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丹琼再度恢复平和,留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戴上墨镜,以一种无懈可击的面貌,走出董事长办公室。
    秦邦言坐在办公椅里,怔忡良久。
    办公室里明明很安静,却仿佛始终充斥着江丹琼的声音。
    过了一会,秦邦言突然记起什么,掏出手机给秦启帆打电话。
    秦启帆很快接起来,问:“爸爸,有什么事吗?”
    秦邦言急切地说:“把你手上的股份转给我,立刻!马上!”
    否则秦译很快就会成为集团第一大股东,那就来不及了。
    秦启帆沉默,没有像秦邦言想象的那样第一时间答应。
    秦邦言察觉到不对劲,问:“怎么了,你不愿意?”
    连秦启帆都不帮他!
    秦启帆在电话里说:“我答应过弟弟,不跟他对着干。”
    秦邦言气得直哆嗦:“那你就看着他欺负到你爸爸头上?”
    秦启帆沉默片刻,问:“他不也是爸爸的孩子吗。”
    秦邦言愣住,无话可说。
    秦启帆作为被偏爱的那一个,都能感觉到父亲从小到大的偏心。
    他说:“那时候我们受难,是他抱住那些人的腿,不让他们继续伤害我。”
    “我明明比他大那么多,却没能保护他,看着他被人带走。”
    “这一次,不管他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双手奉上。”
    秦启帆终于把藏了很多年的心结说出口,他与江丹琼一样,也获得了轻松与自由。
    秦邦言再也说不出任何词句。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秦邦言不知道,他坐在办公椅里,望着豪华的办公室,头一次感觉到无所适从。
    他突然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掀到地上。
    华丽的装饰品与办公用品相互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破裂的碎片四处飞溅,甚至飞到了远处的沙发上,划坏了表面的真皮。
    秦邦言还不解气,走到墙边,把柜里的文件全部翻出来,倒在地面,用脚不停地踩。
    仿佛这样,他能得到发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可做完这些事,他并没觉得痛快,反而更加空虚。
    空虚背后隐藏着恐惧。
    宽敞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人,就算他弄出巨大的声响,也没有人敢进来查看。
    门外的人都怕他,是因为他是董事长,一旦他失去这个地位,他什么都不是。
    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他有两个儿子,妻子昔日是人人夸赞的女神,他拥有自己创立的一个集团,照理来说,应该过着所有人羡慕的生活。
    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
    后来股东大会按时召开,秦译没有收购江丹琼的股份,依旧是集团第二大股东。
    会议当天,秦邦言神情颓废,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像老了十岁。
    他完全没有阻止秦译,也没有让他那一派的人出来发言,秦译成功发起了股东表决。
    秦译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傅琛也适时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众人见傅家都倒戈了,再加上秦邦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心里都有了计较。
    最终,董事会新增两个席位,这样,秦译在董事会里拥有了绝对的投票优势,以后再不会有人能阻碍时锐做出的决策。
    很多人心情复杂。
    这下董事会成了秦译的一言堂了。
    但又有人暗暗庆幸,秦译到底没把事情做绝,还留着秦邦言董事长的职位。
    秦译达成目标,没有做多余的事,看都没看父亲一眼,带着自己的人回到公司。
    这一回他没有低调,而是大张旗鼓地开起了庆功宴。
    秦译请了很多高管和总裁办的人吃饭,其他员工则是直接发总裁红包。
    只要是时锐的一份子,每个人都有。
    大家都很开心。
    总裁包下一间餐厅,坐满了来自时锐的员工以及他们的合作伙伴。
    叶秋桐担心秦译因为洁癖不吃东西又去喝酒,专门去后厨打了招呼,为秦译单独准备食物,让他垫垫肚子。
    叶秋桐打理完一切才回来,坐到餐桌边。
    他们这一桌都是总裁办的人,彼此熟悉,许睦见叶秋桐回来,再次感慨:“真是辛苦你了,叶秘书。”
    这是许睦第二次说这种话了,叶秋桐很奇怪,问:“为什么这么说,许特助。”
    许睦说:“因为总裁平时很挑剔,脾气也臭,你要跟他相处,真是不容易。”
    叶秋桐不解:“这是我的工作,我一直这么做的,你们也是一样啊。”
    许睦心想,我们只白天见总裁,不像你二十四小时都跟总裁在一起。
    许睦没把话说出口,叶秋桐继续说:“而且秦总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好了,跟他相处很轻松。”
    特别是私底下,温柔体贴,还时不时骚气骚气,经常让他疯狂心动。
    同一桌的其他人也同意叶秋桐的话,总裁确实脾气改善很多。
    “说到底还是那个神秘对象的功劳。”这时候有人说了一句。
    又来了,又要开始八卦。
    叶秋桐做好心理准备,听同事们谈论秦译的对象,谁知这回就说了那么一句,其他人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纷纷转移话题。
    叶秋桐:“?”
