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事件过后,晁冲便将主要精力转回了梁山建设之中。

    若想发展壮大,单凭阴谋诡计是远远不够的,需要的是实打实的军力。

    时间很快进入了二月底,眼看清明节在即,晁冲站在虎头峰分金亭内,清风拂面,居高临下的俯瞰梁山全景。

    金沙滩上经过水泥硬化之后,向水面延伸出几十米长的t台,建成了可以容纳大船来往的码头。岸边是一排排房屋,可住人,可存货。形成了一个小商业区。

    水寨内船只晃动,水波粼粼,是阮小二在指挥水军训练。

    过了金沙滩进入梁山腹地,是梁山的三大营地:新兵营、战兵营、武技训练营。除了豹韬骑、龙骧骑,刘唐的疾风营驻扎在独龙岗外,其他六都人马三千余人,新兵营一千余人,都在这三大营地内训练,喊杀声此起彼伏,让人热血澎湃。

    过了三大营地,是炸山开石,新平整出来的一大块平地,那里按照统一规划建造了数千座房屋,形成了一个居民小镇,安置梁山家眷。

    过了居民小镇,道路分成两股,一股深入后山,那里是一片墓园,埋葬着为梁山稳固而战死的英魂。一股盘旋进入梁山主峰,那上面是权力中枢聚义厅。

    这就是我一直为之努力的局面,虽然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依然如此弱小,却充满了希望。晁冲嘴角轻轻挑起,充满了成就感。

    轻风拂动,吹起晁冲鬓角几绺发丝,刘慧娘站在晁冲侧后,看着那坚毅的脸庞,微挑的嘴角,飘动的发丝,心中莫名的悸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刘慧娘特别在意晁冲的情绪变化,随着他的皱眉而烦恼,随着他的忙碌而焦躁,随着他的热血而激动,随着他的大笑而开心。

    如今,看到一直忙碌的公子,露出放松满足的微笑,神情恬淡,她也感到一阵心安。真不忍心打破这种宁静,但他同样知道,公子不喜欢拖延。

    “公子,石大哥与邓大哥从应天府来了,正在聚义厅等候。”

    晁冲收回远眺的目光,回头朝刘慧娘一笑,道:“傻丫头,你是我的侍卫,又不是我的家奴,不要总是公子、公子的叫,喊我将军吧。”

    不再留恋风景,他边说边向聚义厅走去。

    刘慧娘穿着军兵服饰,虽然瘦小,却非常挺拔,在后面步步紧跟,倔强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还是公子比较亲切。”

    “亲切?呵呵呵,那你跟李逵他们一样,喊我大哥也可以,怎么样?”

    刘慧娘继续摇头道:“江湖气太浓,我可不是李逵那样的粗人!”

    晁冲步履稳健,侧头看了看刘慧娘,露出回忆的神色,道:“公子这个名号啊,在我小的时候,还听人喊起过,后来就越来越少了。小时候,母亲一直将我当读书人培养,像书香门第的孩子一样,给我配备书房、丫鬟、书童、启蒙老师。你可知道结果如何吗?”

    刘慧娘抿着嘴没有答话,眼睛却透出好奇的目光,他对公子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晁冲继续边走边道:“我五岁学文,六岁习武,启蒙教师前后七任,练武教练左右八人,历经九年之后,你猜怎样?”

    刘慧娘瞪大眼睛道:“大家一定都夸公子是个天才!”

    晁冲用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你想多了。前后七任教师连《三》、《百》、《千》都没给教完,便大喊着我是朽木不可雕也!左右八个武术教头认为我能杀只鸡就是最高成就;我的贴身丫鬟整天捂的严严实实,大夏天也不例外;我的书童********带我去街上遛鸟走狗、寻衅滋事。简单一句话就是,文不成武不就。”

    “这,这不可能吧?”刘慧娘因为吃惊而呆在原地。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紧跑两步,追上晁冲,道:“后来呢?”

    “后来呀”晁冲讪讪一笑道:“大家都说我是个废物,公子名号再也没人提起。父亲整天想着怎么骂我,母亲则尽力维护,而我的表现却一次次让她失望。”

    “可是,可是公子现在很优秀。”刘慧娘维护晁冲道。

    晁冲看到聚义厅很快便到,抿嘴一笑,面露思索道:“人在低谷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批评声,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沉重的能将人压扁。可是我却毫不在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慧娘一副严肃的表情道:“为什么?”她觉得也许这就是公子如此优秀的奥秘!

