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斯刚想睡就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吵醒了,然后他来到大牢里,崔吉一脸悲苦的望着黎斯。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尸体,站起身惋惜的说:“这姑娘咬舌自尽了。”
    王欢蹲在牢房里突然说:“不对,不是咬舌自尽。她死时的样子太可怕了,像被人扼住了她的喉咙,揪出了舌头,一点点扯断的。对,还有她那笑,好邪门!”王欢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崔吉忍不住嘀咕道:“又是一个王亲修的仇人死了。莫非真是王亲修的冤魂不散,变成凶魂厉鬼来复仇?!”
    黎斯注视着碧朱仰望头顶的眸光,那最后一瞥中她流露出了恐惧、决绝,却似还有一抹隐隐的情感在其中,是什么呢。黎斯找寻不到答案了,因为知道这答案的人已经走了,永远。
    胡六儿离奇的暴毙,碧朱可怖的咬舌自尽,两人的死让黎斯嗅到了不同一般的味道。
    真相开始若隐若现。
    十一日酉时,夜风凛冽如刀的雁荡山幽秘的黑暗中,两双锋利的目光死死盯着雷虎营将军帐里透射出来的灯光。
    “四天了,每日申时后他就缩进帐篷里一晚上不出来,帐篷外有三队二十四人的巡逻兵,几乎每时每刻在绕着帐篷转,下手的难度很大呀。”“毒蛇”黄将碧绿色的瞳孔射出逼人的火焰:“但这样等下去,是没完没了。魏独命,你说他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
    魏独命沉吟良久,摇头说:“不会。黑夜的暗杀计划不可能有人泄密,而且白天我看朱远心绪不定,像是另有他事让他分神。”
    “谁知道他想什么,我只知道主上给的期限是九天。”黄将皱眉说。
    魏独命冷漠说:“今天还不是第九天。”
    雁荡山山脚起了大风,朱远等来了章公跃。章公跃将王亲修案件的过程和进展告诉了朱远,朱远闭上了眼,在思考。
    “你说的是鬼捕黎斯和铁捕轩辕善?”朱远喃喃自语:“他们两人怎会一起出现在穷乡僻壤的长良,有问题。”
    “这个属下也觉得奇怪。”章公跃也点头道。
    朱远神情倏然变得凝重起来:“先不管他们。我走的十来日里,军营里是不是有人送来过东西?”
    “东西……有啊!王亲修老爷送来的一批上好的墨叶茶,说是专门留给大哥喝的。”章公跃瞅着朱远脸色不对劲,纳闷的问:“莫非茶叶味道不对?”
    朱远侧首瞅了瞅帐篷外,而后回到桌案旁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黑色木箱,就是王亲修送来装墨叶茶的箱子。朱远从木箱里缓缓取出了一个金匣。
    金匣绘有九条金龙盘旋于九天,金龙神光睥睨,爪下生云。
    “金匣,怎么会有个金匣?”章公跃一头雾水,狐疑的讲:“这金匣是王亲修送来的,他这是何意?”
    “你还没看出来。这金匣不是凡品,而是……”朱远目光盯着金匣,一字字道:“帝王之物。”
    “帝王之物,大哥,这真是帝王之物?!”章公跃有些慌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朱远将金匣一点点翻开,章公跃瞪大了双眼,金匣里竟然是……
    “舅父的死,看来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朱远凝望金匣内,缓缓开口说道。
    第八章 修罗狱中忆前尘
    十二日卯时,黎明前下了一场蒙蒙寒雨,天地间多了一层雾障。
    黎斯来到长良县城的第八天,等候蒙锐仍未见其面的第八天,接连死了四人的第八天,案情诡谲惊奇的第八天。第八天,黎斯第二次来到了百里波外的野渡,老渡夫蹲在渡板上闲散的抽着水烟,浑浊的目光扫过黎斯:“这位爷想渡河?”
