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顾净心里乱的很,想着母亲的话,想着姑母的话,想着贾敏对她的解释,可是归结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怪罪林旸为何对她只字未提,不肯解释一下。

    忽耳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我见你这一路心事重重的,可是不舍得离开岳父岳母?”顾净扭过头去看见林旸左手执颌,右手捧着一卷书,仿佛只是随口问一句,可是话里透出的温和几乎让顾净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从容温和,可以让人放心依赖,但是在这个时刻,顾净却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这么温和,她不想看到一个克制的丈夫,想要看到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顾净逼回了自己的眼泪,顺着林旸的话轻松说到:“总觉得许久都没见到过我父母,咋一件觉得他们苍老了许多。”林旸头也没抬答道:“你若是想岳父岳母,和母亲说一声过去便是,家里没人计较这些。”

    又是这样,顾净心里有些烦躁,故作轻松的说道:“席间有人说起你身世来了,我只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事情,还有人相信。”林旸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籍,扭头看着顾净,他神情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冰冷,开口道:“既然知道荒谬,那何必在提起呢,不要学那些长舌妇。”

    顾净有些愕然似乎在惊讶林旸会那么不悦,面上浮现起一丝难堪来,幸好此时掌珠突然惊醒哭了起来,顾净忙抱着掌珠哄起来。不过两人之间的氛围却难以回到之前的融洽。

    林旸自然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妥出来,可是他的心思却更多了放到了政事上面,开衙的头一天晚上他下定了决心去见了林海,林海没有反对他的决定,只是苦笑道:“本以为能借着这次的机会,退下来的,可是你这么一走,我少不得在撑些时候了。”

    林旸脸上浮现出一丝愧色道:“是我连累了父亲。”林海摇头笑道:“都是一家人哪里会有什么劳累,你放心南下就是了,家里还有我撑着呢。”

    林旸和林海抵足夜谈之后,就递交了一份秘折给皇帝,上面罗列了东南沿海走私严重,且内外勾结,倭患严重,他请去东南福建,整治吏治。皇帝犹豫了良久才批复了林旸的折子。

    第二日就发了明旨,擢升林旸为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还没等众人向林旸投向嫉妒羡慕的目光时,又让林旸代天子巡抚福建。众人看着林旸的目光有些不对了,谁不知道如今江南局势动荡的很,刚传来急报倭寇又上岸大肆掠夺了,这么一趟浑水,皇帝竟然让林旸趟,即便升了官职又能如何,搞不好命都没了。

    顾净还疑惑林旸今天怎么那么早回家了,谁知道林旸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她犹如置身于冰窟一样冻结了她的五脏六腑,林旸道:“我请命去福建,皇帝已经允许了。”屋里顿时鸦雀无声,顾净抬抬手想要遮挡住着刺眼的阳光无力的道:“所以呢,你都最好决定了,还告诉我做什么?”

    林旸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顾净,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是不理解顾净的态度,顾净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一样,扶着桌子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林旸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顾净一手挡开,顾净说道:“大爷,你可想过我和掌珠?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枕边人,这么大决定,您总得事先告诉我一声,这才算是夫妻,可是如今呢,你事事瞒着我,我知道一些政事你不想我知道,可是关乎我和掌珠的事情,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也不想我解释一句。大爷,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妻子看待?”

    林旸心中升了一丝疑惑和迷茫,他从来没有感到这么不知所措,他在前世没有遇见过美满的婚姻,传到这里多年,这里的女子多学着女四书长大的,恭敬温顺,善解人意,他一直以为顾净也是这样的,因此他下意识以为顾净能明白顺着他的心思,平日里有很多事情就不会想着给顾净解释,却没有想到顾净的反应这么大。他喃喃道:“出嫁从夫。”

    还没等顾净说话,便传来了掌珠的哭声,顾净的大丫头立在帘子外面道:“姐儿哭的厉害,乳母们怎么也哄不好。”顾净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力气,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于痴心妄想了,得寸进尺了,可是,还是不甘心,越了解林旸,越被他吸引,越不想和他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过一辈子。

