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巧奴被拉着到了虔婆的房间外,再也不走了,只问道
    “妈妈,拉着奴过来做甚?”
    “女儿,那个张大官人过来了,拿了十两金子与你打钗环哩,你且去陪伴他片刻。”
    “甚大官人,不过是一个谋财害命的恶鬼,女儿不见这种人。”
    “女儿,且看着十两金子的份上,不然你几时凑得齐赎身的银子。”
    那虔婆见李巧奴不愿意,便拿赎身的事来威胁她,李巧奴无奈何,只的跟着进了那房里。
    你道这个张大官人又是何人,让李巧奴这般讨厌。原来这人叫做张旺,却是扬子江上的劫匪,专门做一些杀人越货的买卖。以前每劫的一些钱财,便会到这院子里来挥霍。虔婆一个见钱眼开的性子,那管他什么来路,常常让李巧奴陪他。可是这厮一个匪徒那懂得什么风花雪月,只晓得对李巧奴动粗用强,让她深深厌恶。
    且说这张旺今日早间与同伙在江里劫了一个和尚,发了一笔横财,想着好久没会李巧奴了,一入夜便到了院子里来。谁知恁地不巧,那李巧奴却在先头陪安道全去了,他无奈何只能在虔婆的房中等着。正在他久候不来心头焦燥之时,突听的门儿开了,虔婆领着一个娇俏的小娘子进来,定睛一看正是思想了半宿的李巧奴。
    “姐姐恁地狠心,害的俺苦苦相思了半夜!”
    张旺叫了一声,三两步赶到李巧奴的跟前,便要拉扯她。
    “张爷自重!”
    李巧奴冷冷的说一声,却退到了虔婆身后。那张旺立时脸色拉了下来,虔婆见状,连忙对张旺使了几个眼色,便说让两人且先吃两杯酒,自去厨下再添几个菜。说罢,只把李巧奴留下来自去了。
    “怎地,老爷花十两金子,就买你一张臭脸看不成,且过来陪着喝酒。”
    那张旺见李巧奴不给脸色看,也没了好脾气,坐在酒桌边蛮横的说道。
    可是李巧奴刚才已经晓得,那古小官人愿意为她赎身,便再也不迁就他,只站在门边一步也不挪动。
    “咦!你这风骚姐儿,今晚非得要老爷动粗不成。”
    张旺见李巧奴一动不动爱理不理的,登时心头火起。只见他把酒杯一摔,几步走到李巧奴身前,扯着她的衣裳就往床上拉。李巧奴一个弱女子那里是悍匪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扔到了床上,随后便听得衣衫暴裂之声和张旺狞笑的声音。
    且说李巧奴从孤身留在房中之时,便预料到这个结局,可她一个院里的姐儿,又能怎样,这时她心如死灰,死尸一般任凭张旺施暴。
    便在张旺兽性大发之际,突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阁下一个江湖汉子,却在此欺凌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不怕道上的同行耻笑吗?”
    张旺闻听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却看见桌边不知何时竟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心下不由惊慌,便问道:
    “你是甚人,敢管俺闲事!”
    “老爷是阎王殿的使者,替扬子江的过往冤魂催命来了。”
    张旺见来人识得他的底细,以为甚仇家找上门来,便想往窗户逃走。可那男子却是算准他的去路一般,一步便抢到窗前,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那张旺已经身首两处。
    “古小官人,你怎的又回来了!”
