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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莺仪站在逐渐有山舞升腾的林间,望着林间夜晚不断升腾与飘散的雾气,暗暗叹了口气,已离开大理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苏觉哥哥如今身在何方。%6d她转过身向一直等在不远处的梵女招招手,却发现平日里一直恪尽职守的梵女正抬头盯着一只盘旋在半空中的乳白色小雀看得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郁莺仪满脸疑惑皱皱眉头,提起长长的裙裾向着梵女走了过去。只是还未等她走出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休宁郡主与苏先生这段诀别可真是感人肺腑啊。”

    犹如鬼魅的声音配着夜风卷起的阵阵松涛,听在人耳中只如同来自地狱索命的厉鬼一般,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郁莺仪被这声音吓得不轻,后背渗出了一片冷汗。她哆哆嗦嗦地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一个人竟悄无声息地在了离自己不远的树林间,在夜风中婆娑舞动的树影成功地隐藏住了那个人。若不是她方才说了句话,郁莺仪根本就分辨不清她是男是女。

    看到那神出鬼没的人影后,郁莺仪十分害怕地踉跄着地后退几步,结结巴巴地问那个隐藏在树影之中的人影:“你、你、你是谁?!”

    “我?!”那人影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先是低头轻笑一声,然后郁莺仪听见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回答道:“我自然是来帮你达成所愿的人。”

    “达成所愿?!”郁莺仪眉头紧皱,心存疑惑道:“那你说说,我有何心愿?”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世上能叫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挂怀之事,自然只有‘情’之一字了。方才在下可是将郡主娘娘与苏先生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郡主娘娘此时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苏觉先生厮守终生。郡主娘娘觉得,在下说的对也不对?!”

    见自己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心思,竟如此轻易地便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看得如此明白,郁莺仪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睑,可她仍是不愿就此妥协,仗着天色昏暗,那人看不清自己的神色,便嘴硬道:“就算是如你说的那般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那人影轻笑两声,缓声回答道:“郡主娘娘,在下自然不会以此来要挟您。在下方才便已经说过了,在下可是来帮助郡主娘娘达成所愿的,又怎会威胁您呢?”

    “哼!”郁莺仪冷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怎会无缘无故地便来帮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你必定是对我有所求,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郡主娘娘聪颖。”郁莺仪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人像是俯身对自己行了个礼,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襟,接着用她那特有的似笑非笑的声音说道,“既然郡主娘娘是个聪明人,一开始便将利害关系摆了出来,那在下便也不再同郡主娘娘绕弯子了。在下确是对郡主娘娘有所图,不过郡主娘娘请放心,在下所求之物对娘娘来说,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这东西与郡主娘娘那青梅竹马的情郎想比,可谓是不值一提。”

    “可有可无的东西?!”郁莺仪颇感兴趣地挑挑眉毛,“那你说说,是何东西?!若我觉得这买卖可做,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同你做了这买卖。”

    那人深深的吐了口气,轻声答道:“在下要郡主的身份。不仅是您休宁郡主的身份,还有身为皇帝秀女的身份。不过,郡主娘娘在回答之前,可是得好好考虑一番。因为若是将身份给了在下,郡主娘娘您日后就真的要更名换姓,一辈子隐姓埋名了。而且,这一生都不能再踏足云南与燕京一步。家中的父母亲人自然也是不能再见的了。怎么样,郡主娘娘觉得这个买卖能不能做?!”虽是让人考虑的话,可语气听着却是十分胸有成竹,仿佛就笃定了郁莺仪一定会答应自己一样。

    “我的身份?!”郁莺仪十分不解地皱皱眉,“你要我的身份做什么?!”

