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敏和顾潭应什么时候离开的,徐伽并不清楚,只是当她再踏入客厅的时候,原本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上甚至还放着切好的西瓜。

    女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叠西瓜,像是有些自责,“婆婆刚才哭的那么伤心,也不知道现在好一点了没有。”

    身后男人目不斜视的绕过她的身侧,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不用担心她,让她哭的人又不是你,你该不会她真是为了一碗汤所以才哭成那副模样吧?撄”

    徐伽怔了怔,顾萧言这话说的太过冠冕堂皇,太若无其事了,听起来却有种像在安慰她的感觉。

    不过她也没怎么细想,就凑到了那男人身侧,跟他抢婆婆切好的水果,她这个婆婆还真是贴心,连水果都准备的是她喜欢的,心思透亮的像明镜一般。

    也是,能让顾潭应收了心的女人,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西瓜还没吃两块,顾萧言的连环电话就打了进来,起先他不接,后来这电话几乎是一分钟一个,徐伽没好气的拿胳膊肘戳了戳他的后腰,道,“你去接吧,这么个吵法,真的是要吵死了。”

    男人应了声,拿着电话往厨房里走去,起身时还顺带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跟摸小狗没什么两样。

    徐伽没好气的给了他个白眼,摸,让你摸,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这样摸你偿!

    不一会儿,男人低沉而又标准公式化的嗓音便在厨房里响起,其实说来说去只是那几个字,“嗯...我知道...等我回去再处理。”

    听声音挺严肃慎重的,徐伽的耳朵拉的贼长都没有听到那人剩下的话再说些什么,只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事情怎么有些严重?

    没几分钟,男人的脚步声就回来了,走到她身前,勾了勾她的下巴,和她对视,“我有事情要出去,你一个人在家能不能乖乖的,如果不行,我找人来陪你...”

    ‘你’字还没说完,徐伽就忙摆着小手拒绝,“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可乖了,你回来的时候我保证我就像现在这么乖。”

    嗯!她是认真的。

    她想都不用想,这男人嘴巴里的‘找人来陪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陪法,不就是监视呗。

    唉,当真是一丢丢*都没有了。

    尽管还是怀疑,顾萧言倒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倏然低下头把她的小嘴含在了自己的口中,吞/吐着,男人嘴巴里的烟草味霎时间传到了徐伽的口中,有些好闻,这一吻的时间有些久,这男人越吻越凶,结束时还意味深长的轻咬了她的下嘴唇,离开时男人的嘴角还沾染了女人口中的一些异物液体。

    顾萧言有些动.情,这一吻勾的他连公事都不想办,男人准确的找到了她上半身的柔软位置,用了些力便覆盖上去,可只握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他没忘,她肩上有伤。

    男人的眸子里带着火,似要灼的她粉身碎骨,“小伽,你乖乖等我回来,说不定你可以用别的方法来帮我。”

    小女人面色绯红的喘着气,娇嗔道,“你脑子里怎么尽想一些这种事情,没安好心。”

    说归说,可终归是成年男女,一旦在情事上开了荤,再想放手便没那么容易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好吧,这期待不止一点点。

    女人半低着头,小声嘱咐,“那你快点回来。”

    —————

    顾萧言出门后的时间,徐伽就开始了睡睡醒醒闲着发霉的日子,内心里是希望他快点回来的,刚才那吻她也动了心的。

    女人的电话发出铃声,徐伽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他。

    犹豫了几秒钟,却还是接了起来,声音淡淡,“喂,是我。”

    电话里没有人声,连呼吸声都没有,徐伽连着追问了几次都没有人来回答,再次确认了电话号码后,确实是曼臣的,可为什么没声音呢?

    “曼臣,是你么?”终于,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很短促的呼吸声,虽然很短,可她还是听的清楚,“霍曼臣,这大晚上的你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到底是想做什么?”

    电话里很安静,静的像没有人一般,“小伽,我想你,我想去看看你。”

    霍曼臣压抑的说着,可就是这压抑的声音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坏人,徐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传来了几声异响,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声音,听起来很像...

    “霍曼臣,你在哭吗?”说出这话,徐伽第一个不相信。

    霍曼臣怎么会哭?为什么要哭?连霍黎苍下葬他都铁石心肠的没有落一滴眼泪,现在他又在哭什么?

    听筒那端的男人声音哽咽,确确实实的在哭泣,而且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悲伤感,“小伽,你受伤了,我想去看看你我都做不到。”

    “那你也不至于哭啊。”徐伽想了半天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劝他,霍曼臣说没有办法来看她,她有些不懂,到底是因为身体不便还是因为顾及顾萧言的感受,“曼臣,我们还是朋友。”

    所以你不必为了之前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而觉得难受又或是不好意思。

    “你可知道我想要的不仅仅是朋友。”男人的声音追诉道,“我想要照顾你,想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可是现在...对不起,让你受伤是我没考虑好,你别生我气...”

