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丧的次日,文武百官素服封慰礼,第四日早晨,在京官员要穿素服至右顺门外,服丧服祭奠。而武官五品以上、文官三品以上的命妇用麻布盖头,除去首饰,洗净脂踩,穿麻布衣衫和麻鞋去慈宁宫吊唁哭临。

    林海奉旨在家里静养,无诏不得外出。而贾敏身上的诰命随着林海是从三品的,自然也不需要入宫。谁知道第三日一早,康庆帝就派了汪全到林家传了口谕,让贾敏入宫吊唁随祭。

    这个口谕激起了千层浪,即便林海还在任上,贾敏也是入不了宫的,可是皇上在林海还是待罪的身份时传了这样的口谕,分明是告诉众人自己不仅不会处罚林海而且还会省至三品。

    林海和贾敏对视一眼,皆明白了皇上的心思,是福是祸都得受着。林旸送了汪全出门,汪全一路上倒是打量了林旸好几眼,看的林旸心里发毛,汪全自然感觉的林旸的不适道:“洒家只觉得小公子面善,故多看几眼。”

    林旸忙道:“能让内相觉得面善,也是我的幸事,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容貌相似之人想来也不在少数,内相阅人无数见多识广,自然觉得我面善了。”

    汪全倒是哈哈一笑:“洒家可是头一次觉得面善。”

    林旸亦笑道:“可见是我与内相的缘分了。”

    汪全不在纠结这个话题道:“今日天气多变,小公子一家还要多多注意才是,以防沾了风寒。”

    林旸附和道:“可是不是天气多变,不过只要待在屋子里,就不会被寒风侵袭了。”

    快到门口时,林旸递了荷包过去问道:“家母离京多年头次入宫吊唁,怕失了规矩冲撞了太后的灵位,还请内相指点几句。”

    汪全道:“太后生前就赞叹林夫人是礼仪周全之人,无需洒家提点,只需讷言敏行就可。”

    汪全深深的看了林旸一眼,收了林旸给的荷包,又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公子不必惶恐。”这才登车而去。

    林旸目送了马车没了踪迹这才回了内院,汪全肯提点又告诫他,看来林家这次真是福不是祸了。

    贾敏接了口谕之后就忙起来,要收拾入宫的带的东西,而且要随祭,至少有一个月不能在家,家里的事情得交给黛玉和徐华家的,林旸插了一句要针线房快些赶制厚的护膝及衣物,又让春意做了容易克化的点心。

    林旸还要絮叨,被贾敏赶了出去:“你一个爷们,那能这样婆婆妈妈插手内院的事情的,一切有我安排呢,你还说话,而且这几日你杨先生来京城,你帮着去杨府收拾院子去也成。”

    林旸有些惊讶:“杨先生来京城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贾敏拍了一下林旸:“你都忘啦,太后是杨先生的姑祖母,怎么会不来京城呢。好了,好了快点出去吧。”

    林旸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下人来报说贾府的琏二爷和琏二奶奶来了,贾敏神色未变:“将琏二奶奶请进来就是了,旸哥儿你去招待琏二爷。”

    林旸应声去了,心里却鄙夷贾家势利眼和厚脸皮,林海回来后只打发了管家来,皇上口谕下来了,就打发了当家的爷和奶奶过来。

    这算是林旸和贾琏第一次见面了,不愧是书里写的美男子,一双桃花含情目,看人时带着三分勾引。

    林旸笑道:“表哥来了,倒是有失远迎。”

    贾琏见到林旸进来,眼前一亮,林旸面上自然而然带着三分笑意,温暖和煦,如同冬日里的朝阳一样,一双含笑的眼眸流光溢彩璀璨如星辰,让人心生好感。贾琏忙道:“不敢,是我叨扰府上了。”

    林旸让丫头上了茶,坐在椅子上问道:“咱们是亲戚无需这么客套,前几日不是已经打发了管家来了,表哥怎么又亲自过来了,不知道琏二表哥今日到访有什么事情?”

    贾琏被噎了一下,还真是不客气直接了当问来干什么,“听说姑父病了,特意来探望姑父。”

    林旸面露难色:“这可真不巧,父亲刚用了药睡下了,表哥你看.....”

