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凰:“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其实女人比你们男人想象得更加坚强,当她能理解与懂你的时候,你的事,她从来不会过问,哪怕是担心,也不会说出来,说出来,会让你们男人分心。

    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说,就安静地待在那里。因为了解你,理解你,才会相信你,相信你总会回来,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一定有所成就。

    如果她还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一定会不开心吧,她也是一名军人,知道军人的取舍是什么?如果你一定绝意要离开这里,我不会当说客的。

    记得,人生本来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消化她话中的意思,冷手在一边也看着我,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一半天后,我抬头说道:“抱歉,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呆着,总会想起一些事,再没有力气继续下去了。”

    听到我的话后,冷手没有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内心并不好受,倒是火凤凰淡淡一笑,说道:“你要离开的话,我不会劝你什么,自己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哪怕强留下你,一出任务的时候,是害了许多人。

    我和你们大队长有些交情,关于手续方面的事,还是我出面吧,你去了的话,他也不想见你。”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想让兄弟们知道。”

    是的,我离开,想自己悄悄地离开,他们知道我离开的话,一定会恨我是一个逃兵,说好的不抛弃,不放弃,说好的同生共生呢?一切都变成了谎言么?

    我不怕死,却害怕他们看我的目光。

    “好,我知道,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保证稳稳当当的。”

    火凤凰笑道,我丝毫没有发现她嘴边的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手续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在火凤凰的帮助下,第三天的时候,我在疗养院收到了复员件,火凤凰的确信守了她的承诺,她没有告诉我的c字头小队的队员。火凤凰说:

    “现在你只需要一张复员书就行了,到时档案与关系只需要打一个电话都会转到你指定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一种恍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就这么一张纸,我就和军队彻底无缘了,我就和自己热爱的t5说再见了,我就和一起发过誓的战友们再见了,这么一走,天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我要脱下这身的军装,与我的军旗说再见了,我知道脱下这身的军装意味着什么,心里有千万不舍,但是一想到孟雪晓不在了,对不起,真的不能留恋了呢。

    我走的时候,除了冷手和火凤凰送我,再没有别的人,好像生怕别人知道我是一个逃兵一样,我选择了天还没有亮就离开了。

    冷手:“复员后打算干些什么?”

    我:“还是读书吧,或者干点别的事,先看看,好像没有在外面了,都有点不习惯。”

    冷手:“可以读书,你卡里有60万的退伍经费,不要乱花钱,60万,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一切看你怎么用。到时候可不要打电话给我哭穷啊。”

    我:“我才不会,你要休息了,打电话给我,一切吃饭。”

    冷手:“好。”

    冷手和火凤凰将我送到车站后就离开了,我没有多余的便装,穿着曾经孟雪晓给我买的那身衣服,在窗口买好票后,看了一眼乌市的街道,头也不回地进站了。

    在我进站后,在一个我看不到的角落,兰大、冷手和火凤凰看着我离去的身影,半天兰大说道:“真是可惜了啊。”

    冷手笑道:“可惜个啥,他还是你的兵,真的需要他的时候,他还得乖乖回来,就当给他放了一个长假吧。”

    兰大:“哼哼,臭小子,你以老子就这么容易放你走?”

    火凤凰:“到时可不要说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啊。”

    如果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一定……一定会觉得什么惊讶,我干了什么事,居然被他们三个这么给算计了,一半天,尼玛,那张复员件是假的啊?

    我买的是一个中铺,一上车后,我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记得当时进新疆,我一上车就睡到新疆,离开时,也是一样,从一上车就睡到西安,然后下车,再转回四川广元的列车。

    转了几趟车后,终于回到了剑阁县的白龙镇,再下乡才到家,我记得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吧,这次回家的时候,也没有提前给父母打电话,我背着背包,走到小山梁上,前面有一大片地,我看到属于我家的那块地上面有人在劳作,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几不见,他好像老了一些。

    我走到地前,父亲没有看到我,他的地里摘辣椒,还好今天是阴天,不用戴着草帽,他感到身后有人,站起来,向后面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我了,他一下子怔了。