    “是,百里波顺流而下三里。”黎斯跨上小舟。老渡夫灭了水烟,撑起长蒿往水中一斡,小舟缓缓飘离了渡口。
    黎斯坐在舟前静默不语,老渡夫好心提醒道:“百里波顺流而下五里有个青阳村,村民用入冬后第一场雪的雪水所酿制的梅花酒,甚是美味。以前曾有一些好酒的酒客专门坐我的渡船去青阳村品尝梅花酒。这位爷不想去尝尝甘甜的梅花酒?”黎斯摇头笑说:“再香醇清冽的美酒,奈何心已醉,又有何意义。”
    老渡夫没听懂黎斯的话,但明白黎斯的意思,也不再相劝。舟下百里波如同一面绵延巨大的水镜,清澈照人,百里波周围景色更是迷人绚烂,飞鸟长树相依,远处山峦点点入镜。
    黎斯转问老渡夫:“老人家在此渡河多久了?”
    “有些年头了,自从我老婆子走后就来到这里了。”老渡夫话语中有些许感伤。
    百里波三里是荒草丛生的野地,老渡夫好心说:“这周围都是岔路,如果想走回长良需要煞费一番功夫,老朽反正没事,就在这岸边等你吧。”黎斯知老渡夫是为自己好,告辞了老渡夫,他转身走进了荒野中。
    巳时,黎斯在荒草野地里走了半个多时辰了,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白纸。这张白纸昨晚神秘的出现黎斯房间内,白纸用清秀的笔墨书写了十二个字——百里波下三里;修罗殿中相见。
    修罗殿,在哪里?黎斯远远眺望,在荒野最深处模模糊糊的有一幢建筑物。
    来到近前,黎斯发现竟是一座古刹。古刹已倒塌了小半,左边庙身还算完存。古刹庙头有一块半歪的牌匾,早已退去了颜色,凹下的痕迹依稀可辨出三个字——修罗殿。
    在大世动乱的几十年里,大世王朝各类神秘宗派繁盛,什么大王教、月神教等等,其中也有崇尚地狱修罗的修罗派,以血腥暴力的嗜杀惩恶作为教派宗旨,多存在于大世北方地域,包括金州、宿州等,三王叛乱平息后,这类神派异教大多都被铲除了。
    这座修罗殿应就是五六十年前,修罗教众所建造,此时早破败多时。
    黎斯推开了修罗殿的木门,殿中狭隘,左右也只丈数有余。有三座修罗煞神像,分左右中立在修罗殿里,右边崩塌墙体下是歪倒的半尊神像,面容姿势都已看不出来。左边修罗神像有三首六手,高举六种兵器,目光凶恶。中间一尊大的修罗神像,却嘴生勾牙,牙齿上雕刻有地狱十八层的可怕景象,每一巨齿上都是人肉分割、血泪奔流。
    外面晨曦里的光芒洒射进来,黎斯手在颤抖,他望着正中那尊修罗神像,缓缓开口:“我来了。你……在吗?”
    修罗神像屹立不动。许久有一缕清幽柔弱的声音从修罗殿里某个地方传了出来:“你忘了是我留函让你来此,我又怎会不来。”
    “对,我糊涂了。”黎斯微微张嘴,却感觉胸口窒息。黎斯吞咽了一口吐沫,终于再说出一句:“你还好吗?”