    “既然姑父睡了,就不去打扰姑父了。另有老太太和太太让捎带人参灵芝等药,给姑父补身子。”贾琏示意小厮碰上几个锦盒。

    林旸毫不客气的收了:“多谢外祖母挂念了。”

    贾琏忙道:“老太太可不是一直挂念你们,听说姑母要入宫,特意来问下,生怕姑母有什么事情。”

    林旸轻笑:“外祖母也太小心了,不过是入宫吊唁,又不是龙潭虎穴能有什么事情。”

    贾琏又被噎一下,暗想着表弟看着温和有礼,可是说起话来倒是肆无忌惮,笑道:“老太太年纪大了,想到就细些,越发担忧儿女了。”贾琏见林旸张嘴想要说话,忙接着道:“前些日子可不是一直担忧姑母和姑父,幸好姑父简在帝心,平安无事。”

    贾琏继续说道:“老太太知道了姑父无事不知道多高兴,说这些日子没白白在菩萨面前烧香念经。”

    合着自己父亲无事都是因为贾母在菩萨面前上香祈祷的原因了,林旸腹议着,面上去流露出感激之情:“多谢外祖母为父亲和母亲念经祈祷才让菩萨显灵保佑了父亲。”

    这话说的怎么阴阳怪气的,可是林旸一脸真诚的模样,贾琏硬着头皮往下说下去:“老太太想问问姑父和姑母有什么打算,她老人家知道了也好安心。”

    “父亲能留下一命已经是皇上隆恩了,不敢有什么打算,不过是在府里自省而已。”林旸说道,“不过,虽然我是外孙子,可是也知道不能让长辈们担忧操劳,怎么能事事都劳烦外祖母,让外祖母担心呢,外祖母年纪大了,我们做晚辈应该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老有所乐才是,怎么能让她挂心小辈的事情呢。”林旸语重心长的劝说。

    林旸却无视贾琏那张勉强挂着笑的脸色道:“父亲回来后知道母亲去请外祖母写信帮忙回转,很是生气斥责了母亲,说母亲不该让外祖母操心,该瞒着外祖母才是,外祖母年纪大了,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不是母亲不孝了。母亲也自责不已,抄了孝经供在佛前。”

    贾琏这下子笑容挂不住了,林旸的话说的很明白,你们贾家人什么事情都告诉老太太让她老人家操心,让贾母担心了林海回京担心贾敏入宫可是算是不孝顺了。

    贾琏讷讷道:“不过是老太太爱护子女的一片心意而已。”

    林旸正色道:“所以说,我们更应该感念外祖母的爱护,更加孝顺外祖母才是。”林旸看着贾琏难看的表情,这才觉得吐出一口浊气。

    而在内院的王熙凤同样不好过,贾敏虽然不想林旸语气那么冲,可是也谈不上和蔼可亲,王熙凤本是口齿伶俐之人,但她未出嫁的时候就听自己姑母说过贾家的这位姑奶奶不是好相与的人,很是任性,而且她也能感受出来贾敏不喜欢她,说话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了贾敏。

    贾敏回京后从贾琏口中知道自家侄媳妇性子不好喜欢辖制人,贾敏是认为夫妻之间相互扶持内外有别才是,因此对这个喜欢插手丈夫外面的事情想要压丈夫一头的侄媳妇不是很喜欢,而且她明日要入宫,还有许多事情都未来的急安排,也没什么心思听王熙凤在这里绕圈子寒暄。

    贾敏看着王熙凤感慨自己有福气的时候,终于有些不耐烦问道:“琏二媳妇,你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只说就是。”

    王熙凤动作一僵,笑道:“一则是家里人记挂姑母,让我们来看看姑母,如今姑母气色好多了,老祖宗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高兴。”王熙凤觑着贾敏的神色,忙道:“二则,老太太知道姑母也会随祭,家里在孝慈县租了院子,特意请姑母过去跟着老祖宗。”

    贾敏笑道:“这可是不巧了,我家老爷的舅母刚入京,约我一同前去,我已经答应了,那边也是我的长辈,不好失约,母亲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这个做女儿的。”

    王熙凤又道:“也该是和那边的舅老太太一道,再则,姑母一走就是一个月,家里的表妹表弟年幼,老祖宗不放心他们,想要接他们去府里住着,一来有太太这个做长辈的看顾,二来有姊妹们相伴,岂不妥当。”

    若是没有林海的事情,贾敏说不定就同意了,可是林海的事情让贾敏对贾府如同喉咙里卡了一根刺一样不舒服,婉拒道:“玉儿虽然年纪小,可也是正经的主子,等帮忙管理内院的事情,是走不开的,否则剩下了我家老爷和旸哥儿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再说了都在自己家里守制,还是清清静静的好。”

    王熙凤知道贾敏主意已定是不敢在劝说的,只是顺着贾敏的话夸赞黛玉:“不愧是姑母的嫡亲女儿,小小年纪就那么能干了。”

    说了几句,正巧前面的贾琏打发丫头说要告辞,王熙凤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和贾敏告别,回去的马车上,夫妻俩面面相觑,觉得这林府还是少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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