    这时李巧奴已认出来人是古浩天,惊喜的叫了起来。
    “我方才出门之时,见那虔婆行为怪异,便跟着过来了。稍后你便找那虔婆,便说这厮被仇家寻来此处杀了。她私下与匪徒来往,必不敢报官,明后日我再上门接姐姐出去,她若不应,便以此事要挟,必能成功。”
    古浩天说罢把那把短刀放进桌上一个布包,正是那死者的随身之物,可叹那死者用这把刀不知杀了多少人,最终却自己也死于这把刀下,真是因果报应。
    李巧奴得计,眼看着古浩天越窗去了,便弄乱一身衣裳,哭哭啼啼的去找虔婆。那妇人见张旺横死自己房中,当时便吓坏了,思想一番之后,果然不敢声张,只叫了一个亲信悄悄拉去后园埋了。
    且说古浩天回到客栈之后,打开那匪徒的布包,发现里头除了一把短刀,还有一包金银,甚至有一张度牒,他仔细一看上头竟然是郑元觉的名字。立时料定这匪徒定是早间谋害郑元觉之人,又想起那虔婆说过此人姓张,便想到扬子江上一个恶匪张旺,心想必是此人无疑,料不到这厮原来死于张顺之手的,如今却落在他的手里。
    转眼便过了三日,那郑元觉得知古浩天替他除了一个仇人之后,心情大好连带着身体也迅速好转。
    张顺老娘的病情也有起色,安道全开了十余天的药与他,张顺惦记着家里鱼行的生意,便带老娘先行回去了。临行之前却拉着古浩天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无论如何也得去往江州一趟,好叫他尽一尽地主之谊。
    古浩天当场便应了,又让卞祥取了两百两银子与他,一行人把一对母子送到了码头,方才依依而别。
    这日傍晚,古浩天与安道全再次来到了李巧奴的院子,那虔婆看着安道全又送钱来了,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太医又有好些日不曾过来了,巧奴常常叨念着你,现下便在房里,你过去就是。”
    “在下今日却是找妈妈来的,若是方便,且借一处地方讲话。”
    “有甚不能说的,只把三千两银子交来,俺这处放人便是,其他闲话休说。”
    那虔婆见安道全寻她说话,便知其意,脸色语气一时全都变了。
    古浩天见这虔婆一副势利的嘴脸,心想若不给些利害瞧瞧,这妇人必不会放人,便淡淡的说道
    “既然这此也可随便讲话,我也便说了,三日前晚间扬子江恶匪张旺,在这院子的一处房中……”
    “你看!你看!两位贵客却把老婆子的话当真了,这里那里是待客的地方,适才老婆子只是与安太医说笑,两位请到里头小坐。”
    那虔婆听的“张旺”两人,顿时吓的脸色全变,她赶紧开口打断,又媚笑着请两人进了一处房间。
    但是两人刚坐定,那虔婆立于一边便故作糊涂的问道
    “这位小郎君方才说的甚话?俺老婆子咋的全然不懂。”
    古浩天见这老妇人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揶揄道
    “不懂啊!那在下便说的再仔细一点,院子后园左边第五棵茶树下……”
    “郎君休要再说,老身认了便是,只求可怜可怜,放俺一条活路。”
    那虔婆见古浩天说的准确无误,知道逃避不过,只的开口认了。
    原来当日古浩天回客栈之后,便着时迁赶去盯着那院子的动静,那虔婆不敢运尸出外,只得埋于院内,被时迁看的清楚,正好又成了其谋害人命的证据。
    “我本无害人之意,只是那李巧奴赎身一事又当如何?”古浩天借机问道。
    “安太医既与她相好,领了走就是,老身决不敢阻拦。”那虔婆这次却是老实了,不敢再多说半句。
    “如此便好,我也不让你吃亏,这里是五百两的银票,你且拿去,便把李巧奴的卖身契送过来。”
    古浩天说罢拿了一张银票交于她手,那虔婆本已不奢望什么,如今白白得了一笔钱财,心里又满意几分,拿了银票便去了。只一会便见她带着李巧奴进来,说道一应物事已尽交于巧奴了。
    那李巧奴来路上已尽知事情始末,却是对古浩天感恩不尽,她来到房中,便扑身跪在古浩天身前,大礼拜谢。
    古浩天不便搀扶,忙叫安道全过来扶她起来,谁知那安道全竟然也跪了下去。
    “安道全能与巧奴结成姻缘,全靠小官人之力,日后若有用我之处,决无二言。”
    困扰半年的烦恼,今日被小官人轻轻化解,安道全感激异常,一对有情人坚持着对古浩天拜了三拜,然后才起来。
    当晚李巧奴便收拾细软与二人一同离去,次日古浩天让时迁于酒楼定了一桌酒席,众人为安道全和李巧奴祝贺,算是为他俩定了名份。
    安道全想不到古浩天为他想的这么周到,心里更加感激。夜里他与李巧奴说了古浩天南来请他救人的事,提出想放弃江宁的事业随他去梁山庄园做事。李巧奴对古浩天也是感恩戴德的,况且自己在附近的院子里做了几年的姐儿,街坊多有相识,平时遇着不免尴尬,正想换个地方过清静日子,当时便满口子的支持。
    如此又过了二日,郑元觉身体已经大好。自那日在江中被古浩天救起,又兼数日来的精心照料,这个大和尚想着自己一个与他素不相识之人,竟然做的恁的真情实意,果真不负义气的名头,于是对这个名满江湖的玉面孟尝,打心底里敬服。因此那日古浩天问他接下来欲往何处去时,他毫不犹豫就说道,洒家一个野和尚无一个安定的所在,日后便随小官人混口吃的。
    二日后,安道全把医馆交待给一个远房族亲,自己与李巧奴两人收拾好行装,带了亲信学徒,登上了梁山的船只。
    古浩天由于还要前往江州,便让卜青带队护着安道全一家先行北上。自己与卞祥、阮小七、时迁、杨再兴还有那大和尚郑元觉,乘坐另一条船西去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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