    “在下既然开口提了,便自然是有在下的用处。郡主娘娘与在下不过是利益往来,做的是银货两讫的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又何必将货物的用处问得这么清楚?!难道郡主娘娘离开大理前,靖王妃不曾教过郡主娘娘:‘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吗?!”那个人影抬手拂拂自己肩上的落叶,柔声道,“若我是郡主娘娘,我一定会做这笔买卖的。这休宁郡主与皇帝秀女的身份,除了成为您与情郎的阻隔之外,还对您有何用处?!一面是与名满天下,丰神俊朗,举世无俦的大燕第一才子厮守终生;一面是背负家族荣辱,只身踏入波诡云谲的寒阙天,机关算尽,生死无度。这傻子都知道如何选择的题目,心思玲珑的郡主娘娘怎么还在犹豫不决呢?机会可只有这一次,过了今夜,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我……”郁莺仪满脸纠结地低下了头,“可是,若我将自己的身份给了你,那选秀之事……”

    “选秀之事在下自有安排。”

    “可即便如此,我又怎能相信你?”郁莺仪上前两步,“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在我离开大理上京的前一天晚上,苏觉哥哥就已经离开了。就算我答应了你,你又如何完成我的梦想?天下之大,茫茫红尘,你去哪里寻找他呢?我觉得你不过是在……”

    “哈哈哈哈哈……”还未等郁莺仪说完,那人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郁莺仪被那人莫名其妙地笑弄得一头雾水,怒气冲冲道:“你这是做什么?!疯疯癫癫的,有什么好笑的,我这是在与你讲述事实!苏觉哥哥确是离开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那人面对郁莺仪的责问也不慌不忙,“郡主,大理虽信仰佛教至诚,可依在下看来,您的慧根实在是浅薄,为何参不透呢?无中才能生有,有中才能生无。。”

    “离开便是归来,归来即是离去……”郁莺仪不断重复着那个人的话,忽然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那个人微微点头,缓声道:“没错,正如郡主所料,苏觉先生从未离开过你。当时他说他要离开,不过是要离开大理罢了。其实,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你从未发现罢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苏觉哥哥从未离开过我!”郁莺仪满脸欣喜,只是她很快便从兴奋中反应了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怎会认识苏觉哥哥?我怎知你这一切不是在编造谎言欺骗我?好,若说苏觉哥哥在此,请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那个人低头轻笑一声,“郡主心思缜密,在下佩服。”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男子随身携带的玉佩,扔到了郁莺仪怀里:“这个玉佩,郡主可还认得?”

    “这是……”郁莺仪举着那块玉佩在月光下仔细辨认,突然面色一凝,“这是苏觉哥哥额父亲离世前送他的玉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自然是苏觉先生自己给我的,他知道以郡主的性子,定然不会相信在下,所以便给了在下这枚玉佩,以示信物。”他可没有骗郁莺仪,这玉佩确是苏觉给他的,而苏觉也确是一直陪在郁莺仪身边。要知道,当时为了劝动苏觉同意与郁莺仪私奔,他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眼见着郁莺仪的身份就要到手了,他可不能半途而废。

    郁莺仪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进怀中,欣喜若狂地追问道:“那既然苏觉哥哥如今就在我身边,可他自己为何不来见我?他现在在哪,我能去见他吗?”

    “郡主稍安勿躁,这一切在下与苏觉先生早有了计划,只需要郡主安安生生地到达京城,等待通知便好。”

    “等待通知?!”郁莺仪皱皱眉头,“你不说出来,我怎知你的计划是否天衣无缝?这个计划关系着云南靖王府一门的性命与声誉,还有苏觉哥哥的性命,我又怎能任由你胡来?若是万一……”

    “没有万一。”那人打断郁莺仪的话,“郡主娘娘与在下是各取所需,在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失信于郡主。郡主您只管同在下做了这笔交易,至于之后的事,便都与娘娘您无关了。”

    “与我无关了?!”郁莺仪满脸讥讽地低头一笑,“那觉得,我凭什么会相信你?若是你得到了我的身份之后,不履行承诺呢?到时我既不能和苏觉哥哥厮守终生,又失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想找你讨回公道,也只怕是无力回天了吧?!”

    “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知道,在下是您如今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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