    沉默,黎斯心渐渐揪了起来,又是很久,黎斯听到了回答。
    “我活着。”
    好与不好已不重要,也永远无法说清,只是还活着。黎斯能体会这种感觉,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这许多年来,其实我一直在找你。但都没有你的消……”
    “别说了。”藏身修罗殿中的人打断了黎斯:“你不想问问我长良的事么。问问我为何同王亲修扯上关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黎斯心中长叹,而后说:“自从遇见你,这几天脑子里一直很乱。但王亲修的案子并非那样简单,我尚不知你的意图,但我感觉或许同令王亲修彻夜难眠、噩梦连连的原由相关,也就是王氏祖坟里那可怕的一幕。”
    黎斯微微低头,脑海里回忆起在老南米铺外,自己同白珍珠装作死去的王亲修恐吓胡六儿,胡六儿所道出的祭祖真相:
    胡六儿面容恐慌的说:“是,祭祖那晚,姑老爷带着我们去了祖坟。祖坟里的墓门突然开了,从坟墓里就那么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衣襟上沾满了血,甚至还挂着撕裂下来的血肉,他眼珠子也在冒血,直勾勾望着远处。那人走到山头的高处,突然吼叫起来,张开手朝着天,我们才注意到他怀里原来抱着一个黑布包袱,黑布这会儿溜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个金灿灿的匣子。金匣甚至漂亮,还有几条龙盘在金匣表面。”
    “那人然后就死了,从山头滚了下去。姑老爷让我们把死人抬回进坟墓里,抬尸的时候我恍恍惚惚听见死人最后在嘟囔几个字,是什么来着……帝什么,定什么,还说送到哪里什么什么的,总之听不明白。”胡六儿说。
    “金匣肯定被姑老爷留了。姑老爷死后我还偷溜回王府找来着,没有。”胡六儿想了想觉得后怕:“这东西很邪门,先是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恐怕姑老爷你的死跟这金匣也多少有关系,所以姑老爷死后我连着好几天做噩梦,生怕也会连累到我。”胡六儿哆嗦的说。
    “祭祖回来没几天,姑老爷把除了我之外去祭祖的伙计都调走了。”
    ——黎斯从回忆中抬起头:“就在胡六儿告知我祭祖真相的当晚,他也不明不白的猝死,更让我觉得这祭祖阴霾里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
    “胡六儿口中王亲修得到的金匣,才是你留在王府的真正原因吧。至于金匣之秘,胡六儿既然看到了金龙盘旋于匣面,这就绝非是普通的金匣,而是帝王家物。加之胡六儿从坟中人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这金匣中的东西我有七八分肯定了。”黎斯双眼凝视修罗殿某处阴影里的死角,清楚的说出口:“帝命金劵。”
    “帝命金劵本只是传闻里太祖遗留的金劵皇诏。世太祖后的许多遗臣遗老都认定帝命金劵中隐藏了一个天大的关于皇室血脉的隐秘,这个秘密如果暴露出来,足以撼动大世几代根基,导致金庭崩、天下乱。”黎斯说出了心中推测,修罗殿里空气有些凝重,别人却不知,其实黎斯同帝命金劵也有一份说不得的关联,帝命金劵的出世可以说也同黎斯有着一份难以忘记的渊源。黎斯将这份隐秘渊源藏在心底,却是各般滋味都有。
    “原来你已洞察了这么许多,我低估你了。”殿中声音又是沉寂了很久,再次响起。
    “我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从王氏祖坟中爬出来的应该是黑夜的人,但他为何会钻进王氏祖坟内?又是谁重伤于他并要走了他的性命?除了黑夜外,谁还在窥伺着帝命金劵?还有胡六儿最后听到的,帝命金劵原本要送往哪里?所谓单字‘定’又指的何事或者何人?”黎斯道出腹中诸多疑问,殿中声音说:“说是见我以后脑子乱,你整日思考这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就算不见我,也同样会乱。”
    “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题,我不会去想。那些问题我仿佛已经看到它们的答案都在前面路上等着我,只需要我走过去,就迎刃而解。”黎斯语气一转,变得有些飘渺模糊:“而有些问题,不是我不去想,是不敢去想。因为能让我记住的,就只有这些了,有朝一日问题没了,我就失去了一切。”
    黎斯也似雕像立在修罗殿里,倏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急促的声音。黎斯咳嗽了一声,修罗殿的门应声被推开,两人先后走了进来,当先一人五官俊朗,目光如电,背后悬一柄沉重的铁剑,不是轩辕善又是哪个。后面一人面容焦急,乃是少女白珍珠。
    白珍珠皂白分明的双眼盯着修罗殿中,看到黎斯,她惊呼出一声:“黎大哥。”
    黎斯有些吃惊:“你们怎么来了?”
