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大事,在祀与戎。

    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挑音)坛墠(山音)而祭之。

    身为诸侯之士,秋月节这天,青氏封土上下诸位家臣,也是极为重视祭祀的。

    这不仅仅是对社稷和先祖的祭奠,更是只有贵族及家臣才拥有祭祀资格的荣耀,当然这一切领主大人内心表示例外。

    “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祭不欲疏,疏则怠,怠则忘。是故,君子合诸天道,春禘秋尝。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

    黑脸少年廉珀面色肃然而立,琅琅上口诵读着一张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的兽皮祭文。

    看这张皮卷的破旧程度,恐怕上面的文字十几年来就从来没有换过新的吧?不怕得罪祖先神灵了?领主大人心里暗自腹诽。

    虽然秋娘算是封土内除青阳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但女子不得主持祭祀这个惯例,就只能由廉珀这位预备家宰顶替,幸好黑脸少年识字不用领主一人多职,看那粗壮身板真不像一个文化人。

    祭祀居然不是一次就完事了,诸侯之士三祀,左社、右庙、后桃夭,心里嘀咕着浪费时间的领主大人一想到大夫五祀,诸侯七祀,心情立马好了很多,听说天子要祭祀九次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青氏祭祀使用的祭品很简单,天子祭祀用太牢,诸侯用少牢,大夫宗庙祭之,士爵祭祀不过粟、韭、鱼、豚、鸡五种祭品。

    粟就是谷子、小米,来历已经不可考之,是作物中种植历史最长,种植面积最大的粮食作物。

    历来被作为粮食丰收的代表,而且必须用当年新收获的优质粟米才行,这也表示对祖先的恭孝。

    韭是韭菜,代表家中的蔬菜丰收,又有家族长久之意,这个很简单,只需要菜园子里割二两新鲜韭菜洗干净晾干就足够了,不过需要品相完好。

    鱼为河鲜,代表这一年水产的丰收,须使用五斤以上没有任何缺损的红尾鲤鱼。另外鲤鱼还有一个意思在里面:鲤,礼者,恭孝也!鱼,有余也!

    豚为猪,代表六畜兴旺,一般是用三十斤以下没有阉割的小猪,当然了如果是大夫祭祀使用的羊,就得是半年以上不足一年的小公羊,牛则必须是成年带角公牛,根据地位各有不同之处。

    鸡为禽类代表,更有‘吉’的意思在里面。

    不管是天子、诸侯,还是卿士大夫亦或者国人平民,大部分祭祀都会使用鸡做祭品,当然母鸡是绝对不能当做祭品的,最好使用体重超过七斤,饲养一年以上的红色大公鸡。

    这五种祭品,代表了目前邢国乃至大申朝农业生产中,几乎所有的类别。

    当然也有一些不懂钦制礼仪的平民富户,往往也会把一些不在礼制祭品范围内的果品、干果、蔬菜也摆几个碟子放上去,只是凡遵循礼仪的世家贵族,都会嘲笑这种不懂礼制乱来的土包子。

    青氏虽然只有十几年的沉淀,不过有极为精通礼仪的秋娘在,几乎事事贴合礼制,哪怕是对礼制要求极高的卿大夫,也会赞叹礼仪之家莫过于此了。

    可惜这对其他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誉,对青阳来说却简直是一种折磨。

    秋娘在家社外肃穆而立,不断出声指导礼仪的具体步骤。

    廉珀跟青阳两人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面色木然,动作僵硬的按照秋娘的指引,务必正确的进行祭祀过程的每一个步骤,钟瑞、普智等十几名少年则是一脸羡慕的在外围观。

    本来家臣属于家的一分子,也应该有资格进家社、家庙祭祀的,但青阳毕竟没有正式及冠,还没有完全接过家主的全部权力,得等家宰钟伯回来后专门举行一个仪式才行。

    仪式往往还会邀请跟家族交好的其他贵族观礼,那时候这些少年才算是正式成为青氏家臣,他们现在只能在家社外看廉珀跟领主大人一起祭祀,就连钟瑞也被抬出来观礼。

    青阳:“······”羡慕个屁啊!

