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狠狠瞪了丹秋一眼之后,崔景沉才进入殿中

    丹秋心中忐忑,她深知太子爷是个有仇必报的主。

    她今日是奉皇后之命,将太子爷半骗半逼的“请”来了东宫。

    事后,太子爷未必会记皇后娘娘的仇,但对她可就不好说了。

    依这位爷的性子,还不定会想什么刁钻的法子来整治她呢。

    而另一边,李皇后心里也不大安生。

    她知道太子爷的脾气。

    晓得这位爷若是恼了,可是连她爹爹李丞相都敢辱骂顶撞的。

    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位。

    今日之举,实属无奈。

    为了她的大计,她不得不冒险这一回。

    尽管早已看出,崔景沉很不高兴,但李皇后只能硬着头皮,笑盈盈的招呼崔景沉过来坐。

    崔景沉上前,草草的给李皇后行了一礼,便依照李皇后的话入了坐。

    谁知还未等崔景沉坐稳,李皇后就摧李芝兰,“去,给太子斟杯酒。”

    李芝兰闻言,捧着酒壶,一脸娇羞的来到崔景沉身前,小心的将崔景沉身前的酒杯斟满。

    今日,李芝兰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身上那一件石榴红缂丝云锦缎子的袄,十足的贵气。

    下着银丝彩绣绵裙,裙上的银丝随着行走闪动,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加之她一头的琳琅珠玉,这通身打扮,隆重非常。

    而李皇后和李芝兰姑侄俩的意图,也就昭然若揭了。

    既然已经洞悉一切,崔景沉便决定将计就计,暂且耐住性子,看看这姑侄俩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太子可认得芝兰?她是本宫的侄女,若依照亲戚关系来论,你该称呼她一声表妹。”李皇后望着崔景沉笑呵呵的说。

    表妹?李芝兰算他哪门子的表妹?

    崔景沉也笑了,却是冷笑。

    就连李氏这个“母后”,他都从未打心底里认可,更何况李芝兰这个表妹。

    简直谎谬!

    可知他与他皇姐宁安公主一样,每称呼李氏一声母后,心里都无比恶心。

    但崔景沉心里,自有他的盘算,眼下可不方便与李皇后撕破脸。

    因此,崔景沉只能忍耐。

    “我自然记得李姑娘,重阳那日,我与李姑娘在马场偶遇,我还与李姑娘一同切磋过骑术。”

    “哎呀,瞧本宫这记性,倒忘了还有这回事。”李皇后依旧假惺惺的眯着眼,笑望崔景沉,“芝兰虽为女子,却最爱骑马。本宫知太子爷骑术精湛,回头得了机会,可要好好指点指点我们芝兰。”

    崔景沉闻言,也不愿与李皇后纠缠啰嗦,便痛快且简单的应了个“好”字。

    李皇后对崔景沉的回答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浓,“太子快尝尝这酒,这可是芝兰在夏日的时候,就酿好的杨梅果酒,很是清甜好喝。”

    得了这话,崔景沉顺势端起酒杯,擎到鼻边闻了一下。

    酒香扑鼻,还透着一丝淡淡的杨梅清香。

    果然是好酒。

    尽管笃定李皇后应该不敢在他的酒中做手脚,但小心使得万年船。

    崔景沉只道,这酒是极好的酒,可惜他无福消受。

    李皇后闻言,自然要追问个究竟。

    崔景沉便答,他这阵子一直都在服用药膳补身,因此要忌酒。

    否则酒性冲了药性,不但不能补身,反而要伤身了。

    李皇后还指望着太子日后为她所用,可不想让这位爷当个短命鬼。

    听了这话以后,便立刻命人将酒撤下,都换成了茶。

    崔景沉与继后李氏平日里没什么交情,与李芝兰也就只见过几面。

    三个人往这儿一坐,也没什么话说,气氛难免冷清。

    崔景沉不禁纳闷,李皇后究竟葫芦里的什么药。

    难道李氏并未预备算计他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把他请来坐坐,见见李芝兰?

    若真是如此,他可没闲情在这里陪两个李家的女人虚耗着。

    他还得早早的去城外东十里亭等着见傅遥呢。

    这厢,崔景沉正预备起身告辞,李皇后突然发了话,说干喝茶也没意思,不如叫李芝兰弹琴助兴。

    弹琴助兴?那要弹到什么事后。

    崔景沉只怕耽误了他出宫见傅遥的时辰,只道不必。

    谁知李皇后这边早有准备,赶着就将琴桌和琴案给抬了上来。

    初此之外,还有一把伏羲式的七弦琴。

    李芝兰施施然来到琴桌前坐下,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可否认,李芝兰琴艺高超,琴曲不光奏的流畅,还颇具情韵。

    但崔景沉却无暇欣赏这上上雅乐,满心只惦记着能不能在约定的时辰内,赶到约定的地方,见上傅遥。

    崔景沉明显的心不在焉,待李芝兰一曲弹毕,他都没有发觉。

    还是李皇后问了他一句,觉得芝兰弹的如何,崔景沉才回过神来,随口赞扬了李芝兰几句。

    李芝兰得了夸奖,自然高兴。

    而李皇后那边也兴致颇高,便催着李芝兰再弹一曲。

    她便是知道,崔景沉平日里最爱跟些乐师厮混在一起,今日之所以叫芝兰弹琴,便是要投其所好。

    一听李皇后叫李芝兰再弹,崔景沉却没工夫作陪。

    便直言他还有要事得办,恕不奉陪,话毕便起身要走。

    李皇后今日好不容易才将李芝兰和崔景沉凑齐在凤仪宫中,哪肯轻易放崔景沉走。

    她心里清楚,太子爷所谓的要事,不过是与忠勇侯家的小世子,还有那些宗室的纨绔子弟们吃喝玩乐,哪会有真的正经事。

    虽然知道她这样问,太子爷必定会不高兴。

    但为了留住太子,李皇后只好追问太子,所谓的要事究竟是什么事。

    崔景沉哪能告诉李皇后,他这是急着出城去见傅遥。

    原本不想作答,也觉得自己没必要作答。

    可为大局考虑,他还不好与李皇后之间生嫌隙。

    只好搪塞说,要去见一个友人。

    李皇后闻言,心中暗讽,她就知道太子爷又是要出宫,与那些纨绔子花天酒地。

    于是,便把事先就想好的词儿给搬了出来,“外人的事儿,哪有家里人的事儿要紧,孰轻孰重,太子心里该有分寸。”

    崔景沉并不想得罪继后李氏,他可以曲意逢迎的与李芝兰逢场作戏。

    但今日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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