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埋在了季书言肩上,眼眶微热。
    季书言一怔。
    他这一路都很平静,甚至开门看见段执,都只是呼吸乱了一瞬。
    可是听见段执说想他,他的平静却像被小锤子给一击凿穿了。
    他感觉到了肩上的份量,反手也吃力地搂住了段执。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么。” 他说道。
    不管相隔多远,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来。
    段执听懂了。
    他抱紧了季书言,低笑了一声,嘴角扬了扬,一滴泪却滚在了季书言颈窝里。
    第57章 初恋
    季书言跟段执跌跌撞撞倒在了地板上,他带来的行李箱倒在一旁,谁也没顾得上捡。
    他的外套早在进门的时候就被剥掉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薄绒毛衣,段执的手从毛衣底下探进来,略带粗糙的手指摸过他的腰,他的背,带起一阵战栗。
    季书言抬起头,嘴唇微张着,脸色潮红。
    屋子里的灯太明亮了,晃得人眼花,照得一切都无处遁形。
    他喘着气,觉得自己被段执咬疼了,却又觉得还可以再疼一点,段执吻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身体沉重地摩擦着,热度穿过布料传过来,暧昧地顶撞。
    他听见皮带扣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段执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又来吻他的嘴唇。
    明明都已经箭在弦上,段执的手却迟迟不动,就放在他的腰上,滚烫。
    “季书言,你摸一下,我心跳得好快。” 段执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另一只手攥住他,非要把他的手按在心口处。
    确实跳得很快。
    季书言摸到了,怦然有力,一下又一下,隔着皮肉胸骨,重重撞在他的掌心。
    “我看见你就觉得心脏都不是我的了。” 段执细细地吻住他的耳朵,咬着他的耳坠,像虎视眈眈的豹子。
    季书言的心跳也早已乱得不像话。
    他坐在地板上,明明这一层木质还是冷的,他却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衣衫狼狈地挂在身上,早就没了刚才出现在门外时衣冠楚楚的样子。
    他攥住段执心口处的衣服,闷闷说了一句,“油嘴滑舌。”
    说的纯情,可是谁见他没几分钟就抱着他进了门,又是谁把他按在身下又亲又抱,却偏偏钓着他,不给他一个痛快。
    简直是混账。
    季书言潮湿的眼睛扫了一眼段执,红唇也湿漉漉的,这一眼说是责备,却是烟视媚行。
    段执被看得血液都在燃烧。
    但灯光下的季书言实在像一件的艺术品,美得像一朵汉白玉雕琢的木芙蓉,美艳又清冷,朦胧又充满诱惑,连碰一下都是亵渎。
    可他偏要亵渎。
    他逼近季书言,与季书言的嘴唇轻轻厮磨。
    他的手解开了季书言的扣子,才第一颗,又不动了,他低声问季书言,“我可以跟你做爱吗,季先生?”
    吐字字正腔圆,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
    像一个绅士在等待情人的首肯。
    可是在这种满屋子都是暧昧因子,一触即燃的时刻,这样的礼貌反而更让人羞耻。
    季书言全身的血液都涌在了脸上。
    他的脚趾都要蜷缩起来,但又躲无可躲,他根本整个人都笼罩在段执怀里,明明他才是长辈,却像个漂亮的人偶一样被段执笼着,任由段执摆弄,段执轻轻碰一碰他,他都会克制不住地颤抖。
    “可以吗?” 段执又问。
    “可,可以。”
    季书言强忍着羞耻,说出了几个字。
    话音刚落,他就又被段执吻住了,缠绵的深吻,唇齿相交,吻得放肆又狂热。
    段执等的就是季书言这句话。
    他的玫瑰,他荒野中的月亮,心甘情愿在他怀里敞开,只为他一人所有。
    他把季书言抱去了床上,这几天都是他一个人睡这张冰冷的大床,如今终于有了另一个人,与他同床共枕。
    他注视着季书言失神的脸,看着季书言被他迫使到流下眼泪,潮红的脸,湿润的眼睛,近乎可怜地看着他,根本没有了平常冷淡从容的风度。
    这么漂亮,这么清冷,又这么妩媚,却只有他一人得以窥见。
    占有欲与爱意一起疯长,像无人花园里的荆棘蔷薇,开得遮天蔽日。
    .