    “你没想到我们会跟来吧。今早你离开客栈后,我就悄悄尾随着你,看着你上了渡船,我匆忙回县城雇了船家一路沿着百里波寻来,终于在百里波下游三里发现了停泊的渡舟。”轩辕善语气有些生冷:“上岸再一路搜找而来,找到你可着实不易啊,黎兄。”
    “黎大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白珍珠问,黎斯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轩辕善本就是眼中不容沙子的主,这时顺着白珍珠的问话揶揄道:“你的黎大哥是有秘密不想告诉你,他早就对咱们兄妹二人有所隐瞒了。”
    “轩辕兄,你所指什么。”黎斯微微叹息一声。
    “便是王亲修的案子。这案子从一开始我就在王亲修的遗骸上感觉到了一些怪异,但当时并没有立即察觉出来。”轩辕善道来:“后来随着郭方瑜的尸首被发现,我才恍然明白过来。而后我潜入长良县衙的黑屋子内,找出了王亲修的尸骸,王亲修左脚小拇指外有半截黑色的东西,这就是我始终觉得怪异不对劲的地方。先前我以为那是烧焦炸开的皮肉,但实际上并不是,它是半截趾骨,第六趾。而且这半截第六趾骨并非被烧断,是开始就只有半截。王亲修会有不完全的第六脚趾么,我暗中询问了伺候王亲修多年的老家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这也就说明了,在王府大火里被烧死的人,根本不是王亲修,而是另有他人。”轩辕善目光盯着黎斯:“至于被烧死的人是谁,我着实苦恼了一番。我本想找黎兄商量,但发觉黎兄那时像丢了魂一般,终日浑浑噩噩。”
    “我自己开始暗中调查。既然被烧死的不是王亲修,会是谁?我突然想到了一人,一个始终谜一样神出鬼没的人——毛义。”轩辕善顿了顿:“我暗中造访了毛府,结果得知毛义自幼就不习惯下人伺候,所以仆人们都没亲眼见过他的脚趾,除了一个人,毛义的亲娘。”
    “可惜的是,毛义的娘在大病中,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没有醒过来。我只能暂时放弃了调查,等待老夫人的醒转。”轩辕善闭眼,再睁开:“终于在初七丑时,我等来了老夫人的醒转,她证实了毛义生有不完全的第六足趾,也就是说,王府大火里被烧死的人,不是王亲修,而是被陷害成凶手的毛义。”
    “毛义被烧死,谁会是杀人放火者?凶手既然成了受害者,那么受害者当然就是凶手了。”轩辕善长吁一口气:“我本已掌握了其中破绽,但没想到毛老夫人在同我讲完话没多久,便撒手而去,至死还在念着自己儿子。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就是你,黎斯。”
    “我?”黎斯微感诧异。
    “毛义早死了,但你却在搜查县城时承认说看到了毛义,莫非毛义死而复生不成。当我从老夫人口中得到答案后,我也肯定了你在撒谎。”轩辕善清楚说出最后几个字,白珍珠望着黎斯,摇头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不会的。你一定搞错了,黎大哥为什么要骗我们?”
    “这也是困惑我的原因。”轩辕善说:“而更为荒谬的是,碧朱竟然自己坦白了罪行,承认跟毛义害死了王亲修,这简直一派胡言。但个中阴谋绝非一般,甚至连我最信任的兄弟都变成了撒谎者,我本有证据反驳碧朱,但毛老夫人的病逝让我失去了这铁证。我满腔抑郁,才去酒坊买醉。”白珍珠这才明了轩辕善最近几日嗜酒的原因,她转看黎斯:“黎大哥,这是真的么?你骗了我们?你在撒谎……”
    黎斯慢慢再慢慢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白珍珠一肚子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黎大哥,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欺骗我,永远真诚的对待你的朋友和关心你的人。你为什么要撒谎,你说啊!”