    男人不断的说着乞求的话,听起来像是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可又像...醉酒。

    女人素净洁白的小脸皱了皱,当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他霍曼臣身边没人了吗?

    只听听筒里传来“咚——”一声,便再也没了声音。

    徐伽有些急,“曼臣,霍曼臣?你玩什么把戏?你说句话!”

    久久得不到回音,直到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分钟的时候,声音才再次响起,却是陌生的声音,“徐小姐,霍先生晕倒了...”

    “怎么会晕倒呢?他刚刚在做什么?”

    “这...”保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且面如纸白的男人,声音顿了顿,冷静道,“霍先生晕倒是因为醉酒,今天他喝了不少。”

    “你们是不是疯了?你让一个身体本来就有病的人去喝酒,你是想做什么,看着他去死吗?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一点?”徐伽厉声质问道,她不常生气发飙,可每一次的生气发飙从来都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算了。

    保镖继续解释道,“霍先生的命令我们得服从,我们没有理由去阻止他想要做的事情。”

    “你们还真是挺忠心的。”女人咬牙切齿的暗讽道,可对方却像根本听不出话外音一般,“徐小姐,霍先生醉的厉害,我得挂电话了。”

    “哎——你等等。”小女人惊呼道,一边从床上蹦了下来,“霍曼臣在哪?”

    “他在家。”

    —————

    徐伽用手机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又快速的换了身便装冲出了门口,坐上车时对司机说了目的地,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倒退,霍曼臣的那张脸也渐渐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霍曼臣那么聪明骄傲的一个人,可现在却也做起了不顾自己身体状况醉酒这样的蠢事,到底是因为忘不掉情伤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她有些惆怅,曾经觉得他的感情不过是带着太多过去的因素,也许是因为习惯,又或是其他,从他告白的那一天起,她就从内心里很是抵触这件事情,她把他当好友,当兄长,当可以心怀内疚的对象,可唯独,她没有把他当成可以共度一生的男人。

    不是因为他长得不够帅,又或是身家背景不够她的标准,而是因为她对他从来都没有牵涉过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他生病了,她会着急,他难受了,她也会想着怎么能让他开心起来,可这些仅仅都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而不是...

    爱他。

    说来残忍,对于霍曼臣来讲,也许这样的施舍可怜更加让他难受。

    思绪还没有凝结多久,前排的司机便小声提醒她,“小姐,到了。”

    视线朝窗外望去,果然...门口守着不少人,女人忍不住嗤笑,守这么多人做什么?

    怕有小偷么?

    一个女人纤细洁白的腿缓缓的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霍家门前,霍家保镖自然认得她这张脸,不等她开口,已经吩咐底下人去开门。

    徐伽进来时,却在客厅里碰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女人倩影,楼梯处有好几名保镖守在那里,挡着她的去路,她苦苦哀求,似乎在说些什么,可保镖的神情都是那么的冰凉,为首的那名保镖看到远处徐伽的身影后,对着身边人小声嘱咐了几句,这才径直朝她走来。

    男人微微欠了欠身,有礼貌的打招呼,“徐小姐,你来了。”

    “嗯。”徐伽点了点头,步伐没有迟疑,径自朝楼梯走去,只是动作有一些僵硬,身上带着伤,怎么动都会牵扯着身上的伤口。

    短短几步的距离,都被另一个女人的目光一路视女干着所注视着,徐伽偏头看了看她的脸,旋即停在了她身边,“姜薇?你怎么在这。”

    那女人嘴角吟着冷笑,被勾勒的精致的眼角透露着不屑且敌视的笑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太太。”

    “顾太太这么好兴致么,都已经结了婚的女人还夜夜往别的男人家里跑,也不怕顾先生误会么?”话到后来,姜薇的笑再也挤不出来,“还是说,顾先生的绿帽子已经戴的很习惯,不戴就会难受?”

    “姜薇。”徐伽不动声色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语气轻的像未曾听见刚才从她口中吐出的那些针锋相对的话一般,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道,“这么久不见你还真喜欢开玩笑,女人以自爱自尊为美德,姜小姐在这里争执不下,又是为了什么,我想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不给彼此留面子呢?”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姜薇的小心思,徐伽再清楚不过,不就是因为霍曼臣的据而不见所以这才把所有的怒气迁怒到她身上?

    这世界还真是变了世道,谈恋爱总喜欢往别人的身上找原因。

    身后保镖护在了徐伽的身前,刚想开口便听到一个女声传来,“我们上去好了,姜小姐愿意在这里待着那还请自便吧。”

    “好。”男人应了声,旋即带着身后女人往楼梯上走去,他们两个上楼后,徐伽低头瞥了眼楼下,呵,围的还真挺严丝合缝的,一丁点机会都不给姜薇留,除非那女人会爬树,会爬墙。

    徐伽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有一点小小的八卦心理,旋即淡悠悠的开口问道,“不让她上来看曼臣,到底是霍曼臣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自作主张?”