    领主大人看着少年们雀跃的表情心情格外郁闷,都是封建迷信!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当祭祀家庙时还是格外恭敬一些,毕竟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多少存在一些感恩的心思,你那个儿子懦弱愚钝已经消失的无踪无影,千万不要怪我咯。

    不得不感慨青氏作为新晋贵族崛起日浅,被人鄙视为暴发户也是正常,偌大一个家庙居然空落落。

    除了一个刻着青鸾名号,还有各种繁复文案的三尺牌位,安置在正中供桌上外,居然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个牌位。

    不是说士爵追封三代么?这个身体的老爹是谁?至少母亲那边外公外婆应该有个称呼吧?

    什么人才会没有任何身份?

    只有奴隶和没有国人身份的野民,才会没有任何姓名身份,这样看来自家母亲不会是某一个大型野民聚落的贵女吧,青阳心中暗自揣测着。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廉珀再次开读,这次的祭文是秋娘今年才写的,如此文采怪不得廉珀也被教导的识字,起码每一句青阳都听不懂啥意思。

    青鸾,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神奇女子,居然可以凭借一女子建功立业,获封中士名爵。

    这些天来,青阳没少听到关于母亲的传闻。

    据说母亲当初对国君邢候帮助极大,凭她立下的功劳甚至可以直接获封下大夫,让人意外的是她却主动辞去,最后勉强接受中士名爵。

    这样的奇女子,用天纵神武、神功盖世形容都不为过,龙雀这么强大的缔约异兽,哪怕她已失踪八年缔约失效,却依然牢牢守护着这片土地,一切都让青阳心生叹服。

    这段时间他多少弄明白了一些情况,龙雀算是第一个跟随母亲的缔约异兽,而且是从幼年就被母亲收留,钟伯似乎也是很早的追随者。

    哪怕是秋娘也只是在十年前才跟随的母亲,其他不怎么了解,看来只能等钟伯回来再仔细问问。

    恭恭敬敬的叩拜行礼,三跪九叩是必需的,敬奉五腥祭品,完成所有礼仪后再上檀香,袅袅青烟下格外庄重。

    家庙外面的少年们,一脸凝重的看着这面牌位,那是他们自幼便听闻的老主母的牌位,今年他们没有资格进入家庙祭拜,但他们相信明年这个时候都能够为其敬香。

    在众人的注视下,青阳恭恭敬敬的将手指粗细,两尺多长的三炷檀香插进香炉中,看着眼前不知何种木料制作的母亲牌位心中感慨万千,就让我将青氏发扬光大吧。

    待礼毕,刚要转身离开,青阳却忽然发现眼前牌位上复杂的文案微微透射出一丝光亮,紧接着觉得胸口处传来一阵灼热。

    急忙扒开衣服将发热物体掏出来,居然是从开始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颗鸽蛋大小、圆圆的似乎玉质的圆球,之前不是说这是驱虫的护身符么。

    青阳仔细打量,圆球玉雕上面同样刻着复杂的未知图案,一道淡淡的光雾从牌位图案中散发出来,一股股汇聚到这颗球形圆雕上面。

    “这是什么东西?”

    青阳不由抬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廉珀,却发现自己问错人了,因为黑脸少年已经惊讶的嘴巴张开老大。

    (本想就这样安静的写下去,今晚不得不说点什么,这本书写之前就有朋友说,玄幻不玄幻,历史不历史的,但心中总有那么一个喜欢的故事想写出来,但在历史分类中,大部分读者不会买账,编辑也不怎么喜欢,签约两周没有任何推荐安排,如果朋友们真心喜欢这本书,恳请大家每一个点击、推荐、收藏,新书点击只看会员点击,希望大家能够一直喜欢这个浓浓中古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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