    “我……”黎斯张嘴,却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哼哼!不若我来帮你找出答案。”轩辕善倏然拔出铁剑,古朴铁剑划破修罗殿中腐朽的气息,似一道黑色流星击向黎斯胸前。黎斯没料到轩辕善说动手就动手,不由手忙脚乱,一招“灵猿向佛”身子顺时腾挪到殿中右侧,但谁料轩辕善这一招是声东击西,一剑半路收回,雷霆之势劈向殿中央的那尊修罗神像。
    “不!”黎斯大喝,但为时已晚。
    轰鸣声中,修罗神像陨落在地,神像后面赫然站着一个人。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脸颊上有一大块黑色的毛痣,整张脸坑坑洼洼的丑陋。
    白珍珠认出了这人,惊讶万分的出口道:“小清?”
    第九章 凝回眸,迟迟归
    长良县外,百里波畔,荒草地里,修罗殿中,一人缓缓从破碎的神像石片里走来,正是王府千金王西美的贴身丫鬟小清。
    “小清,你怎么在这里?”白珍珠茫然而问,这边轩辕善目光冷然,逼视小清:“没想到啊,竟然是你。”
    “她就是你撒谎、欺瞒所有人的原因吧。黎斯。”轩辕善缓缓道,黎斯望着小清,视线渐渐模糊。就在初五同小清尾随青衣长袍人进入胡同后,小清突然拉住了他衣衫,耳边传来梦中萦绕自己百遍千回的话音。
    “还记得灵魂栖寄于天山白雪之巅,用生命守护爱情的迦陵频伽吗?”话恍若从面前人口中说出,黎斯意识混乱的伸出手,似要抚摸她的脸,口中茫然道:“你……是她?”
    “我需要你的帮助,按我说的去做。”小清说。黎斯灵魂像被牵走了,只是木然的点头。
    轩辕善冰冷的眼神让黎斯醒过神来,轩辕善说:“黎斯来这荒郊野岭就是为了你,你是整个案件的关键,现在你走不了了。”轩辕善走向小清,黎斯跨一步挡在两人中间,目光恳求的望着轩辕善说:“不可以,放她走吧。”
    轩辕善冷笑一声,继而道:“黎斯,你该醒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包庇一个很可能是杀人凶手或帮凶的人,她身上还藏着更多的秘密。你真要这般做?”
    “是。”黎斯说的不容置疑。
    “好,好,很好!”轩辕善撩剑指向黎斯:“那就凭本事放他走。”
    黎斯抽出长剑,轩辕善微闭眼,再睁开时铁剑卷起一团黑影,分三路罩向黎斯。黎斯并没想着攻击,一味防御,同时对小清这边喊:“快走。”
    小清走向殿门口,轩辕善大喝一声:“休走!”
    喝罢,轩辕善整个人似一道魅影冲到小清背后,半路里黎斯再次杀出,轩辕善铁剑厚重朴实,招式每一招每一式皆返璞归真,发挥出了剑中本质的威力,而黎斯之剑招,多是剑走偏锋,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剑招来路去势。两人一时缠斗在一起,难分胜负。但黎斯救人心切,不时分神去瞧小清,轩辕善抓住一个时机,铁剑扫掉了黎斯手里长剑,顺势刺向小清背后命门穴。
    轩辕善嘴角凝笑:“看你往哪里走。”
    “噗!”小清停住了脚步,她嗅到了身后鲜血的味道,轻轻回眸,就在轩辕善铁剑即将刺中小清的刹那,黎斯空手扑了上来,用胸口替小清挨了一剑。若非轩辕善已然撤剑,黎斯必死于当地。
    “啊!”白珍珠惨呼一声,抓住轩辕善的手腕,哭喊道:“哥,你不能杀他,不能杀黎大哥。”
    轩辕善深深看着黎斯,又瞧了一眼小清,目光中痛苦的纠结:“我再问你一遍。你这样做,值得么?”
    黎斯没说话,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罢了!珍珠,我们走。”轩辕善抓起白珍珠的手,快步冲出了修罗殿。
    “黎大哥,黎大哥……”白珍珠的呼喊远远传来,又远远的散了。
    小清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言:“谢谢你。”
    黎斯捂着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口,摇摇头,视线眇绵道:“二十年前,我就应当这般保护你的,只是错过了,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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