    男人的步伐迟钝了几秒,才回答道,“是霍先生的意思。”

    仅仅只答了一句,便自顾自的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霍曼臣自己的意思啊...这可有点难办,霍曼臣现在的态度看起来怎么都像是油米不进的样子,让他另找女人估计也有点难度。

    “徐小姐,到了。”黑衣保镖轻声提醒着,恭敬的手势指了指旁边的那扇门,“霍先生一个人在里边,他不许我们逗留太久。”

    “我知道了。”

    话罢,女人抬步朝屋内走去。

    —————

    黑漆漆的卧室里,只有一丝月光均匀的照在屋子里,房间里的味道很重,充斥着强烈的酒味和各种药水的味道,徐伽习惯了在暗夜里的视线,步伐轻缓的朝床那边走去,男人穿着件白色的短袖衫,纯棉的料子贴在身上,又搭了一条薄毯子盖在身上,眼睛紧紧的闭着,一条输液管链接在他的手背上,徐伽抬头看了看要挂的药水,还有小半瓶就结束了。

    霍曼臣输液的那只手紧紧的握着,徐伽皱了皱眉,蹑手蹑脚的帮他把手指放开,再放开...

    动作柔的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可再抬头时,还是毫无预期的碰上了那男人暗黑成谜的瞳孔,其实早在徐伽推开门的那一刻,霍曼臣就已经醒了,只是他贪恋的想要把这一刻延长再延长的久一点,可当她的小白手在掰他的手指时,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男人的声音哽咽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你跟我打电话打到一半便没了声音,你说我为什么会来?”女人把一旁的台灯转动了一点,屋子里也算亮了一些。

    “你的伤好些了么?”霍曼臣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肩膀上,问出的气息都还带着几分的酒气。

    徐伽无所谓的甩了甩头,道,“没什么大问题了,我说霍曼臣,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不能这么剧烈的喝酒吗?你是真不想活了对不对?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这一次还算幸运,你只是晕倒,下一次呢?你能保证你自己还能活着见到我吗?”

    徐伽一连串的抱怨吐了出来,说完一大串话以后连呼吸都觉得有点不够用了,可偏偏她越这么情绪激动的指责他,那男人脸上的笑意就愈发的浓烈。

    “怎么不说了?”霍曼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连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

    女人没好气的给他一记白眼,“说什么,还让我说什么?你看看,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你还让我说什么?你要作贱自己你就作吧。”

    徐伽的嘴角沉了几分,有些不高兴了,她说的那么认真严肃,怎么在他那儿就只能当个笑话来看看吗?

    太欺负人。

    “你没事了吧?你没事,那我走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徐伽抬头看了看那瓶子里装着的药水后,才轻声问道。

    时间不早了,她再不回去,只怕要被发现了。

    小女人的话刚说出口,霍曼臣便接了过来,“其实我还有一瓶没有输完,你再留一会吧,就当陪陪我,陪我看电视看书看电影都可以。”

    男人说的着急,徐伽默不作声,几分钟后幽幽开了口,“看什么看,你需要休息,还看。”

    话音刚没落下,霍曼臣便拿着手机发了条信息,不出1分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便走了进来,认真道,“霍先生,这瓶输完你确实还有一瓶,这瓶已经快见底了,我帮你把新的换上吧。”

    那医生的动作很快,三两下便把原本的药水拆了换了瓶新的,徐伽一看,当下有些小小的惊讶。

    新瓶子比之前的瓶子大了整整两圈,这...等他完全输完,应该已经是5个小时以后了吧?

    徐伽指了指那瓶子,惊讶道,“你确定,这个是你的?”

    只见霍曼臣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又继续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这才慢悠悠的往后边躺去,“这几年生病求医,吃药输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你不需要觉得惊讶。”

    徐伽,“......”

    自责的情绪又弥漫在徐伽小小的胸腔里和脑海里了,罢了。

    “那我就再待一会儿吧。”女人小声的说着,随手帮他把那毯子往上盖了一点。

    后来,霍家的厨师又煮了红豆汤给她喝,边喝边好奇的问道,“那个姜薇,你真不打算见一面吗?这么狠心的对待一个女孩子,到底是不太好的吧。更何况她还...”

    话音说半截,便到此为止了,徐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该进入到这个话题里,忙往嘴里塞着红豆,试图掩盖过去。

    “你是想说,更何况她还喜欢我对么?”霍曼臣扯了张纸巾递过去,示意她嘴角有残渣。

    徐伽点了点头,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她可什么都没有说哦。

    “不见她,才是对她好,如果我见了她,她只会变本加厉的把心扑在我身上,我不爱她,所以不论她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在乎,更不会有感觉。”男人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她想让我觉得愧疚然后加倍弥补她的话,那只能说明她真的蠢到底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只有爱和不爱,哪有什么因为愧疚才爱的,那根本就是胡扯。”

    徐伽愣了愣,他说的没有错,既然他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什么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想明白了呢?

    大概只是因为他不想明白罢了。

    在感情里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满腹真心倾心交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这颗真心,也就看起来廉价了许多。

    ---题外话---ps:我觉得这章要被退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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