,就早点滚出闲云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习司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那石像。

    在阿进将斧头逼近他的时候,一把推开那斧子,直接将阿进推到,捡起了摔成两半的石像就跑了出去。

    锋利的斧刃上留下了一丝血。

    习司在河边整整坐了一夜,望着摔成两半的石像发呆,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回村,却没想到村民都聚集在了村口,祭洛跑了出来,焦急的拉着他,“阿司,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了。”

    习司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我去河边坐了一晚上。”

    这时人群中便有人红着眼,指着他怒道,“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习司还没有反应过来,祭洛挡在他面前,“不会是阿司,阿司不会骗我。”

    阿进的娘亲出来揪着习司的衣衫,飙泪道,“不是他还能是谁,阿进是在他的石洞里发现的,浑身都是伤口,惨不忍睹,咱们村儿除了他,谁还会这样。”眼睛看到习司被斧子割伤的手,抓着他的手举起向闲云村的乡亲看,‘这么大的伤口,难道还会是他自己弄得?”

    祭洛推开了阿进的娘亲,看了看那道缓慢结痂的上吧,望着习司的眼睛,“阿司不会是你对不对。”

    习司一夜未睡眼眶通红,喉咙嘶哑,盯着祭洛眼也不眨,“不是我。”

    祭洛的父亲,应着大家的话从人群中走出,示意人群稍安勿躁,“习司,不是大家怀疑你。最近外面不安全,昨夜只有你跟阿进没有回来,所以大家结伴出去寻你们,却没想到却发现阿进满身是血,倒在你的石洞里,你说不是你,那你可不可以告诉大家,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跟阿进有了争执。”

    习司从怀中掏出断成了两半的石雕,祭洛看到顿时盈了泪眶,“我在给阿洛做生辰礼物,他突然跑过来,砸掉了石像,用斧子对我,我推开他的时候被斧子划了手。但是我捡起了石像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去过。真的不是我。”

    虽是这样对众人说,但是他的眼睛却只看着祭洛,只要她相信就可以。

    阿来看到这一幕,更是红了眼睛,上前推开祭洛,拉住习司的衣襟,笃定道,“就是你,你跟阿进起了争执,阿进无意间摔了你的石像,所以你怒极杀了他,一定是这样。”

    祭洛拉住阿来,拼命摇头,“阿司不会对我说谎的,他说的都是真的,杀了阿进的凶手一定还在,你不能这样误会阿司。”

    阿来红着眼睛看着祭洛,狰狞道,“阿进跟你也从小一起长大,咱们是一个村儿的,十七年了,你知道阿进的人,他是兄弟中最耿直的一个,你这样,是想说谁还会杀了阿进,除了他!”手指着习司的鼻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从他进咱们村儿,这里就从来没有太平过,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这个魔鬼,今日死的是阿进,明日死的就是我。阿洛,你要包庇他吗?”阿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于习司身上。

    祭洛解释,“不,阿来,我知道阿进是我们的好兄弟,但是,在阿司出来之前我们村就一直是这样,从祖上搬到这里就是这样,只是阿司刚好碰上,现在阿进的死,不是咱们村儿的,那一定是别人,阿司来咱们村儿这么久了,他每天做的,大家有目共睹,他一点没拿大家当外人,他来了之后,咱们村儿也有了改变,这些大家都是看得见的啊。”

    众人红着眼眶,对祭洛的话认同的极少,摇头的居多。

    阿进的父母跪倒在村长面前,“村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阿进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祭洛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作为村长的他在看了周围的人后,最终还是顺从大家的要求,重重点头。

    “阿司,委屈你了,等事情查清真相,一定放你出来。”

    阿来一听,随即振奋开口,“来人,把他抓起来。”

    祭洛跪倒在了自己父亲的庙前,“爹,您这就是认了阿司的罪啊,这凶手若是逃之夭夭再也找不回来,那阿司岂不是要关一辈子。”话语间泪流满面。

    最后的画面,便是习司被押金水牢,一双目光缠绕在祭洛身上,两个人被迫分开。

    村长怕祭洛私自放走习司,命她不准探视。

    听完这个梦,靳岳不解了,“这与你离开百花,有何关系?”

    寒烟蹙眉,“我总觉得,这个梦没有结束。如今的司云,岳夫人,对百花来说就像是梦里的习司,百花人太过固执,对于外乡人的划分,这个规则几乎印刻到了骨子里。靳伯伯,你可知原先我愿来百花,就是为了司云他们?”

    这一次,寒烟才将司云囡囡他们的事情说与靳岳听。

    末了,寒烟苦笑,“说实话,靳伯伯,寒烟曾有心上人,可惜寒烟与他有缘无份天人永隔,所以寒烟不愿看到这些生死相别的人,若是有机会能让寒烟再看见他,寒烟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他。”

    靳岳失去了寒烟的消息好几年,知道柳月白死了,却不知对她造成的影响这样大。

    “靳伯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囡囡是个孩子,岳将军是个理智的,即便是死了,他们不曾伤过任何人,也只是为了留个念罢了。寒烟来百花城,就是想寻一处地儿,让他们不必担惊受怕,颠沛流离,被柳家赶尽杀绝。”

    听到寒烟的解释,靳岳才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匆匆道,“可是小烟你也不必离开,就算你不愿做神女,你也可以留在城主府,府大,靳伯伯一个人住,再多住几个没问题。”

    寒烟摇了摇头,“靳伯伯,实不相瞒,寒烟与柳家之间,纠葛繁多,这一次林彪与虎子的事情,非人力所为。但寒烟却感觉,是柳家不肯放过我而动的手脚,若是寒烟留在这里,只怕会为百花带来灾难。”

    啪——的一声。

    靳岳将桌子一拍,却是立即回道,“若是如此,只要有了证据,将证据公之于众,那他柳家在九城就难以立足了。”话语间竟然隐隐有一丝兴奋。

    寒烟诧异的看着靳岳,靳岳身为百花城的城主,这个反应却似乎恨不得柳家就此被扳倒,然而靳岳胖胖的身子,一副憨实的模样倒让她亲切,忍不住笑道,“寒烟知道靳伯伯是好意,寒烟自小无父无母,亦无长辈照料,半生只有丫鬟与小厮伴着,这几日却因靳伯伯而体会到长辈关怀,即使寒烟离开以后,也会长念着靳伯伯。”

    靳岳顿时僵住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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