    顾净擦干自己的眼泪,疾步走了出去。

    两人开始了新婚后的第一次冷战,期间林旸也尝试着缓和顾净之间的关系,可是顾净是铁了心的不理他,到后来林旸的脾气也上来了,两人之间越来越僵。

    林旸觉得烦闷的时候却收到了黛玉的帖子,上面只写了时辰和地点,其余的一概全无,林旸觉得奇怪,可还是按时赴约了。

    黛玉是在花园里的浮幽亭招待林旸的,林旸到的时候,黛玉已经端坐在红泥小炉之前,耐心的等茶水烧开,林旸大步迈上亭子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黛玉笑而不语。

    林旸在黛玉对面坐下,环顾四周对黛玉道:“你是请我喝茶赏梅的么?也就你有这样的兴致。”黛玉依旧笑而不答,示意竹喧拿上准备好的两个包袱,林旸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呀?”

    亭子里一个回话的都没有,林旸想上前查看却被竹喧拦住了,林旸有些泄气的坐会了椅子上无奈的道:“你们好歹说句话呀?”

    炉子上的茶水咕噜噜的滚起来了,黛玉不紧不慢的开始烹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漫不经心的说道:“哥哥聪慧无比,怎么猜不出我想要干什么?”林旸没加思索回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黛玉抬头哦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旸道:“原来,哥哥也是凡夫俗子没有读心术啊,知道你不说,别人就不明白你的意思的道理。”林旸被黛玉看的有丝窘迫,清咳一声道:“你这罐子里装的什么呀?”

    黛玉轻笑一声,也没打算继续为难林旸,开口道:“装了被蜜糖浸泡的盐渍梅花,放在茶里一两朵,芳香异常。”说着便取出了两朵只放到了自己面前的茶碗里。林旸明白她的意思苦笑道:“你……”

    黛玉正色道:“原不该我这个做小姑子的插手你和嫂子之间的事情,不过你马上就要南下,母亲一心担心你,我不想她在为你和嫂子而忧心,因此少不得管一管着闲事了。”

    林旸双手捂住了茶杯低语道:“我只觉得你嫂子只需要听从顺从我的意思就好了。”黛玉听了这句话道:“虽然女四书里说让女子柔讷恭谨,可是也不是一味让我们顺从,总得知道轻重缓急。哥哥总觉得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却忘了你是嫂子的夫婿是掌珠的父亲,是她们的顶梁柱,你冷不丁的说要去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嫂子如何接受的得了?”

    林旸反驳道:“我知道这次是我独断专行了,可是我也向你嫂子解释了。“

    黛玉只觉得心里有些无奈,道:“哥哥是觉得这样就够了么?你瞒着嫂子一次道歉了,嫂子原谅你,之后遇到同样的事情,再瞒一次再道歉么?哥哥从都没想过嫂子为什么生气。”

    黛玉叹口气道:“你说你希望嫂子顺从你的心思,可是你不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嫂子,嫂子如何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黛玉正视林旸低声说道:“说到底,哥哥是不是还没有把嫂子当成自己的家人?若是把嫂子当成亲人一样,就会顾忌着她的感受,就会想着如何把这件事情婉转道来。”

    林旸有些狼狈的避开了黛玉的眼睛,黛玉柔声道:“我不知道嫂子心里怎么想的,可是我一想到若是日后他也这样拿我对待,我肯定会难过伤心的。”林旸立马接了句:“他要是敢这样,我饶不了他。”

    黛玉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好笑,嗔道:“哥哥,我是你妹妹,不希望我被这样对待,可是嫂子同样也是别人的妹妹。”

    林旸这才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来,他娶了顾净总觉得娶了一份责任一样,他只是觉得应该体贴顾净,关心她,可是却不是乐意去做这些,归根到底还是他没有从心里接纳顾净,他虽然接受了这一世的包办婚姻,可是心里却觉得得一步一步来,总觉得两个陌生人得相互了解之后才能成为夫妻,却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和顾净结为夫妻的事实,虽然内心想着要相互了解,可是自己不肯迈出那一步,懒散于向这一世的婚姻当中,潜意识觉得成了亲一辈子就这样了就不用在相互了解。

    黛玉轻轻的将自己面前没有动的梅花茶推到林旸面前,林旸抬头看她,黛玉灿然一笑道:“哥哥抹不开面子说要尝尝这梅花茶,那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也得善解人意,先行一步才是。”

    林旸品了一口,觉得满口余香,道:“多谢你。”黛玉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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