    怎么突然改性了,都不八卦了。
    大概是心情放松没有压力,所有人都敞开吃吃喝喝,气氛轻松和谐。
    叶秋桐吃了点东西,在现场看到了傅琛。
    奇迹,时锐的庆功宴居然请了傅琛。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傅琛还是那样,戴着眼镜,周身的气场比旁边冷几度,从头到脚,冷漠疏离。
    他同样也看到了叶秋桐,表情有点古怪。
    虽然傅琛以前做了一些阻碍他们的事,但秦译都跟他化干戈为玉帛了,叶秋桐也拿出对待合作方的态度,笑着跟他打招呼:“晚上好,傅先生。”
    傅琛盯着叶秋桐看,叶秋桐总觉得他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傅琛的眼睛跟扫描机器似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与审视,而现在他望着叶秋桐,满脸一言难尽。
    叶秋桐以为自己身上有东西,低下头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怎么了,傅先生,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傅琛说:“不妥的地方不在你身上。”
    叶秋桐:“?”
    听不懂。
    傅琛推了推眼镜,说:“你不能太纵容,否则他很容易变成神经病。”
    叶秋桐茫然地看着傅琛,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变成神经病就算了,不要让他四处招摇。”傅琛的语气越来越冷,“四处招摇很讨打。”
    叶秋桐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说秦译。
    叶秋桐有些好奇,总裁做了什么,让傅琛如此抵触。
    他刚想开口问,有人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叶秋桐扭头,看见秦译微微上挑的眼睛。
    “不要给我的秘书灌输邪恶思想。”
    秦译搭着叶秋桐的肩膀,看似随意,不过分亲密,同时在向傅琛展示自己的所有权。
    傅琛见到他,嘴角下压,满脸乌云,对叶秋桐说:“你别被他洗脑了,做个正常人。”
    说完,傅琛转身就走,硬是像秦译身上有传染病一样。
    叶秋桐望着傅琛的背影,问:“傅先生怎么了?”
    秦译淡定地说:“谁知道,更年期吧。”
    叶秋桐见旁边没人关注他们,侧着脸看了看秦译,见他除了眼角泛红,其他还好,叮嘱道:“别喝太多。”
    秦译点点头,凑近叶秋桐,用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的低沉声音说:“遵命,宝贝。”
    叶秋桐:“……”
    突然理解傅琛的深意了。
    叶秋桐红着脸回到自己那桌,其他人问:“叶秘书,你怎么脸这么红,喝多了吗?”
    叶秋桐勉强笑笑:“没有,只是酒的味道有点太冲了。”
    秦译这杯酒,令人上头。
    酒足饭饱后宴席结束,月上中天,有些人还要去续摊,叶秋桐微笑着婉拒了。
    他的车停在公司,不准备去拿,准备直接叫车回家。
    这时候秦译的座驾缓缓滑过来,在他身边停下,秦译从后车窗看着叶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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