    季书言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真觉得身上像被车轮给撵了一遍,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屋子里光影黯淡,没有开灯,窗帘也紧闭,光线朦朦胧胧从缝隙里透出一点。
    他轻哼了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觉得腰都快折了。
    昨天段执像是发了疯,根本不管他这久坐办公室的身板和三十往上的年龄,简直是往死里折腾他,魂梦颠倒中,他都觉得自己小死了一回。
    小王八蛋,他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声。
    但他往床边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张柔软的大床上空空荡荡,段执不知道去哪儿了。
    季书言皱了皱眉,心想是在浴室吗,但凝神听,浴室里又像是没有声音,他不由慢慢坐了起来,扶着酸痛的腰靠在了床头。
    真是不服老不行了,季书言靠在枕头上想,三十三跟二十岁,差距不是一星半点,那小混蛋还能活蹦乱跳,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倒好,被困在床上像个半残废。
    正想着,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段执穿着一身外出的衣服出现在门后,看见他醒了,还很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季书言扫了一眼床头,都十点了,哪里早。
    他正在给自己穿睡衣,段执脱掉外套,快步走过来帮季书言。
    段执昨晚有多强势狠厉,今天就有多温柔小意。
    他帮季书言穿好了睡衣,连扣子都扣好,皮肤上暧昧的红痕都被隐在了柔软的布料下,大腿内侧的皮肤尤其柔嫩,碰一下季书言都忍不住哆嗦。
    季书言的脚踩在段执腿上,蹙着眉。
    要不怎么说段执畜生呢,他连脚踝都是青的,羞耻心跟起床气混合在一起,他现在看段执格外不顺眼。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他问。
    “见我姑姑去了,” 段执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她赶到了酒店来见我一面,你还在睡,我就没吵醒你。”
    姑姑?
    季书言稍稍抬起眉,“她是来干什么的?”
    听着也不像是让段执回家。
    果然,段执垂下眼,笑了下,“不干什么,就看看我,她对我还是挺心疼的,但也做不了主,只能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她还想给我生活费,怕我在外面过得不好,但我没要。” 他顿了顿,又对季书言解释,“我姑姑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一直被我爷爷养在身边,人很好,心地也软,她对我不错,小时候我爸妈不在,也是她照顾我。”
    虽然没见过面,但季书言也大概能在心中勾画出段执姑姑的模样——温柔又知书达礼的女人,对长辈和小辈都和顺。
    虽然素未谋面,但季书言对她的印象,还是比段执那对等于失踪的父母好得多。
    “她知道我在楼上吗?” 季书言问。
    “知道,她还想见你来着,但我没让,” 段执坐到床边,搂住季书言,“她说我果然是小白眼狼,有了老婆就忘了姑姑,就知道护着你。”
    季书言轻嗤了一声。
    但听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姑姑…… 多大啊?”
    段执一时没明白季书言为什么问这个,“三十九。”
    季书言:“……”
    果然,还是是不见面得好。
    这要真见面了,他是算平辈还是算晚辈啊。
    段执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噗嗤笑了出来。
    “她就算只大你七岁,按辈分,你也只能叫姑姑了。” 段执一本正经道。
    季书言冷嗖嗖地看着他,唇角扬了扬,大有要家暴的意思。
    “还好意思笑,我跟你在一块儿,辈分降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拧了段执一下。
    但这一记不疼不痒,段执没觉出痛来,倒觉得像调情。
    .
    因为季书言被段执磋磨得太过,来到雍市的第一天,他跟段执都没有出门,就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
    季书言的生活里还有这么无所事事的时候,窗帘已经拉开了,冬日的阳光温暖却不炙热,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直到晚上,他们才穿好衣服出去逛了逛,季书言没有来过雍市,但是如今的城市大多是相似的,钢铁铸就的森林,十字路口高楼林立,写字楼里出入着妆容精致的白领,路边的面包店里排排坐着约会的小情侣。
    段执自己也说不出他的故乡有什么景点,他们这座城市新潮有余,底蕴不足,习惯了快节奏和现代生活。
    好在季书言也不在意,他只是想看一看段执长大的地方。
    一想到段执在这里出生,这个街角段执曾经来过,那个咖啡厅段执曾经路过,他就觉得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亲切不少。
    他们一起去了段执高中经常来的烤肉店。
    老板显然对段执很熟稔,忙得热火朝天还不忘打个招呼,他看见季书言也问候了一声,却什么也没问,只以为是段执的朋友。
    他们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老板还时不时过来,他把季书言当成了段执的学长,开了瓶啤酒,眉飞色舞地揭段执的老底。
    什么段执在他店门口被学校的女生堵了,喝醉酒找他告白,又什么段执有一次跟人起了冲突,差点没把他店给砸了,还有毕业的时候,段执再好的酒量也被一群人车轮战给灌醉了,坐在角落里逢人逼问,见没见到他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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