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来得突然,原本以为只下个一天,结果持续了好几天,还没有要变小的趋势。
    梁奚学校的排水系统因年久失修,大雨一来便搞崩了,整个学校都发了洪水,水位直达小腿。
    学校没办法,只能放学生们回家,等到什么时候修好了,再来上学。
    原本月底有个摸底考试,估计只能往后延迟。
    梁奚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大雨如注,她第一次想拨通池立森的电话。
    但不确定他是否在上课,因此改成了发微信。
    梁奚:哥哥,你们放假了吗?
    他恰好没在睡觉,看到便回了:为什么要放?
    她抿唇:下大雨,我们学校排水系统坏了。
    意思就是被淹了呗。
    他很快回过去:在那等着,我去接你。
    其实不用池立森说,她也会在这等他。
    因为池立森最近每天都来接她,还把车就大摇大摆停在校门外,不少同学都看到了。
    梁奚试图和他说过别这样,但被他以不放心她安全为理由轻松驳回。
    她只是想问,他们学校会不会放,顺便再告诉他,等会儿来接她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结果话打在对话框里时又别扭起来,不想发了。
    清莱倒是没怎么被这场雨波及。
    雨还在下,但学校里除了有点儿积水之外,没演变成洪水。
    贵族学校的好处就在于,学生家里拿钱建设学校,学校也并没做无用功,各方面设施都修理得当。
    这节课上完,池立森开车离开清莱,路上看到有不少地方都有积水,而且水位到了人们的脚踝。
    他便没直接去一中,而是先回家换了车。
    放学了,校门外却没多少来接学生的车辆。
    水位太高,底盘低的车开不过来。
    学生们卷起裤腿,拎着鞋子淌水而过,梁奚也不例外,等她到达安保处的时候,卷起的裤腿边已经湿了。
    好在安保处有两叁级的阶梯,地方也够大,能容纳下一些学生,雨水暂时也还祸害不到这儿。
    梁奚在一众焦急等待的学生里是个异类,她不慌,自顾自拿出课本开始看题。
    不少学生看见了,在心里感叹实在够卷的,也从包里拿出书。
    ……
    池立森到的时候,梁奚正被陈成缠得没法脱身。
    她还没注意到,校门口的他已然成为学生眼里的一道风景线。
    属实吸引眼球,不止是他这个人,还有他开的车。
    所有进不来的家长,眼睁睁的看着一辆高高大大的牧马人从边上驶了过去。
    那点儿水位在这车面前根本就不算问题。
    学生们看着,车上下来一个贼高贼帅的男生。
    他没选择脱下鞋子,直接不带犹豫的踩进水里,一步一步往安保处这走。
    十分钟前梁奚和他说了在这里。
    他快到时,撑着伞,看梁奚皱着眉在与边上的男生说话。
    见此情景,池立森莫名烦躁,喊她名时情绪也不怎么样。
    不是说了,让她警惕警惕爱骗人的小男生?
    池立森叫她时,梁奚还以为自己幻听,抬头看,还真是。
    她其实也不怎么想给陈成讲题,太麻烦了,一开始是出于帮助情节,但这人基本每个课间都拿上一两道题过来问,搞得她差点儿连去卫生间的时间都没有。
    再看不出这人的心思,那她就太蠢了。
    “我先回家了,我哥哥来接我。”
    “你哥哥?他是你表哥?”
    陈成对上池立森的视线,问了梁奚一句,他基本每天都能看到对方来接梁奚,也听说过她有一个表哥。
    表哥?
    池立森眯着眼,他什么时候还多了个身份,成她表哥了?
    梁奚同样脊背一僵,她还记着自己拿这一说辞来挡同学试图八卦的事儿。
    她应都不想应,步子迈得更快。
    幸好池立森没当着别人的面和她计较,看她一步步走近,说:“来接你了。”
    而后接过书包,低头看了眼她光着的脚丫子,将手中的长柄伞递给她。
    梁奚接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刚想问。
    池立森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弯下腰,手穿过她的双腿,直接以公主抱的方式把梁奚抱了起来。
    在一干人等的诧异目光下,又踩着水离开了。
    梁奚大脑早已当机,池立森的行为太过于突然,她的手此刻就挂在他后颈,她下意识的把伞举高以免他淋到雨。
    雨声不小,可梁奚听不到。
    她的眼里只有池立森坚毅帅气的侧脸,挺括的鼻梁,弧度流畅的下颌线。
    也只听得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
    池立森住的地方这时候就显现出好处了,地势高,祸害不到这。
    “放几天假?”
    他在门边换鞋,问她。
    而这时的梁奚仿佛刚回过神似的,“还不清楚,老师说等通知。”
    “那这下爽了。”
    “?”
    “放假啊,能玩好几天,不乐呵吗?”
