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季眠,你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科研人员筛选出许多电视节目,上面有许多光鲜亮丽的优质明星,可是季眠的样子跟他们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脸看上去那么亲切,亲切得好像你曾经见过他很多次面。
    这股没有由来的熟悉感让你开始关注他,你听他的唱片、看他的自传、节目、电影,一遍又一遍。
    正面向上、温暖善良,季眠的脸上永远带着微笑,好像从来不为世间的俗世所恼。你多想和他成为相同的物种,走出去看看他的世界。
    他成为了你的偶像,属于实验室外面世界的太阳,不可触及又闪闪发光的信念。
    因此,当实验室的人让你回到过去时,你顺应自己的心提出了拒绝。
    你不知道“回到过去”意味着什么,但你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你意识到了危险。
    你没有过去。
    一个人的记忆和经历会塑造这个人的性格,你没有从前的记忆也就没法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所以需要地下实验室人工修改你的记忆芯片,进行“关于过去”的添加。这是智慧伴侣娃娃研究的最后一步,一旦成功就可以开始量产很多和你性质一样的人造人了。
    但是,他们不会采用强制手段,或者直接告诉你——“我要修改你的记忆芯片”。毕竟你要至始至终“认为”自己是一个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多出一大段记忆的,要想这一切变得合情合理,必须要你的自愿配合。
    事关季眠,你便很容易的受了骗。
    在跨年的前一天,你抢到了季眠演唱会的门票,并且得到允许可以在这一天出去。你高兴坏了,反复和科研人员确认,得到肯定的消息后,你兴奋地握着票,一整夜都等在地下实验室的传送门边。
    你不怀疑,为什么从不让人随意进出的地下实验室为你开了特例;你不怀疑,为什么抢了一个月都没抢到的票会自动躺在你的桌上,还是老早就卖光的最前排。
    你忙着开心了。
    你挥舞着荧光棒来看自己的偶像,你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你是那么的满足快乐。
    直至你看到季眠从几十米的升降台上纵身一跃。
    一切都被血液的红色浸染。
    ……
    再度醒来时,全世界都在告诉你——季眠死了。
    他的自传摆在桌上,每字每句都在若有如无地提醒着你,同意回到过去的话,你就可以救季眠。
    毫无悬念的,你同意了。
    科研人员们一脸肃穆地看着你,你还傻傻地回了一个微笑给他们。
    你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短短的几分钟后,回来的那个人就不是你了。你会按照程序设定好的情节补充好他们需要你拥有的记忆,接着被标上“智慧伴侣娃娃初代”的标签,被高价卖出去。
    你救不了季眠。因为你要去的“过去”,根本没有季眠。
    是幸运也是不幸,本该是这样没有悬念的剧情,在你临行之前却发生了意外——设定完好的程序缺失了2%的进度条,最关键的控制系统没有被加载进去。
    因此,你没有去完成他们想让你完成的剧本。你降落在了你用自己的潜意识构建出的暗黑小岛上,如愿以偿和季眠一起,与世隔绝。
    你从头到尾想要救他,你从头到尾与他相隔天涯。
    三年已到,出了这里,你们照样没有机会见面。你会像从前那样被困在地下实验室,等待你的大概是另一场实验。
    他啊,可能早已随着那次自杀,去往某个没有归途的极乐世界。
    00,你看你,拼命要想起来,现在真的想起来了,又在这里哭哭啼啼。
    你呀,好像变得比人还要像人了。
    ☆、第55章 全然透明的世界
    很想见季眠。
    可惜没有时间了。
    凌晨二点四十七分,回去的路上,身体忽然变成了半透明的,很吓人。在吴欺宿舍的门上看到季眠留的纸条,凌幼灵撕下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我把吴欺送医院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看到纸条快点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_^。”
    送医院了?送的是医院的太平间吧。
    什么嘛,还故作可爱画了个笑脸。
    凌幼灵把手指伸出去想摸摸那个笑脸,拿纸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却突然消失了,纸张静静地飘到了很远的地板上。
    她跑上前去捡,手臂跟着手掌一起猝不及防地消融在了空气里面。
    等了很久,手臂都没有回来。
    很想见季眠。但是这个样子,怎么见季眠?
    凌幼灵慢悠悠地飘回了家。学校早就过了熄灯的时间,整栋楼只剩他们的宿舍亮着灯。
    季眠说了要等她回家,就一定会等到的,她多怕他这一点啊,她倒情愿他没心没肺一点。
    “季眠呀……”凌幼灵在门口踟蹰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她身体的大部分已经没有了,他们是肯定不能再见面了。
    可是,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季眠说。
    还想看季眠的最后一面。
    “凌宥回来了吗!”
    立刻捕捉到门外细小的动静,季眠站起来冲向门口。
    “不要开门!”凌幼灵紧闭眼睛,尖叫出声。
    季眠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了,他很想快点拥抱一下门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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