    “因为,这都是我瞎编的。”晁冲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进入了聚义厅内。

    只留下刘慧娘呆立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可恶的公子戏耍了,但是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公子说的话,未必全是虚假。

    跨步进入聚义厅,晁盖正在和石宝、邓弼交谈。他们在年关护送王氏夫人回山之后,便告辞而去,并没有在山上做长久停留。

    晁冲也明白,对于他们这种从西军退役下来的将校,自己一个小小的梁山泊,还不被人家放在眼中,所以晁冲只是用心交好,却没有勉强他们入伙。

    此后的两个月内,晁冲拜托王韶老爷子收留应天府的孤儿,并将他们护送至梁山泊安置。

    应天府内有许多灾民,对于官府来说,也是一个安全隐患,所以王韶老爷子便答应了这个请求,每个月都让石宝和邓弼送过来一批,如今已经护送了三百多孤儿。

    晁冲拱手谢道:“多谢两位叔叔送人过来,还请在梁山多停留几日,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石宝颔首道:“孙少爷不必客气。我们正好也想多停留几日,与山上英雄多切磋切磋。上次对战鲁大师,颇有心得,想再次讨教。”

    邓弼则道:“不知这些孩子孙少爷准备如何安置?”

    晁冲没有答话,却看向父亲晁盖。

    涉及到梁山大事,当然要晁盖这个一山之主来解释。晁盖朗声笑道:“邓兄弟别猜疑,咱们梁山可不是无良的山贼,不会做那些贩卖儿童的买卖。这些孩子身体强壮的送去学武,头脑聪明的送去读书,平凡勤劳的送去学徒。反正不会让他们打仗,不会让他们挨饿就是。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

    晁冲这才接口道:“我梁山有专门的教育司,那个戚姑娘如今已经是我梁山教育司的副司长,主管孩子们的启蒙教育。有她看着,孩子们不会有事的。”

    石宝和邓弼与戚月香一路同行过,知道那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何谓教育司?”石宝疑惑道。

    “类似于官府的提举学事司,主管教育启蒙。”

    又一个类似官府的机构么?石宝与邓弼上了梁山之后见识过梁山多个机构,都类似官府设置,不禁感叹道:“你们父子果然其志不小!”

    晁冲和父亲晁盖相视大笑,道:“若是和普通山贼一样鼠目寸光只顾劫财取利,两位还会坐在这里与我畅谈么?”

    石宝与邓弼摇头苦笑,若真是普通山贼,他们根本不会正眼相看,可正因为不普通,才让人烦恼,即盼望他们有一番作为,又害怕他们动摇朝廷根基。

    毕竟,他们曾为国奋战多年,即便对国家再不满,也如同看待自己家孩子一样,我可怨,我可骂,你外人动他一根手指试试?劈死你丫的!

    正在叙谈间,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邓弼眼睛就是一缩,那人正是与他不打不相识的时迁,二人后来虽有对战,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

    时迁进来之后,站在晁冲身后,却没有言语。

    晁冲略一思索,指了指石宝与邓弼道:“两位叔叔不是外人,有事就说吧。”

    时迁锐利的眼神扫了一下石宝与邓弼之后,言道:“山东东路发兵一万,总管霹雳火秦明。山东西路发兵五千,总管八方云雷云天彪。不出五日即可到我梁山脚下。”

    嘶,石宝、邓弼皆是大惊,离座而起。晁盖虽然安坐宝座之上,不动声色,可内心显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石宝与邓弼虽然知道梁山迟早引来官军围剿,可事到临头,依然惊讶。一万五千兵马?已经可以算是中等战役的规模了。

    石宝与邓弼正在思索自己该如何自处,是留在这里帮忙,还是转身就走?

    他们是退役将校,帮助山贼打禁军?过不去心中这道坎。

    转身就走?不提与晁盖等人的情分,就算晁冲得那份信任,就让他们不能一走了之。

    晁冲微微沉吟,与晁盖眼神交流片刻后,对纠结中的石宝与邓弼道:“原本想尽地主之谊,却不想事有变故,只好请两位叔叔尽快离开了。”

    “这?这怎么行……”石宝和邓弼还想说话,晁冲一抬手阻止他们说下去,面露真诚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两位叔叔离开之后,务必告诫外公与舅父,小心行事,不要与我梁山扯上关系。非常时期,我怕高俅老贼对他们不利。两位回去之后,请务必保正他们的安全。没有高手在他们身边,我很不安心!”

    晁冲的理由让石宝与邓弼无法拒绝,虽然知道这是晁冲为了让他们脱身的借口。

    这份胸怀气度,让两人暗暗赞叹。

    晁盖也道:“两位兄弟不必介怀,此事过后,我梁山再开山门,欢迎两位再来。”

    石宝与邓弼叹气离开。

    晁盖将他们送出聚义厅后,不禁问道:“冲儿,这两个可是你外公身边的得力战将,从军多年,战功赫赫。我看的出,你很想将他们招进山来,为何不趁机将他们留下?”

    晁冲长吸一口气,狠狠吐出去,道:“因为我们还很弱小!”

    “弱小?”晁盖错愕道:“我梁山兵马数千,战将无数,可是周围最大的势力了,怎么能说弱小呢?”

    “对于鱼虾,池塘就足够生活。可对于蛟龙,只有湖海江河才能容纳!”晁冲说完之后,伸手遥遥一直山下,缓缓道:“但是此战之后,我要让天下英雄看到,我梁山有湖泊之能,有大海之志!”

    一直跟在晁冲身后的时迁听到此言,双手握的越来越紧,“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主公!”

    “擂鼓聚将吧,梁山平静的够久,是该让天下再看看我们的气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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