    “不乐,去了要考试。”
    梁奚不理解,他都高叁了,怎么还一副松松散散的样子。
    就像池立森也不理解怎么有这么乖的人,乖宝宝,简直了。
    他换下穿出去的球鞋,往下一倒,有水渍从里渗出,滴落在地面。
    梁奚认得那双球鞋,他蛮宝贝,看牌子也挺贵。
    结果为了接她,穿出去一趟,长时间浸水泡着,要废了估计。
    这么一想她开始愧疚了,主动拿拖把清理地面,自己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去厨房烧水煮姜汤。
    刚开火,整个人被池立森揪着衣领往后拽,他还顺道把火关小了。
    “换衣服去,别瞎折腾。”
    好好一人折腾感冒发烧的话他可赔不起。
    梁奚理亏,听他话,低头闷声不吭跑上楼。
    池立森当然知道她在愧疚,愧疚他去接她最后弄得这么狼狈,也愧疚那双废了的鞋。
    物质方面的问题他向来不太在意,主要是他也只有那价位的鞋子,穿哪双去接都是要废,随便了那就。
    他现在想的是,待会儿要怎么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别老搭理那些孔雀开屏似的小男生。
    想着想着,池立森在手机上搜索姜汤的做法,开始观察火候。
    她换了身居家服下来,出房门时还在系裤头绳,系好后踩着拖鞋下楼。
    是重新洗了澡的,池立森不用转身看,光是她从后靠近时,他闻到的那股味儿就知道了。
    和之前她沐浴后的味道一样。
    “哥哥。”她突然郑重其事的叫他,池立森还以为有什么事儿。
    “嗯。”
    “你姜片放太多了。”
    “······”
    小屁孩情商不太高。
    他听到了,没理,头都没回一个,还在那煮着,两叁分钟后啪地关了火。
    “自己盛。”
    他是不打算喝的,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喝这玩意做什么。
    梁奚在他身后撇撇嘴,做了个鬼脸。
    对着那锅姜汤唉声叹气,边盛边往里加了点糖,减轻里头的姜味儿。
    她把姜汤端到茶几台面那,搬了小板凳,又从包里拿了题,边喝边写。
    池立森理解她上了初叁面临中考有压力,但这才刚开学,怎么就把自己逼这么紧了。
    梁奚要看题,他就开电视。
    她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于是电视音量调高了。
    她开始微皱起眉头,喝了口味道不怎么样的汤,提笔写步骤。
    然后茶几桌脚就被人不轻不重的踹了下。
    她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忍无可忍了似的,回头瞪坐在沙发的池立森。
    咬牙切齿:“池立森!”
    哟,直呼大名了。
    刚喊完,梁奚的气势立马就弱了,特别是对上池立森那双眼,她莫名犯怵,转回头。
    结果被池立森用脚勾着凳子,使力往他面前拖。
    梁奚太轻了,这个认知池立森在前不久抱她时便感觉到了。
    亦或是更早,大概是在看到她穿睡裙的那晚。
    所以很轻易就被连人带椅拖到了他面前。
    梁奚没有支撑点,差点儿人仰马翻,脊背也撞上他的小腿。
    还没撒气,他又掰过她肩膀,使她能看到他的脸。
    “今天休息一下,行不行?”
    开口便是这句,让梁奚的气想撒也撒不出来。
    池立森是心疼她,他不否认。
    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努力多上进多勤奋。
    池立森现在每天都要送她上学,已经开始调整作息早起,但梁奚起得比他更早,每天都在露台外边背单词。
    偶尔晚上十二点,还能看到她房间灯亮着,十有八九就是在写作业。
    就连之前放学去接她,过个马路都要在那背单词,小男生在后边跟着都不知道。
    如今好不容易因外界因素放假,淋了通雨回来还要搁这写题,不累的吗?
    池立森没见过这样死心眼儿学习的。
    在他眼里还不如打着劳逸结合幌子去泡吧的周骐峪。
    他这哥们,确实神了,玩乐之事他样样不落,甚至比池立森都会找乐子。
    在学习上的奖项也是拿到手软,清莱门槛高,故而学术方面的比赛更为严谨,但他这哥们,轻轻松松。
    池立森只佩服会玩又能学,还学得顶尖儿的那类人。
    他不是学不来,也不是脑子笨,就是爱玩,玩就得一心一意,他可做不到像周骐峪那样。
    不过他也做不来梁奚这样,真要他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不停歇的学,能给他逼疯。
    “为什么?”
    梁奚不解,她作业有很多。
    即便是因暴雨逃过上课,老师也留了不少的题。
    池立森可说不出“心疼”两个字。
    一大老爷们说这,肉麻得要命。
    他改了个由头,“陪我看会儿电视。”
    “你自己看不行吗?我在旁边不会打扰你。”
    “不行,你在这写作业吵着我眼睛,我不让你写。”
    好霸道的说法。
    梁奚无奈,这里是谁家谁就是大爷。
    她起身要走,池立森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她回房写。
    啧!这小破孩儿怎么能那么轴呢!
    于是池立森上手拽她衣摆了,死活不让走。
    这一拽,把梁奚领口拽歪了,斜出大半,白得发光的肩以及嫩粉色的肩带一下便露了出来。
    她不知哪来的一股力,将他扯住的衣角扯了回来,脸一下红透了。
    池立森也尴尬,他没想怎么的,可还没解释,这小破孩又蹬蹬蹬地跑上楼了。
    就跟那天早上在沙发这一样,也是跑得贼快。
    一声巨响,梁奚把门给关了。
    池立森抻着腿仰倒在沙发,他刚闹什么呢,这下得了,她脸皮更薄了。
    他觉着自己有病。
    想好的说辞全都忘了,眼前只有那圆润瘦削的肩,和上边挂着的粉色带子。
    操,他他妈的是个禽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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