    “爸。”

    所有挂念,只汇成了一个字,我向他笑了一下,看着他有些吃惊的表情,他一定想不到,现在我长得这么高了,这么结实了,他一定想不到,他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想不到,他的儿子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不过,那是曾经了……

    “你……回来啦。”

    我点了点头:“我回来了。”

    “走,回家去,还没有吃饭吧,让你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点了点头,帮他拿上装满红红辣椒的背篱,父亲说我太累了,他自己来,我笑了一下,他一定不知道儿子的本领,这点重量算个啥?连一箱子弹的重量都没有呢。

    我轻松地背起背篱,将背包挎胸前,跟在父亲的身后向前走着。

    我的回来,让父亲和母亲都十分高兴,母亲要给我做饭,我说,我只想吃下酸菜面,母亲马上进厨房去做饭了,我看了看四处,好处没有回来,虽然还是土墙房子,却被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说饭的时候,母亲问了我一些事,我只说自己在部队的医院上班,现在也算是一名医生,父亲问我以后的打算,我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先上学吧,先拿了毕业证再说。”

    吃了饭后,我就去孟雪晓的家,民政局已经来过孟家了,将一张烈士证交给了孟父,我的到来,让他们很惊讶,当我将孟雪晓留下的衣物交给孟母的时候,孟母一下子啕哭不止,看着老人一哭,我跟着心酸。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们,再优美动人的语句,也安慰不了他们被伤害的心。

    我走在村子里,那些小路、池塘、田地、菜地还有果园,看着那些熟悉且开始老去的人,一些地方又增加了几座新坟,还有一些未见过面,却已经长大的婴儿与小孩,道路边的野草开始长高,村里的水牛已经开始在消失,人们开始用机械种地,年轻人外出打工,只有过年时才会回家团聚,新年一过,他们又急急地离开。

    我突然开始想你,想你不会再看到这样的情景了吧?

    其实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有所预料,只是不愿意往下想,所以拼命地想要抓紧,想要去改变,无奈越做越错,越错越难过。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未来,只有从前,不过,也好了,还好有个故事可以回忆。多年以后,这份回忆将是多么的珍贵,关于我和你,关系一个熟悉人和另一个熟悉人的美好一瞬,如同一季夏花那般让人迷恋,尽管我是如此讨厌弟弟这个称谓。

    曾经我在想,我们之间无非是一层窗户纸,现实中可能不存在,但是意念中不可避免。为了不给彼此带来伤害,从只有将这层窗户纸保护起来,没有想到某天要捅开,如果你能看到,那层纸的后面全是真情流露。不管你在哪里受到伤害,请记得还有我的存在与保护。

    我能说什么呢?这个秋天下雨天真多,这么些年第一次在一个秋天撑坏一把伞,越来越不喜欢没有你的日子。这些天总爱下雨,站在这里真让人难过,那条河流中全是一个城市的眼泪,你说,这里的爱情会不会太过奢侈?在军队外面,浮华是人间的金字招牌,而我总是在招牌的背后徘徊。现在我不得不对面这样的世界,却总会被那金光灿灿的字牌正面灼伤了双眼。我怕看多了以后,以后再见到你就看不清楚你,看不清楚思绪。

    呵呵,真让你见笑了,吃了那么多苦,看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却还多善感。

    如是,诚惶诚恐。

    对不起,还是真的很想你。你走了以后,我仿佛在看一封信,一封写给自己的分手信,在一份感情里,如果爱不是平等的,不是彼此都想要的需求,那么总有一方爱得卑微而伤感。沉浸在伤感里,悲伤也成享受。

    现在唯一陪着我的是,那个你亲手做的弹壳项链,它跟着我,与我肌肤相亲,金属壳上已经浸入我的汗水与鲜血,它很好,还陪着我。

    只是在家里呆了十年,我就决定离开这里,得先去学校,也许曾经的辅导员还在,那些学妹学弟应该早已离去,而我面对的,是一些新的面孔了吧。

    我想,你也会喜欢我有一个新的生活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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